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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以为明瑾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王爷,陛下下诏将皇位禅让给您,宫里已经派人来接您进宫了。”
明瑾脱口而出:“皇帝他脑子出问题了?”
不对,不是皇帝,一准是师父他们做的好事!
“本王不干,谁爱干谁干,”明瑾挥了挥手,吩咐人,“去把府门关了,谁来都别给开门。”
开什么玩笑,做皇帝有什么意思,哪有美人美酒来得快意,更别提他现在一心只想修炼,得道成仙,长生不老!
下人想要劝,话到嘴边,见明瑾态度坚决,大约再说下去得翻脸,只得遗憾退了下去。
“为何不愿做皇帝?”戚烽难得一次主动开口,问他,“别人求都求不来,你既有机会,为何要往外推?”
明瑾转头睨向他:“那让给戚大将军你当好不好?”
他说着找准机会伸手过去,终于在戚烽脸上摸了一把。
糙是糙了点,手感还不错,明瑾收回手,在戚烽愈沉下去的神色中笑着摩挲了一下手指,意犹未尽,活脱脱一个登徒子。
戚烽忍耐提醒他:“你既是皇族子孙,总该有些担当,不能只贪图自身享乐。”
“可算了吧,”明瑾像听笑话一般,“你看我那皇兄有担当吗?还不是成日只图修仙问道,弄个邪魔在身边做国师,祸国殃民,做什么皇帝,我就不是那块料,像师父他们那样逍遥自在做神仙多好。”
“你怎知他们收我们为徒,没有其他目的?”戚烽却道。
明瑾闻言好笑看向他:“那你倒是说说呢,他们能有什么目的?”
戚烽:“他二人,给我一种十分熟悉之感。”
这一点自不必戚烽说,其实明瑾从第一眼见到他们,尤其那位小仙长时便已感觉到了,若非如此,也不会只因他们的本事便如此轻信他们。
“所以呢?”
戚烽道:“他二人应也是火灵根与金灵根,和你我一样。”
“你不会觉得他们想夺我们的舍吧?”明瑾摇头,“他们能看上你我这肉身吗?再说真看上了我们也毫无招架之力啊,直接夺了便是,何必费心费力的还先收我们为徒,哦,养肥了再宰啊?”
戚烽:“他们不像是这种人。”
明瑾:“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们或许和他们有什么别的渊源。”戚烽斟酌道。
“我们啊?”明瑾特地咬重这几个字,似笑非笑,“为什么是我们?我们算什么?你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吗?”
对上他轻佻目光,戚烽移开眼,淡了声音:“知道。”
明瑾:“那你要跟我双修吗?”
戚烽不耐皱眉:“你阖府都是美人,何必非执着此事。”
“啧啧,你这语气听着好酸啊,”明瑾笑道,“可惜双修得挑人啊,师父他们既把功法给了我们,说明我俩非常合适一起双修,明明可以事半功倍走捷径,你为什么不肯,你也知道你长得丑啊?我都勉为其难准备自我牺牲了……”
戚烽再不理他。
明瑾伸手一推他:“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说几句话就不理人了,认真点说,你的顾虑确实没错,师父虽然是师父,但他们是修真界来的,想捏死我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我俩既然都被他们收为徒弟了,也算有缘,那就得互帮互助,我俩才是一边的,明白?”
戚烽:“你做皇帝吗?你若是做,我便帮你。”
明瑾一噎:“为什么一定要我做皇帝?”
戚烽:“为了二十万戍北军。”
明瑾顿时语塞了,他没想到戚烽考虑的是这个。
确实,换个别的人做皇帝,都不可能真正放心戚烽,除了他。
明瑾:“……那你陪我双修,我要做皇帝,那得浪费多少修炼时间,你陪我双修补回来差不多。”
被明瑾目光炯然盯着,戚烽终于松了口:“以后再说。”
外边再次来人禀报,说宫里的人已经到了府门外。
明瑾不耐道:“跟他们说本王不干,让他们找别人去。”
就算真要接受,那也得先做做样子来个三辞三让,主要是他还得等见到了乐无晏他们之后问个清楚明白再说。
才念着乐无晏,乐无晏和徐有冥已从天而降,直接推门进来了。
“哟,感情培养得不错嘛,这天都黑了还待一个屋里啊?”乐无晏进门见他俩坐一块,张嘴便调侃道。
明瑾:“……托了师父的福。”
“好说,”乐无晏笑道,“为师给你送的大礼可还满意?”
明瑾干笑:“师父可是给我找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乐无晏:“你这话说的,我可是为你好,实话说吧,你们明氏周王朝气数将尽,国运持续衰败,若再不能想办法扭转,不出二十年,必被人取而代之。”
“那我也没办法扭转,”明瑾道,“师父太看得起我了。”
“试试又没坏处,万一成了,天道还有奖赏。”乐无晏提醒他。
戚烽插进声音:“二位仙长可能如实告知,你们的来历?”
他问的人是徐有冥,大约是觉着徐有冥说话更靠谱一些。
乐无晏道:“这位慧王爷没跟你说?”
“说了,但不完全,”戚烽道,“我的意思是,二位在修真界的身份。”
比起大大咧咧的明瑾,戚烽这人心思果然更缜密,即便对忘川海另一边的修真界知之甚少,也要与他们问个清楚。
徐有冥开口道:“我二人皆是太乙仙宗弟子。”
明瑾:“太乙仙宗?”
乐无晏得意解释:“修真界没有国家,以宗门划分势力范围,大小宗门数千,太乙仙宗是天下第一宗,他是天下第一剑修,号明止仙尊,也是当世唯二的渡劫期修士。”
闻言,明瑾目露惊异,连戚烽的神情也微微变了,他二人既已入门,自然知晓渡劫期意味着什么。
“不信?”乐无晏解释道,“没有大乘巅峰以上修为,破不开忘川海的结界,外边作恶的邪魔是因天寅飓风偶然冲开结界来的这里,来了却回不去了,但我们可以自由来去。”
戚烽问:“当年在边关之地杀了端王的那位修士,也是从修真界来的?他修为也在大乘巅峰之上?”
“啊,他不是个好东西,以后你们去了那边就知道。”乐无晏道,没兴趣多提那位。
明瑾问:“所以师父你是什么修为啊?”
乐无晏轻咳一声:“堪堪元婴而已。”
“不对吧?元婴能有你这等本事吗?先前皇宫做法时那一招火烧云,我瞧着先前那国师都使不出来,他修为应该在你之上吧?”明瑾的眼神里分明写着不信。
徐有冥截断他们的话:“他身上有一些特殊机缘,得了凤凰族的传承,故而如此。”
“凤凰啊……”明瑾张了张嘴,顿时说不出别的了。
那只在神话传说中出现过的神鸟,竟然真的存在?
戚烽似仍有疑虑:“二位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乐无晏直言不讳:“避难,我们在那边惹了祸事,来这里躲几年再回去,所以短时间内也不能将你二人带过去,不过你们放心,这里虽灵气不足,但那些灵石足够你们修炼,你二人天资根骨不错,放到修真界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明瑾:“这就是你们选我俩为徒的原因?”
戚烽笃定道:“不止如此。”
他看着乐无晏二人,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乐无晏:“你俩这一唱一和的,故意套我们的话呢?”
明瑾厚着脸皮笑道:“我俩都拜你们为师了,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师父看中也不行吗?”
乐无晏道:“我看你俩这默契,不凑一对可惜了。”
言罢他眼神示意徐有冥,之后他们同时抬手,手掌缠着灵力在面门前一抹,露出了本来的相貌。
明瑾错愕瞪大眼,戚烽则深拧起眉,沉目盯着他们打量。
乐无晏道:“看清楚了?这才是我们本来的样貌。”
明瑾:“……跟我们一样?”
乐无晏:“嗯。”
这是他和徐有冥来这之前商量好的,既然他能预感到明瑾二人的命数与他们息息相关,将俩人收为了徒弟,且明瑾他们身上标记已除去,不如坦诚一些,也好叫他们打消顾虑,放下戒心。
戚烽问:“为何如此?”
“具体无法跟你们解释,”乐无晏道,“总之就是这么回事,我二人也很诧异,所以才会改变容貌,相助你们,并且收你们为徒。”
徐有冥:“世事皆有前缘,其中因果现在不能与你们细说,相信与否皆随你们。”
片刻,戚烽终于起身,抱拳与徐有冥行礼,郑重道:“多谢师父。”
乐无晏笑着提醒他:“按着我们的那的叫法,你们得称师尊。”
戚烽闻言改口:“多谢师尊。”
徐有冥一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徒弟。
明瑾好似这会儿才终于回神,问:“你们的脸这么年轻,是因为结丹早吗?”
乐无晏:“啊,我俩都是二十岁结的丹。”
明瑾的目光在戚烽和徐有冥之间来回转,指着戚烽问乐无晏:“他没破相前也长仙尊这样的?”
戚烽不但破了相,还青渣覆面,跟徐有冥其实像又不像,不过明瑾方才乍一见到徐有冥,已反应过来是和戚烽一样的脸,只是十分震惊,所以不敢相信。
乐无晏笑吟吟问他:“你觉得呢?”
明瑾默默咽回声音,目光落回戚烽脸上,盯着他打量,眼神格外露骨,戚烽皱眉道:“别看了。”
明瑾:“看看都不行?你还没仙尊好看呢。”
他再转头问乐无晏:“能不能帮他把脸上这块碍眼的疤给去了?”
“不用。”戚烽道,语气略沉。
乐无晏也好奇问他:“你脸上,到底怎么弄的?”
戚烽:“闯入北离王主帅时,惊动了太多人,且他们军中也有有修为之人,被对方灵力所伤。”
乐无晏:“对方修为高吗?”
戚烽:“不高,顶多炼气三四层,之后被我以剑斩落。”
乐无晏略无语,这个戚烽大约还不知道他自己才入门,就能挑落炼气三四层的修士,是多惊人之举。
“逞什么强啊,还把自己弄毁了容,白瞎了长这么一张好脸。”
明瑾奚落几句,又道:“不行,你必须得把脸上疤去了,要不你这儿一副尊荣日日在我眼前晃,我要做噩梦的。”
戚烽没再理他,至于徐有冥,在乐无晏目光看过来时,也当没看到。
戚烽自己说了不用,他便没打算动手。
明瑾还想再说,徐有冥忽然神色一动,道:“皇帝身上的符箓,有动静了。”
乐无晏立刻提醒明瑾:“你一会儿就随人进宫去,我们先走一步。”
话才说完,徐有冥已揽着他跃窗而出,身影转瞬消失在夜幕中。
明瑾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戚烽。
戚烽沉声道:“走吧,我同你一起去。”
极上仙盟。
回去之前,谢时故带着秦子玉路过仙盟下辖的一座城池,城中正在公然驱赶妖修,冲突不断,乌烟瘴气。
因之前秦城发生的惊变,妖修这几个月日子很不好过,有激进些的玄门修士,更直言妖与魔才是一路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欲杀之后快。
如这城中发生的事情,绝不只是特例。
听着周围人对妖修各样的鄙夷和喊打喊杀声,秦子玉神色彷徨,紧抿唇角,一声不吭。
“你不但是妖修,还是魔头他们的弟子,你知道外边人是怎么看你的?”谢时故突然问。
秦子玉并未接他的话,低了头,干脆不看也不听。
谢时故哂了哂,没再说下去。
他二人在酒楼歇脚,当地城主收到谢时故传音急匆匆赶来,谢时故开门见山道:“让城里人都消停些,别没事找事找妖修不痛快。”
城主道:“可其他地方也……”
“我不管其他地方,”谢时故打断他,“极上仙盟地盘上我不想看到这种事。”
城主领命而去,谢时故拎起酒壶,秦子玉忽然抬了眼,问他:“我养父和小叔他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那得取决于你的态度,你若是肯乖乖说出明止仙尊他二人在那里,你养父他们自然无虞。”谢时故道。
秦子玉用力一握拳:“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谢时故:“那你便不要问别人的事。”
“你明明信了我对他们的去向不知情,为何一定要揪着这个不放?”秦子玉忍耐着问他。
谢时故却道:“就算你不知道,他们也迟早会来找你,我自然不能放过你。”
那一瞬间,秦子玉只觉这人全然不可理喻,他霍然起身,气怒之下,将谢时故才给他倒的酒全泼回了对方脸上。
谢时故连眼睛都未眨一下,任由酒水顺面颊而下。
秦子玉捏紧手中酒杯,想要说什么,目光却在不经意掠过窗外时,瞧见了前方街角转身而去的人,倏地一顿。
谢时故漫不经心地视线扫过窗外长街,又收回:“你在看什么?”
秦子玉敛回心绪,重新坐下身,再不理他。
心头却不得平静,他方才似乎看到了余未秋,……他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