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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瑶青惨然一笑:“是呀,从前我也觉得我是全锦凉城最威风的人。从小到大我惯会呼风唤雨,小伙伴们个个打不过我,即使被我欺负了跑回家告状也无人胆敢过问,就连尊为族长的爷爷也对我言听计从,让我误以为我掌控了权势,让我错误地产生了我是这世间最大的幻觉。”
她声音里尽是惆怅,眼眸里泛着哀伤的泪光,“直到我被迫嫁给你的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都知道我对这桩婚事不满,可全族上下无一人胆敢站出来替我说话。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的错觉。我从不曾掌握任何权力,我从来只是孤单的一个人。”
张彻自认识林瑶青十年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柔软的另一面。
他将手臂支撑在她的两侧,用威严的目光注视着妻子:“林瑶青,你和叶雪岩过去所有事情我都可以不再追究。但从现在起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许你的心里再有别的男人。你是我的女人,名义上是,身体上是,心里也必须是。你的身,你的心,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林瑶青不觉苦笑:“张公子,您不觉得这个要求太高了么?您是要求我必须对你动心吗?我是否喜欢你对你而言重要吗?”她低垂着泛泪的的眼帘,“你现在除了欺负我的身体,连我的心都要束缚吗?”
张彻低首吻向她,想用唇堵住那些令他不悦的话语。而林瑶青却以为他是想要开始了,只缩身闪躲着他的亲近,心有不甘的最后问道:“我可以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你说。”
“如果今天其他几家族长没有站出来为雪岩哥说话,又或者没能说服白族长,你会怎么办?”
林瑶青与其是问一个答案,她更想确认的是以后行动的方向。
张彻叹了口气,侧身躺在床.上,展臂抱住她:“事情如此进展,也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我做了两手准备。在我担任城主的半月以来,已将地下三层的夜卫大部分换成了我自己的人,还曾命人挖出一间秘格,想着实在不行就把叶雪岩塞进去,等风声过去再从密道偷偷运走。”
见妻子秀眉拧成一团,张彻用手指舒展开着妻子的细眉,“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答应你保他一命,至于将来如何我可懒得替他考虑。”
这厮果然留有后手啊,她果然斗不过他。张彻城府之深,远非她所能及。这个男人若想害雪岩哥,果然是成百上千的办法。
林瑶青仅存的一点小心思和希望也全部破灭。毕竟雪岩哥只是暂缓执行死刑,以后的两个月皆是变数。林瑶青不能再忤逆他,也不敢再与他为敌。
深吸了一口气后,林瑶青调整好了心态,然后故意撒娇一般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抱怨道:“一身酒气,臭死了。”
“嫌弃我?”张彻拥她拥得更紧。
“嗯,嫌弃。”她拉开他的前襟,略带娇媚推搡道,“热水已经烧好了,你先去洗洗,洗不干净不许碰我。”
张彻十分欣喜于她的变化,故意惩罚般地咬了一下她的耳朵,随即翻身离开。
又痛又痒,想起刚刚自己说过的话,林瑶青羞恼地把脸埋进被子里,偷偷将眼角的泪水磨蹭掉。
真是伴君如伴虎,她不知道那些被迫送进皇宫的王妃是如何步步惊心地熬下去的,仅仅一个平凡人家的大少爷,就已经令她难以招架对抗。
好在她也留有后手,林瑶青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药瓶的位置,心中暗暗讥诮,自己的日子既然不好过,她也不会让他事事称心如意。
可谁知就在这时,林瑶青忽然又听见了张彻的脚步声,她冒汗的手心瞬间僵直在原处不敢乱动,只得装作无辜地掀开被子望向他,有些胆怯结巴地问道:“怎、怎么回来了?水不热了吗?”
张彻的嘴角扬起一个魅.惑的弧度,“一起。”
话音一落,林瑶青已被他腾空抱走......
......
*
天权十五年三月廿八。
白静尧的葬礼按照白家最高的族制进行着。
白家族长白弘远扶棺嚎啕大哭:“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怎地让我这白发人送你这黑发人啊!我的儿啊!”他一边痛哭一边恶狠狠道,“为父一定替你报仇!”
送殡的退伍声势浩大地从白府出发,白嘉骞抱着父亲的灵位走在最前面,冀氏与白嘉荷在其身后。
二叔白静舜及堂弟白嘉客、白嘉竂等本支族人紧随其后。
白弘远之二弟白弘达一族、堂弟白弘进一族、表弟魏匡一族也前来相送。
冀氏思君心切悲伤过度,在送殡的路上仰头就晕倒了。
白嘉荷急忙搀扶住母亲,唤来两个对丫鬟道:“先扶母亲回府休息!”
“是,三小姐!”俩丫鬟扶着冀氏离开了送殡的队伍先行离开。
丧队继续浩浩荡荡地走下去,白色的纸花随着队伍的行进飘飘洒洒,恸哭之声延绵不绝。约莫半个时辰,众人抬棺至城郊白家祖坟片地。
张勋族长携长子张峥、次子张嵘、三子张屹、二孙张衍、三孙张徊到场,林修族长携长子林泽、次子林沧、三子林沅、三孙林璟、四孙林琅到场,叶家叶茂城、叶茂垣兄弟到场。
封成善携两子封世轩、封世辕临至,程郅路与弟弟程郅踊到场。
立碑入坟,白嘉骞哭嚎:“阿爹,安息吧,儿子一定替您报仇!”
白嘉荷亦磕头道:“苍天在上,阿爹,女儿一定替您报仇!”
白家的丧葬仪式与叶家不尽相似,陪葬之物也截然不同,入殓师放入棺材的皆是白静尧生前喜欢的赏玩之物,诸如宝剑字画之类,而非金银彩宝、五谷米粮。
随后,白家的两个侍卫架住一个五花大绑口中的女子,拉拉扯扯地拽到了坟地,那女子口中塞满了布条,摇着发丝垂乱的头颅拼命挣扎着,满脸横三斜四的挂着泪水,呜呜呜呜地嚎哭着。
两个侍卫一脸冷漠地将女子推到了白静尧的坟坑里。
女子跪起来要逃,又被狠狠踹了一脚跌回了原处。
一铲一铲的黄土铺盖而来,女子姣好的面容最终被泥土彻底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