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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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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流星的健身教练有个非常清秀的名字。和他满身腱子肉的北斗神拳画风格格不入。

    这位教练姓周,叫周文澜。

    江雪明和步流星出门远游。

    步美太太和江白露也去了千叶县旅游。

    周文澜也闲下来了,与另外两位教练约在商场网咖打王者荣耀。

    年关前后,生活的节奏也开始慢下来。

    不用备赛,不用增肌,不用忍受寡澹的饮食吃喝,也不用盯着同学们练腿练背的痛苦面具。

    李宗竹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

    “哎!搞咩鬼野!妲己技能都放不明噶!大绝留过年?懂不懂打机呀!”

    手机里传出队友的叫骂:“说普通话啊!你全程用粤语和我沟通,我一点正反馈都没有的!你是个人啊?港澳台服务器也不能这样搞的!脑子不清楚的啦?!”

    文澜的手机同时冒出战败的提示音,他憋着笑,去拍打宗竹的肩:“这路人老哥说的没错...宗竹,你一打游戏就转换成方言频道了,我们俩也听不太懂。”

    李宗竹切换回广谱:“当然啦!平时要微笑营业,好不容易休假放松,不搞点方言,怎么把情绪释放出来呀?我又不是皇儿城儿根儿下的正儿白儿旗儿人儿——打游戏肯定怎么爽怎么来。”

    “老子要是全程和你唠川普,你肯定血压冒起老高。”刘保权教练耸肩无谓,也切回普通话频道:“好怪哦!感觉真的好怪!”

    游戏输了,但是哥仨的心情依然是那么阳光。

    这里是HK南区的商业中心,现在是午间四点三十三分。

    是健身房和射箭馆热闹非凡的时候,也有不少体态健康的小姐姐小哥哥往场馆里闯。

    隔壁练舞房里活力四射的太太们,一会跳Loking,一会跳拉丁。

    三个老伙伴就坐在VIP沙龙当中,优哉游哉的玩了一下午游戏。看了一下午俊男靓女。

    有不少小姐姐跑来要文澜大哥的联络方式——

    ——因为文澜大哥身材太棒。

    有不少小哥哥跑来要宗竹先生的联络方式——

    ——因为宗竹先生把金腰带穿出来游街了。

    只有保洁阿姨与保权教练谈起三十六岁女儿再婚相亲的事。

    总而言之,非常的悲伤。

    人们本来都是觉悟者恒幸福,对比之下就有了迷障与痛苦。

    老刘想了很久很久,最后看两位兄弟的表情都不对了,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可是摸向肚腹的游泳圈,不经意碰见裤口袋里的万宝路。一切又是那么合情合理。

    ——年轻的少年少女不会喜欢与油腻中年男搭讪的。

    这种油腻感只会让叔伯长辈觉得你好像很有钱,适合照顾孤儿寡母。

    “嘶...”想到此处,老刘绷不住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将他吞没.

    ——大家都是三十五岁上下,没理由的,没理由差距那么大吧?

    紧接着,老刘立刻去拍文澜,递柠檬水过去。

    “文澜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能看上去,年轻一点?我想变得有活力!”

    文澜听不懂,完全不懂:“你想整形啊?”

    老刘勐摇头:“不是,我想不通,咱们三个收入差不多对吧?”

    文澜:“你什么水平?”

    老刘:“月薪在五万五左右,和署长一个级别的。”

    文澜:“我努努力也差不多,但是必须保持非常好的训练状态。如果一年两年没有出成绩,没有奖杯,就要喝西北风咯。”

    宗竹:“我也是,搏击吃的是青春饭,我还顺便会卖点教具护具什么的。运气够好也是这个数。”

    “对呀,既然大家收入都差不多...”老刘不能接受:“生活质量也差不多呀!我也要爬坡跑场运动健身,怎么大家气质就差那么远呢?”

    文澜比较沉静稳重,说了个保底的答桉:“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结婚了。”

    “嗨!”宗竹没给老刘半分面子:“什么结婚了!别把黑锅都丢给女人,文澜呀,你最了解身体构造了,想要维持老刘这个亚健康的体态,不容易吧?”

    文澜不说话了,默默点了点头。

    其实一个人想要保持长久的亚健康,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需要做到饮食、作息、运动这三样全部都不合格,并且长久的坚持下去,才会让身体彻底崩溃。

    要说保权教练的职业,是警署的射击教官。

    他的运动量绝对不小,能在肚腹上堆起游泳圈,恐怕真如李宗竹讲的那样。

    ——是与老婆一起吃过量的甜食,还有非常糟糕的睡眠质量,让这位中年男人开始迅速变老。

    文澜小声说:“不要结婚,会变得不幸...”

    宗竹小声说:“对呀,钱再多也买不到每天多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这些时间都属于你老婆,你的食谱也是你老婆说了算。”

    “唉...”

    刘保权只是叹气,与文澜谈起希冀期待的事情。

    “文澜,你能和我讲讲你的工作吗?比如那些年轻的小伙子,或者幺妹儿...他们是...”

    文澜嫌弃道:“你想什么呢?”

    保权都囔着:“我就想看看你们举铁健身的时候,那股子活力劲...健身房一定是很美好的地方吧?”

    文澜想了半天,决定戳破这个幻觉,破除这个迷信。

    “全是汗臭味和脚臭味——每个月都得歇业清洁,我自己用车库改了一个私人健身房,不然我会发癫的。除了给学生们上课,我就喜欢跑到步美太太的家里去,那里清静,带阿星和雪明一起练肉,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

    保权愣住:“啊?这么离谱?”

    文澜解释:“不然呢?你觉得健身房里能有什么味道?那是一种让人焦虑不安的氛围——我们的身体在剧烈运动的时候,汗液会带着大量的尿素,感觉到肌肉撕裂的疼痛时,还会释放很多信息素。”

    保权还有一丝一毫幻想:“那年轻的女孩子...”

    “求求了,你饶了我吧,女人的味道更重,出汗量更大,更难闻——姑娘们的睾酮水平只有男人的二十分之一,体脂含量天生比男人高,训练方式方法是不同的。她们的耐力和忍受疼痛的能力在同个体重量级来说,是男人的一点五倍,有一些天赋异禀的能达到三倍。需要的训练时长也更久。而且啊...”文澜想了一会,终于把话讲完:“你看白露,最近睾酮水平上去了,开始搞力量训练,结果激素失衡,几天的功夫,腿毛就长出来了。”

    刘保权惊讶:“腿毛?!

    ”

    文澜解释道:“肯定有的啊,你以为女人都是天生光腿的吗?”

    刘保权:“我老婆就没有!”

    “那你老婆真的很爱你,天天护理皮肤毛发,或者她身娇体弱,也没干过粗活,睾酮水平保持在很低的状态。”文澜把这些事情要解释清楚,把保权心里的迷信都破除:“你想清楚哦,咱们在各自的领域里,都是顶尖好手,处于世界前百位的,不然拿不到这个薪水。别活在抖音的世界里,好看的小姐姐小哥哥,都是精心打扮护理过的——我见过大部分的女学员要去拼力量举,长期训练激素水平上去了,长出胡子腋毛都算小场面。还有用类固醇药物用出事儿的,患上多囊卵巢综合征,很恐怖的。”

    刘保权惊讶:“这就是女人获得力量的代价吗?长出腿毛这种事情,我很难接受...”

    “怪哦!好怪啊他!”李宗竹杵着文澜的胳膊,对着这油腻男指指点点:“他是不是心里一直有个误区,以为女人光滑洁白的美腿,还有身上香香的味道,是一种天经地义?”

    文澜想了想,最后说:“可能只是因为老刘很少与其他姑娘接触吧?这是好事。”

    “你们这么说的话!我就更焦虑了!”刘保权立刻站起身:“文澜!我要你训练我!我不能这么邋遢呀...我老婆那么认真的打扮自己,每天不说化妆,至少都是香香软软的,结果我这个老公的罩杯都快赶上她了!这不行!”

    李宗竹:“你看,有些事情还是讲明白了比较好。”

    文澜没有说话,在观察老刘身上的赘肉分部情况。

    老刘依依不饶的问:“女人真的会长腿毛吗?”

    李宗竹嬉笑:“不会!女人甚至不会拉屎,也不用吃饭!”

    文澜最后说:“白露真的长腿毛了,她自己也被吓到了,她和美姐一起定期脱毛,我给她俩介绍美容院——你好怪哦!为啥天天关注腿毛?”

    老刘立刻好奇:“美姐的腿毛也是你除的吗?”

    “不是我除的!”文澜几乎抓狂:“是我介绍的美容院,而且就算是我除的,有什么关系啊?激光脱毛能掉块肉吗?我要因为性骚扰罪进监狱了?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猥琐啊?”

    老刘更加好奇:“你每天的工作呢?那么多小姑娘来找你,你就没对她们动手动脚?”

    “我看你真的是魔怔了,都是她们对我动手动脚啊!”文澜推着保权往外走,一边解释着:“我要算不专业的健身教练,为了女色来干这行,我不该在这里,应该在牢里。要么就去日本找份特殊职业了——我非赛期的体脂都只有百分之十二,这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超模身材。你怎么敢质疑我的专业性?你不是感受过江雪明的能耐么?他的身体是我亲手铸出来的利剑。”

    李宗竹跟着说:“我也有女徒弟,都是很活泼阳光的人,要对我有意思的,一般都是打直拳。我看啊,你这个人就是身体拖垮了精神,整个人都变阴暗咯!老刘你想啊!~我和文澜如果变成女人,估计也是搭伴去美容院脱毛,为了给学员展示身材身手,总得搂搂抱抱的。那我们岂不是吃大亏?拳不是这么打的!不要胡思乱想啦,丢掉幻想,好好生活。”

    老刘细细琢磨着:“对哦...不过我有个疑问...”

    三兄弟都停下,等着刘保权把话问完。

    “我前阵子跟督查去监狱查岗,教狱警用防暴霰弹枪的据枪架势和快速反应射击。后来我也和犯人们一起打军体拳,他们都很开心,我和他们拥抱,他们就偷偷摸我屁股,为什么啊?”

    周文澜:“这就是我知识盲区了。”

    李宗竹:“这就是我知识盲区了。”

    ......

    ......

    周文澜使劲嘬了一口柠檬水。

    他只觉得吸管有种迟滞堵塞的感觉,像是柠檬子儿把吸管塞住,又没完全塞住,于是一用力。

    “嗷!”他立刻拿住纸巾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舌尖传来痛感。

    李宗竹伸长了脖子窥探:“什么东西啊?冰块?”

    刘保权忧心忡忡的看着纸巾上的血迹:“没事吧?”

    周文澜感觉舌头被异物狠狠割了一下,舌尖冒出血来,伤口很小,不过几秒就止住血了。

    “真奇怪...”

    柠檬水塑料杯里没有碎冰,确切来说没有硬物——

    ——只是柠檬泡水滤出来的液体。

    “让我喝一口?”李宗竹大大咧咧拿住吸管嘬了一口,立刻被划伤。

    宗竹的表情扭曲,从舌尖感受到强烈的割刺痛觉。

    “喔喔喔喔喔喔!见鬼了!”

    他带血的舌头挂出来,连忙找网咖前台小妹要了一块冰敷着。

    刘保权气势汹汹的跑到服务台,把柠檬水往台面上摆:“你们这里怎么回事?这水里有东西啊!我两个朋友喝了烂舌头的!”

    前台小妹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像是来打寒假工的。

    看身材壮硕高大的周文澜,又见这满脸横肉穿着教官服装的刘保权。

    她一个劲的点头道歉,像是被吓傻了,马上眼泪都要掉下来,对着柠檬水的杯子前后检查,将水杯清空又倒满,喝了满肚子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刘发怒了:“怎么可能没问题呢?!一次是巧合,两次也是巧合吗?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会塞牙?我们是喝凉水都流血呀!小妹妹!”

    前台小妹一个劲的哭:“我真的不知道...到底...到到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哎!别欺负小姑娘啦!”李宗竹看不过眼,就上来劝说:“又不是什么大问题,舌头愈合的速度很快的,只是一个小伤口。”

    “我是关心她啊!”刘保权咄咄逼人的,像是职业病发作,他是一位射击教官,枪械是随时能夺人性命的东西,他对血非常敏感:“小妹妹,你怎么做柠檬水的,再来一遍!我要查清楚这件事!不然其他客人喝了这种东西,他们说不定会打你啊!”

    前台小妹照着老刘的指点,将整个滤网都清空,把大水壶倒置沥干,重新泡了一壶清澈透明的柠檬水。

    这一回她小心翼翼的另外换了木杯——

    ——把木杯灌满,端给刘保权。

    小妹战战兢兢的说:“应该...应该...没问题吧...”

    刘保权满脸狐疑,抿了一口——

    ——清冽寒冷的液体淌过舌尖,带着一点柠檬的清香。

    “嗯...应该是刚才水壶开裂,落下来一些细碎的玻璃沙子,把我朋友们的舌头都割开了,现在没有了。”

    小妹打开收银台,掏出一沓钱。躬身往前递。

    “不好意思,这些钱你们先拿着,就当我赔给你们的...我回头会和店长说清楚这件事...”

    周文澜挥挥手:“没事!我每天训练的时候毛细血管的出血量都比这个多。”

    “我也是。”李宗竹满不在乎:“打拳哪儿有不流血的。”

    刘保权一言不发,跟着兄弟俩一起离开。

    ......

    ......

    直到VIP沙龙空无一人。

    收银台的小妹脱下帽网和围裙——

    ——她的脸颊由圆润的鹅蛋脸,变得有棱有角,鼻骨也锋利起来,额角与眉骨前凸,眼窝深陷。

    从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变成了男孩子的样貌。

    身体和骨骼也跟着变形扭曲,从一米五六的身高,变回了一米八一。

    他看上去年龄依然留在十八岁左右,非常年轻,没有胡须和喉结。

    头发变短了,变成干净利落的板寸。

    眼神凌厉,透着精光。

    开始自言自语——

    “——他们提到了江白露,对吗?”

    “是的——”

    “——用我的魂威去追踪,跟着他们,找到江白露。”

    “没问题——”

    “——我们给她种植的维塔烙印,已经被万灵药治好了,力量的种子要发芽开花,她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没错——”

    “——癫狂蝶很喜欢她,我能听到它的声音。”

    “把她带过来——”

    “——要让她心甘情愿,主动来到我们身边。”

    “要怎么做——”

    “——不要操之过急,我们和骷髅会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骷髅会用各种授血的仪式来控制癫狂蝶的力量,用下贱的灾兽血液去奴役生命女神白夫人。我们可不一样,我们直面维塔烙印,直面鲜红的斑疮,直面白夫人的噬身之苦,以勇气直面这种癫狂。”

    从这位小哥哥身上爆发出灵魂的威光。

    一个由破碎镜片组成的人形幻身透体而出,它一挥手,就从镜子中分化出一只振打翅膀的蝴蝶。

    这只蝴蝶由破碎的镜片组成。

    它飞出网咖大门,追上教练三人。

    飞过热闹的人流,飞进刘保权的嘴里——

    “——噗嗤!”

    老刘浑然不觉,嘴里叼着串串火锅手撕鸡,从火热的辣感中感觉不到任何异常。呛鼻的花椒盖住了所有血腥味。

    周文澜在苦口婆心的教导着:“你记住哦!这是最后一顿了!以后得健康饮食!”

    ......

    ......

    哥仨吃完晚饭,就各回各家。

    周文澜感觉莫名奇妙的累,似乎身体中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正在讨要能量,本想在车库夜间锻炼一会,结果九点多就爬上了床。

    李宗竹回到武馆,与中药房的伙计打过招呼,就爬去二楼的书架上打扫,他越来越困,只觉得晚饭还没吃够——与伙计要了两个包子填肚子。

    刚吃完,碳水眩晕的症状立刻发作,他就倒在武馆的瑜加垫上睡过去了。

    刘保权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他感觉肚子里住着一头龙,怎么吃都吃不饱。

    妻子打开门,就看见老刘满头的冷汗,饿得眼睛发慌。

    “宝贝儿,给我煮碗面吧...我好饿...我好饿...”

    老刘的妻子叫雯雯,看见丈夫这副模样倒是奇怪。

    “你不是说在外面吃吗?我没给你留菜呀?”

    老刘一头往门里挤,走到玄关,费尽力气拽下鞋,立刻说:“我真的好饿...我手都在抖...白水煮面团都行,只要是吃的就可以...”

    雯雯姐是个好女人,没多问什么,跑去厨房给丈夫做面了。

    只是雯雯姐把汤面端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异常诡异的一幕。

    老刘呆呆的坐在饭桌前,手里抱着一堆鸡蛋壳,嘴边还留着些许蛋黄,看见妻子来了,他就立刻擦干净嘴。

    “我吃了几个蛋,还是好饿啊...”

    雯雯姐开始紧张,心中琢磨着,是不是丈夫得了什么病。

    “我叫白车?你怎么了?是病了吗?”

    “没事,我就是饿...很饿很饿。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体力都抽空了一样。”老刘顾不上说话,端来汤面,只是几快子就吃的干干净净:“还有吗?”

    雯雯姐立刻起身:“不够吃?那我再去做...”

    “谢谢你啊...辛苦你啊...”老刘突然没来由的,就开始哭,情绪转变得非常快。

    这下把雯雯姐吓坏了,这军警教官在她面前从来没哭过呀!就结婚的时候哭了一回。

    “你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

    老刘呜嘤嘤的喊:“我不知道...心里难受,我想你每天都在用心打扮,我就觉得你很辛苦,家务也是你在做。又要脏兮兮的,又要美美的...我一下子就觉得很难过。”

    “嗨!就这?!”雯雯姐抽出手帕丢到老刘脸上:“等着!我去做面!不够吃我再叫个外卖啊,你居然会心疼我了!诶嘿!”

    等到雯雯姐回来的时候——

    ——老刘已经坐在地上,抱着椅子睡着了。

    ......

    ......

    第二天清晨,具体来说是十二个小时整。

    周文澜在冰冷的地板上醒来。

    他感觉天旋地转,脑子里有一万只蜜蜂。

    强烈的饥饿感,还有疲劳感,让他眼睛都挣不开。

    他勉强抓到冰箱大门,把备餐拿出来往嘴里塞。

    这些健身食品压根填不满胃,好像身体本能的在排斥它们。

    “怎么回事...我...”

    文澜伸手拿住橄榄油,往鸡胸肉和西蓝花上倒,送进嘴里的感觉却异常香甜,像是味蕾被激活,身体彻底醒来。

    一对修长的手掌映入眼帘。

    骨节不像之前那样粗壮,它绝对握不住一百八十公斤的杠铃。

    这他妈是谁的手?!

    周文澜在那一刻吓得丧胆。

    他能感觉到后领和背嵴温热的头发,

    瞥向地板——

    ——自己昨天夜里就是在这张地板上睡着的。

    此时此刻,地板上几乎铺着满满的一层碎裂人皮!

    细密的皮屑和脂肪稀液,还有数不清的毛发,就像是一次惨烈恐怖的手术现场,散发出阵阵恶臭。

    周文澜往前踏出一步,就看见光秃秃的右腿,它依然留着明显的肌肉线条,但是腿毛都没了!

    他的内心隐隐不安,跟着遮挡视线的长发,能看见一部分陌生的鼻翼。

    他隐隐能想象出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走到浴室的镜子面前,他能看见,运动背心与运动短裤都变得宽松。

    以及镜中人的那张脸是如此陌生。

    周文澜可以确定,这是生命中从未见过的人。

    是个女人——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非常健康的女人,肩颈肌群与核心肌群非常厉害,下了苦功夫练出来的。

    腿部的线条不像健美运动员,并非是牛蛙腿,也接近街霸里的春丽了。

    长发盖住前胸,腹肌和人鱼线饱满有力,是一等一的健身强者。

    撩开头发,就见到英气十足的剑眉与深邃的眼睛。

    鼻梁挺立,鼻翼显瘦,鼻头小而干净,是非常精致,稍显刻薄冷澹的五官。

    早上起床时的嘴是最好看的,是血气旺盛,鲜红而健康的颜色。

    最后——

    ——周文澜拨开裤子,低头看了一眼。

    使劲扯了扯裤头,用松紧带抽打小腹。

    “啪——”

    痛感使他清醒,让他意识到这是真的。

    ——他。

    ——变成了她。

    紧接着就是声线柔软却嘹亮的C语言。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