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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无影敲敲门,端着一碗槐花酥走进卧房。
她将托盘置于桌上,福身对林瑶青道:“少夫人,这是厨房送过来的头茬槐花蜜酿成的槐花奶酥,少爷让我先端来给您尝尝。”
“少爷回来了?”林瑶青单手托腮望着她。
“是。”月无影躬身答道:“少爷现在书房,说您可以直接过去找他。”
林瑶青英眉一挑,看来那家伙是同意自己去书房了。
随手端起桌上的槐花酥,林瑶青迈步出了卧房。
清凉的小风很是惬意,林瑶青满怀好奇地敲了敲书房木门,张彻应声:“进来!”
推门迈槛,只见书房中心是一樽金色香炉,四周有袅袅青烟坏绕。
旁侧有几个镂空书架,墙边立满带门的书橱书柜。
东边有一张大书桌,丈夫正背对着自己坐在桌后的雕花椅上。
香炉内的焚香悄然入鼻,林瑶青闻着这香提神醒脑,似与居室所用的安神之香大不相同。
“何事?”张彻放下手中的书,转身望向妻子。
“没事,我就是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你。”林瑶青说罢,将槐花酥放在桌前。
张彻见奶酥丝毫未动,抬眸低沉问道:“不喜欢?”
“不是。”林瑶青摇头,笑答:“既是头茬槐花蜜,至少得等大少爷先尝过了我才敢享用啊。”
张彻自然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小白眼狼来书房必有其它目的。
可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之间,竟令他心生暖意......
他们,终于有一点点夫妻相处的感觉了......
林瑶青站在丈夫身旁,目光游离在书房各处,满脸哂笑道:“我倒是想看看你偷偷藏了什么宝贝,白天还不许我进来。”
张彻端起槐花酥,尝了一勺,觉得味道尚可。他再舀一勺站起身来,递到妻子的唇边:“这世上哪有什么宝贝能比我的夫人更宝贝?”
冷不丁又说这般诨话!林瑶青向后缩着脑袋,退了几步再到别处参观。
书房内一应物件皆是规规矩矩的,挑不出甚么毛病。
恍惚之间,林瑶青瞥见一把木剑,觉得甚为眼熟。
她蹲下身子将木剑取下,仔细端详了一番,转首大惊道:“我的剑怎么会在你这?昨天它还挂在我家墙上的!莫不是你昨天给我偷了回来?”
张彻见妻子眼神突变,显然没有忘记幼时的这段回忆,他坦坦一笑道:“我的木剑何时成了你的了?”
“这明明就是我的木剑啊!”
张彻走到妻子的身边,弹了一下她的后脑道:“笨,我做过两把木剑,小时候送你的那把和这把是一模一样的。”
“你说什么?”林瑶青满目怀疑,“你小时候送我的那把?我曾经确实收到过一把相同的木剑,但那是雪岩哥赠于我的啊?”
“什么?”张彻瞪目怒道:“我的剑与他何干?”
说着,张彻弯腰夺过剑来,将木剑尾端的一处花纹展示给妻子瞧,“你且看这个鹰首,乃是我张家兵器坊特有的符号,与他们叶家有何干系?莫要睁眼说瞎话!”
林瑶青盯着图徽,还真是越看越像是鹰首。
只因这木剑乃是张彻幼时所制,雕刻的技艺太过拙劣致使她未曾分辨。
再看了半晌,林瑶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货还真是张家的族徽!也确实与自己闺房收藏的那把木剑一般无二!
张彻挥动剑柄捅了一下妻子的脑袋,咬牙切齿道:“你个没良心的,是谁刚来学堂就被大狗追赶?又是谁拿木剑救下你的啊!”
见妻子满脸的不相信,张彻又狠狠戳了她一下,“你的脑子是被大狗吃了么?当时是谁哭的稀里哗啦地揪着我的衣服不放手?你为何说这木剑是别人送的?“
一股酸意荡漾在林瑶青的眼角,直觉告诉自己张彻并未说假话。
如果当时他不在现场,根本不会知道自己曾经被大狗追咬的事情,而雪岩哥也确实没有使用张家兵器的道理......
千思万绪笼在心头,林瑶青莫名地想哭,瘫坐在地上弱弱嚅道:“我刚来学堂的第一天还分不清楚你们的脸,是族人来接我的时候告知我叶家大公子刚刚从旁经过,我便以为救我的那个小男孩是雪岩哥......”
“哼!”张彻冷哼了一声,原来这十年间自己竟被叶雪岩那个臭小子白白占了个大便宜!他一锤打在墙上,阴测测问道:“你问过他吗?他怎么说?”
林瑶青回道:“雪岩哥未曾承认过,他说他不记得了......”
那小子还算诚实,没有昧着良心认下。
张彻把妻子从地上拉起来,展臂拥在怀中,却发现她正在止不住的瑟瑟发抖。温热的大掌拍了拍她的后背,张彻安慰道:“怎么了?吓傻了?一把木剑而已,你若喜欢我都送给你就是。”
林瑶青摇摇头,整个脸全部埋在丈夫的怀抱里,心中涟漪难平......
张彻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这把剑对她有何意义......
当初那个救了她的小英雄,是她最崇拜的人,是她习武的楷模,是她爱慕叶雪岩最早的根源......
若一切都是误会,她只是认错了人,那她和叶雪岩这十年的感情又算什么?
十年!
十年啊!
一切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林瑶青的身体仍旧抖着,任凭丈夫怎么安抚无济于事。
张彻觉得自己刚刚不过是锤了下墙而已,有什么可怕的?他厉声威胁道:“你再这样我可亲你了啊!”
林瑶青抖得更加厉害,张彻甚为不悦,粗爆地将妻子按在书柜上,低首便吻向她的唇......
而这一次,林瑶青竟没有拒绝。
张彻心中窃喜,继续探索着,直至妻子气喘吁吁之后,才被其用力推开。
面色绯红的林瑶青格外纠结,她伸出一手捂住了嘴,小跑着冲出了书房......
*
一回卧房,林瑶青拉起被子就蒙住了脑袋,任凭谁来询问也不说话。
白瓷和翡翠皆误会大小姐被是大少爷欺负了,她们也不好多做安慰,只留大小姐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隔了片刻,张彻才反应过来妻子的古怪之处。
莫不是她因为认错了木剑的主人而伤心?
亦或许木剑的背后还有其他令他欣喜的答案?
张彻随即回房,遣退了所有的丫鬟,坐在床边去扯她蒙头的被子,“哭什么?起来给我说清楚!”
林瑶青死死拉住被子,就是不让他碰。
拉拉扯扯之间,两人直接在床.上打了起来,床板吱吱呀呀地响个不停。
忽然耳廓一动,张彻似乎听到门外异响,他立刻把妻子压在身下,单手捂住她的嘴道,“嘘!别乱说话!彩蝶在外面!”
林瑶青停下了动作,彩蝶?婆婆秦氏的大丫鬟?
张彻见妻子回神,才缓缓松开手耳语道:“你快叫唤几声!”
敌人在外,林瑶青立刻与张彻统一战线,她轻声问道:“叫?叫什么?”
“笨蛋!”张彻狠狠掐了一下她的胳膊,“尖叫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