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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呼啸怒吼,凌乱的树枝被吹得歪三斜扭,如同张牙舞爪的魔鬼。
程府昏暗的烛光中,叶雪芙摘下斗篷的帽子,静静地望着面前的男子。程郅路坐在书桌后,两手交叠在一起:“叶大小姐,深夜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啊?”
“上次你说过可以帮我大哥对吗?”叶雪芙简单直接地说道:“我想请你救我大哥一命。”
一脸淡漠的程郅路摊开手掌,“程某是个商人,不做无利可图之事。”
“程公子痛快。”叶雪芙冷静答道:“我愿用叶家的一个秘密来换,保证程公子满意。”
“哦?”一道闪电飞过,照亮了程郅路阴森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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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侵袭,几支树杈被吹得脱离了主干,狠狠地甩向远方。窗门不停地摆动,发出磕磕咔咔的响声。
林府宅内,流云穿着夜行衣跪在林族长的脚下,抱拳道:“禀报族长,大小姐传话来,说她愿意和张少爷在一起了,还请族长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保叶少爷一命。”
光电映射着林修苍老的背影,他那个最疼爱的大孙女,自嫁入张府后便如赌气一般,一封书信也没有寄来,一次也不曾回来问安。他知道她是因为心中有怨,他知道她生了病,他知道她失去了自由,他知道她在张家吃了许多苦......
可孙女既然开口,即便当下林修觉得再左右为难,他亦只能应下。林修又对流云交代了几句,流云叩首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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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折的电光在黑夜中颤抖裂开。
流云潜回张府刚刚换下夜行衣扔在榻上,一只女人的手便已经缠上了她的喉咙,一刀将她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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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闪光照亮了张家大宅,整个竹园亮如白昼。紧接着一声震天撼地的霹雳巨响,伴随着一声尖叫,一声闷哼,全部淹没在滚滚惊雷之中。
郊外的森林里天雷辟地,勾.动了荒野的地火。悲鸣哀啸的狂风席卷大地,加助了火势在草地的蔓延......
野火熊熊燃烧,暴雨随之侵袭而来,当火焰即将被浇灭之际,一道新的炸雷劈下,火势再燃,竟比之前更加凶猛,积攒许久的地火终于彻底爆发......
屋外,漫天闪电直杀大地,雷声轰鸣无物可状;屋内,细小的哀鸣如泣如诉,急促的喘息如火如.荼......
烈火心火烧了好久好久,久到一切燃烧殆尽,久到世界快要毁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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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权十五年三月廿七。
锦凉城在经历了一夜的雷电暴雨之后,云雾散开,黑暗驱尽,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万缕金光洒向四方。璀璨的光明降临人间,自然万物重获生机。
竹园里持续了一夜的声音才刚刚平息,与这份静谧相反,城门外传来一阵喧闹急促奔跑的马蹄声,大批人马快速骑入了城门。
马队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彻夜的奔波令他十分憔悴,满首发丝垂乱,全身溅满泥污,他甩着鞭子疾驰着,最终与一众随从在叶府门口停下。
“吁!”马蹄高扬,老者踏鞍下马,他冲着叶家侍卫喝令道:“你家二老爷三老爷可在家?带我速速见之!”
侍卫应声,立刻进府通传,叶茂城小跑着出来迎接,抱拳赔笑道:“卓老爷子来了!贵客!贵客!茂城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来者卓恒孝,乃兴城卓氏一族族长,叶雪岩母亲叶卓氏之父。
卓恒孝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指着他骂道:“叶家二老爷,你们叶家是觉得我卓家无人了吗?先是我女儿枉死,你们也没给个交代,现在我宝贝外孙又身陷大狱,眼看都快挂了,你们还是如此无动于衷么?还真是冷血到家了,不管我女儿这个外姓人死活也就罢了,可好歹雪岩是姓叶吧?雪岩可是你们叶家的长孙吧?合着孙子多了,少一个也无妨是吗?既然你们全家上下漠不关心,老夫便亲自过来问上一问!”
“卓老爷言重了,”叶茂城陪笑道:“还请卓老爷子进府用茶,稍作歇息,慢慢听茂城禀报事情原委。”
“还慢慢道来!”卓恒孝吹着胡子,“我外孙岩儿都快死了!他可是我亲女儿的亲儿子!”
叶茂城忍着一串串骂声,心里暗戳戳地诅咒着三弟,都这时候了还不出来见客,害他一个人白白在这受罪。
卓恒孝两步上前揪起叶茂城的领子,“也不必喝茶了,还请二老爷在前面带路,老夫现在就要去见见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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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茂城带卓家一众人等来到蒋沛安处,互相介绍并说明卓家来意。蒋沛安礼貌配合,并亲自打着灯笼在前引领,直至夜牢地下三层。
昏暗阴冷牢房里尽是血气的腥臭,一个年轻白俊的卓家男子捂鼻道:“爷爷,这是什么鬼地方?”
蒋沛安打开牢锁,卓恒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昏花的老眼,面前这团血肉模糊的黑物竟然是自己的大外孙雪岩?他一把推开牢门,进去双手抚住叶雪岩的面庞,“岩儿,真的是你?”
他们家儿孙,无论是男是女,眉眼间都有些相像。即便叶雪岩的左眼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卓恒孝还是能清晰地分辨出,这就是他的外孙儿!
“外公?”叶雪岩嗓音沙哑,“您怎么来了?还请外公见谅,恕岩儿不能行礼了。”
听到外孙虚弱的声音,卓恒孝怒斥道:“那帮狗杂碎,竟然敢如此虐待吾孙!看老夫出去不宰了他们!”
“外公万万不可!”叶雪岩急忙劝阻,可无奈说话太急体力不支,猛烈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
卓恒孝轻抚外孙的胸膛,“别急别急,慢些说话!”
“咳咳!”缓了好一阵,叶雪岩才憋着粗气缓缓道:“外公不可!此乃锦凉,而非兴城,外公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又无重兵,万万不可硬碰硬!”他喘了口气又道:“万事还需从长计议!”
“岩哥,你怕他们作甚?”跟在卓恒孝身后的年轻男子道,“咱家有人挺你!”
叶雪岩抬起模糊的视线望向外公背后,原来是舅家表弟卓尔隐。
“隐弟,你也来了。”叶雪岩问候。
卓尔隐比叶雪岩年幼一岁,脸面与叶家长房三兄妹都有些相似,站在一起一看便是一家人。他拍着胸脯道:“岩哥别怕!我和爷爷彻夜赶路,就是为了救你而来!”
叶雪岩望着外公全身的污泥,原来是赶了一夜的夜路前来救他。老人家一把年纪,怎么吃得消?听说前些日子母亲病重,外公已经大病了一次,现在又如此劳累,心底更是内疚不安,叶雪岩深受感动,羞愧道:“是岩儿不孝啊!岩儿不仅没能侍候左右,还劳累外公一把年纪为孙儿奔波!真是惭愧!”
卓恒孝老泪纵横,雪岩真是他的好孙儿,即便身陷危难还想着尽孝于长辈,他天性如此善良,怎会是杀人的凶徒?
“岩儿你放心,外公定会救你出去!你大舅虽然没来,可一旦你有什么情况,我立即书信一封,让你大舅来踏平夜牢也要把你救出去!”卓恒孝抚着叶雪岩脏乱的发丝,“岩儿,你伤势如何?还能撑得住吗?”
幸而昨夜月无影派了个医者替他诊治了一番,否则叶雪岩此刻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了,叶雪岩此时也不敢说太多令外公担忧的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岩儿,你且放宽了心,既然外公来了,一切交由外公处理。对了岩儿,你且说说,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卓恒孝坚定道:“外公相信,你绝对不是杀害白家人的真正凶手。”
“说起那日,我明明在家中喝酒,不知怎地忽然出现在大街上,手里还拿着一把刀,这中间的记忆像是被人抽空了一般,一丝一毫也没剩下。岩儿以前也喝醉过,绝无此种情况。”叶雪岩如实回答,“岩儿着实无辜,且实在无心杀害白家老爷,若外公能替孙儿洗清冤屈,孙儿感激不尽!”
祖孙二人聊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叶雪岩见叔父等人有些不耐,便叮嘱外祖父未尽事宜可回叶府找弟弟叶雪岚详谈。卓恒孝应下,握住外孙的手让他再委屈一阵,自己带着众人先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