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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赵诗雨的拍掌声,嬴政从旁边的侧室当中走了出来。
郭开脸上的变化,赵诗雨自然是时刻关注着。当看到这一幕,赵诗雨眉头一皱,随即了然于心,轻笑道:“看来郭大人的消息也挺灵通的嘛!想必是知道这孩子的身份了?!”
听到赵诗雨说“这孩子”,嬴政立马白眼一翻,很无语地瞅了赵诗雨一眼。
不同于赵诗雨的淡定,郭开脸上就显得慌乱了不少。只见郭开满脸惊异,难以置信地问道:“公主你!!!你……是如何得知此子的身份?!!”
“哼哼~~!”赵诗雨鼻音哼哼唧唧了几声,随后一脸傲娇地说道:“自然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说罢,伸出手指了指嬴政。
“什么!!!”郭开再也忍不住了,跳将起身,愤声道:“公主!!我敬您不追究的恩德,但是绝不能允许你,这般欺负我秦国公子!羞辱我秦国!!!”
公子年纪还小,涉世不深,定是被赵诗雨的“卑鄙手段”给蒙蔽了眼,这才将这么重大的身世秘密告知给了赵诗雨!一定是这样!!!对此,郭开心中异常笃定。
赵诗雨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一幕,显然不知道郭开这是发的什么神经!这时,一旁的嬴政出声了:“她说得没错!这件事是我主动告诉她的!”
“哈??”郭开两眼一突,还是有点儿难以理解,还以为嬴政是受赵诗雨所迫,连忙一脸亲和之色,看着嬴政安慰道:“公子还请放心,您受到的任何不平之事都可告知于我,小人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得公子周全!”
“嘁~~”赵诗雨满脸不屑地撇了撇嘴,娇哼道:“拼命?你拼不拼命对我有何区别?还能蹦跶出我的手掌心不成???”
“你!!!”郭开见此,满脸愤然,怒目相视,就连一旁的剑南,这时的眼色也有些不善。惹得荆轲也跟着戒备了起来。
嬴政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一幕,心中感觉到很充实。方才在侧室的时候,嬴政也有听到,几人的交谈内容。
一听到郭开等人是秦人后,嬴政心中莫名地一紧,似乎有些担心郭开等人的安危。
如今赵诗雨放了郭开一马,嬴政还是很感激的,当即连忙出声:“郭大人住手!我在合信府过得很好,没有受到任何的欺凌。赵诗雨甚至还传授我学识,将我完完全全当作了自己人,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相救,所以我才会向其解释自己的来历!”
“这……这!”郭开对此很不可思议,震惊的小眼神儿看了眼赵诗雨,在收获了一个“傲娇”的小眼神之后,这才平复了心中澎湃的心潮,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静下心之后,郭开看着一旁的嬴政,声音温和地说道:“还望公子赎罪,事关重大,小人需要测试一下公子!公子可知,三年前子楚公子在临行之前,对你与夫人说过了什么话吗?”
闻言,嬴政的小脸一冷,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曾说过,让我们在邯郸等他,说不论天地动摇,都会来接我们回秦国!”
“是接您回家!!!”郭开心中激动不已,忍不住纠正了一下嬴政的话,满脸兴奋地说道:“果真是您啊!我等见过公子!!!”说完,与剑南齐齐躬身一个大礼,却是没有看到嬴政脸上的阴郁。
行礼过后,郭开就忍不住说出了赵华信中的记载:“公子不知!子楚公子在知道你与夫人的消息之后,彻夜泪流不止,在咸阳宫外整整跪了两天,想请求王上下令,接回您和夫人!不过眼下时局凶险,王上怕贸然行事会伤及公子的安全,又不确定公子的身份是否是真,所以才没有动作,只是让小人在这边照看一二……”
在听到郭开的话之后,嬴政心中一颤,脸上的阴郁也消散了不少,心中暗自思索:难道赵诗雨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不是抛弃我和母亲独自逃命,他心中还是记得我和母亲的?!
想着想着,嬴政眼中似有一丝盈光。毕竟少年之心,再怎么也难以割舍掉心血相连的亲情。
胡思乱想的嬴政,却是没有看到郭开的脸色。只见郭开说着说着,突然脸色一变,一脸惶恐地跪倒在地,颤声道:“还请公子赎罪!!”
颤抖的声音,一下子就拉回了嬴政的魂儿。见郭开跪在自己面前,嬴政连忙说道:“郭大人为何如此?”谈吐之间,根本就是个小大人,稳重成熟。
“还请公子赎罪!小人先前不知公子身份,差点儿就因为赵偃之命伤害到公子,还请公子责罚小人!!”却是先前赵偃吃醋那段儿,差点儿就把嬴政给拖去喂狗。
原来是这样!嬴政心中一定,上前将小手搭在了郭开的肩上,轻声道:“郭大人不必如此!当日郭大人也是受人所使,嬴政不会怪罪的!”
“呜呜~~!小人谢公子之恩!”郭开感动得稀里哗啦,涕泗横流!将一旁的赵诗雨看得是一脸嫌恶,那小洁癖瞬间就爆发了。
赵诗雨一把抄起身边的绢纸,甩到了郭开的怀中,恨声道:“给我擦干净!”
说完,别过脸,似乎是不忍再看一眼。
郭开见此,也不反驳,拿起绢纸整理了一下仪容,随后看着嬴政,欣慰地说道:“今日见到公子,小人就可以正式告知国内,王上也就可以为公子正名,以后秦国将会庇护公子的安危!”
嬴政一脸淡然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吭。
而一旁的赵诗雨听闻后,双眼一亮,随即“咳咳”两声,以吸引众人的目光。
见此,郭开心中顿时明了,重新端坐在坐榻之上,看着对面的赵诗雨,神态谦卑,恭声问道:“公主有何要求,但请直言!”
终于是轮到我了呀!赵诗雨心里开心了下,随即娇笑道:“既然郭大人见了小政子!之后就该听听我的条件了!”
闻言,郭开眉头一皱,愤愤地说道:“公主,还请慎言!我秦国公子,怎么能如此称谓……”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诗雨给打断了。
“这第一件事情嘛!”赵诗雨理也不理郭开的抗议,径直说道:“秦国那边的动向我也知道,小政子的父亲‘子楚公子’,已经被安国君立为了继承人。也就是说,小政子现在是你们秦国的正统继承人。对此,我希望郭大人能尽快回禀秦国国内,尽快动作安排人使赵,以防小政子的身份泄露之后会有危险!”
郭开沉吟了下,立马就回道:“这件事情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即便公主不说,小人也会尽快完成此事。至于秦国使臣到达邯郸之前的这段时间,还请公主能护持一二,尽量避免出行,以防止意外发生!”
“这没问题!!!”赵诗雨回得很是干脆……
然鹅……
“这第二件事,小政子归秦之前,就住在我合信府了!我会教导他,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至于你们秦国,我不需要什么报酬,只要秦王下令,将嬴政的身份设立为子楚的嫡长子就行!”
听到这话,郭开脸色有些不善,出言反驳道:“公主!这是我秦国王室的事情,公主管得未免也太远了吧!”
“我可不是想要插手秦王的家事哦!只不过是顺水推舟一把!你尽管放心地禀明秦王,就说我是为了成全公子子楚。若是子楚公子不同意,那我也不会强求!”赵诗雨两手一摊,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见此,郭开眉头微皱,不过碍于嬴政当面,也不好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便不再多言,点了点头就应下了此事。
子楚在回秦之后,听从华阳夫人的安排,娶了华阳夫人的侄女芈氏,并怀有一子。
不过,子楚却一直没有将芈夫人当作是正妻,对外也只是称芈夫人为妾室,想来这正妻之位,也是为了赵姬所留。
如此说来,眼下赵诗雨的要求,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毕竟也只不过是将嬴政和赵夫人的身份挑明而已,算不了什么大事。所以郭开也就顺势答应了这个要求。
“第三件事!”说着,赵诗雨正了正身子,双目蕴含精芒,直视着郭开的眼睛,肃然道:“我要秦王一诺!”
刚一说完,见郭开又是一副要炸毛的表情,赵诗雨伸出手虚压一下,制止了想要出声的郭开,随后又说道:“作为交换,我会倾尽所有的能力,好生教导嬴政。另外,若是以后嬴政掌权,我会辅佐他,相助大秦一统天下!!!”
霸气的宣言一出,整个室内都为之一静,其他人的心跳声貌似都停了下来,屋外滴水之声可闻。
郭开一脸惊悸之色,瞪大的双眼直勾勾地盯视着赵诗雨,被赵诗雨的胆大包天之言论给吓得惊慌失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我的要求就这些。你只消将今日所闻传回给秦国即可,我就在合信府中,静候佳音!”
赵诗雨说完,抿了口漆碗中冰凉的茶水,随后挥了挥手,不理会惊慌不定的郭开,却是要赶人了。
见此,郭开连忙颤巍巍地起身,脸露惶恐之色,眼含惊颤地看了眼赵诗雨,随即躬身一礼,便退了出去。却是被赵诗雨的豪言给震颤到了心神,不敢再说任何一句话!
赵诗雨就坐在榻上,姿态慵懒,静静地看着两人行礼告退,眉眼含笑,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小姐!!”这时,一旁的荆轲见已没有了旁人,终于忍不住出声,一脸担忧地说道:“小姐方才之言,是否认真?此间之事,君侯可曾知晓?”
闻言,赵诗雨一整面色,扭头看了眼身边儿的荆轲,嘴角勾勒起一抹绝美的笑容,轻声道:“荆先生想说什么?”
荆轲深吸了一口气,郑重说道:“小姐!您身为赵国宗室之公主,如今却当着秦人的面说出了这等悖逆之言!若是此言论被有心之人传出,那到时候不光小姐难逃罪责,就连君侯也要受累啊!”
“君侯是宗室重臣,赵王看重之人,此事一有不测,君侯将难逃身死家破的后果!小姐你私下谋定这等背离宗室之举,平白使合信府陷入危局之中,如何对得起爱你护你的父亲?”
赵诗雨美眸一闪,见荆轲一脸的焦虑,轻轻说道:“先生有豪侠之名,可否回答诗雨一个问题?”
“……”荆轲一愣,不知道赵诗雨为何出此言,当即回道:“小姐请讲!”
“先生!不知先生心中的‘仁义’和‘善心’,是什么样的?是针对天下间悲苦的黎民百姓,还是只针对自己内心所认可之人?”赵诗雨一脸淡然,轻声问道:“若两者只能选择其一,先生又会如何选择?”
“在下……没听明白小姐之意!”荆轲想了想,还是不甚理解赵诗雨的意思。
“这么说吧!若是日后,有一位先生的至交好友,请求先生去刺杀一国之王。而这一国的王上,虽然与先生的至交好友是敌对的关系,但却是这世间千年难得一见的明君,是真正能结束天下战乱的圣王!届时,先生会如何选择?”
赵诗雨为荆轲细说了一遍,眼中光华闪过,细声传来:“若是先生选择杀!则可以成全一人之谊,也算是对得起至交好友的嘱托,只是这天下,不知道又要再添多少年的纷争,又要有多少人命丧沙场”
“相反,先生若是选择不杀,虽然辜负了好友之托,但是却为全天下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保存了一条和平之路,或许会因此拯救千千万万条无辜的生命。如此,先生是选择杀一人,还是选择救万人?!”
荆轲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赵诗雨,心如乱麻,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自己是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的少女,但是荆轲却感觉自己在这个少女面前,低了不知道多少等。
那一双灼热的目光,像是在提醒自己,又像是在审视自己的内心,看自己是如何选择。
良久,荆轲张了张嘴,喉间艰涩难耐,嘶哑着声回了一句:“我……我不知道!”
赵诗雨听闻后,轻声一笑,欣慰地说道:“先生的心中已经有了选择,也与诗雨心中所想的一样,不是吗?”
“……”荆轲默然无语,心中怅然一叹:赵诗雨~~真乃绝世之女!可是你这个绝世之女,到底想干什么呢?!
…………
数日之后,秦国咸阳。
宏大雄伟的咸阳宫群,辉月殿中。
一个伟岸的身影,端坐在王座之上,虽然年纪老迈,却难掩身上的凛然霸气,教人拜服。
此时,这个伟岸的老者正聚精会神地查看着手中的羊皮简报,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轻笑,显然对手中的东西很感兴趣。
不久,老者看完了手中的简报,抬起头来,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斑白的眉毛丝毫没有影响其面上的威严之势,反而更添了一分老辣的味道。
老者看了看身边的近臣,笑着说道:“天巳,郭开传回来的消息,你怎么看?”虽是笑颜,却有一股难以言明的压迫感,令人心生敬畏。
名为天巳的中年人回道:“王上,郭开的为人,臣还是知晓的。既然冒着风险主动传回这个信息,那就一定是紧急之事!依臣之见,日后对于合信商会,我们或许需要多加防范一点了!”
“哦?为何?”老者饶有兴趣地问道。
“王上试想,合信府本是垂死之态,却又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在赵诗雨手上涅槃重生,如今更是声威震天,纵横商道无人不叹服。而如今,这赵诗雨,对政公子如此上心,还要王上应她一诺!恐怕此女是有插足我秦国政事的打算。政公子还小,若是从小被赵诗雨教导,届时难免会受此影响,以后或许会对我秦国有不利的影响!!”
天巳的脸上似有些隐忧,将心中的顾虑陈述了出来。
“呵呵呵呵~!”老者听了之后,轻轻一笑,扭头看着天巳,摇了摇头道:“天巳,你还是太过小心了!不管赵诗雨作何想法,只要她有意相助,又何惜一诺呢?更何况,我秦国王族的男儿即便是身陷囹圄,也不会是任人摆布之徒!”
“再者,如今的秦国已今非昔比,即便有外族势力盘踞庙堂,也成不了大患!”说着,老者双目中精光四射,灼灼光华耀得白日无光。
“王上的意思是……”听到老者的话,一旁的天巳皱了皱眉,暗自沉吟。
“哈哈!此女通晓世间至理,敢坦言女性之德,农耕要术惠及天下,如今又展露出此等过人的心智,当真是不凡!若非近些年来身体有恙,我还真想亲自去一趟邯郸,见见这位嬴凰公主。”老者怅然一叹,对于见不到赵诗雨本尊,心中很是惋惜。
“王上若是想见,传唤一声即可!”天巳在一旁回道。
听到这话,老者笑骂道:“你小子整天就一根筋!即便玄鹰军不参政,但是这天下之势,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合信君现在是七国都争相拉拢的存在,我秦国也不能对其无礼,要不然山东六国定会以此为借口,合纵伐我!”
见此,天巳低了低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老人轻笑道:“既然赵诗雨有相助我秦国之意,那就是一个好的开端!传闻合信君特别宠溺自己的女儿,如今赵诗雨的意向已显,虽不知其言真假几分,但是只要站在我秦国这边,应她一诺又有何妨?天巳,将我的佩剑拿去给郭开,就说赵诗雨的要求,我都应允了!!”
天巳听到这儿,有些担忧地问道:“王上,如此相信赵诗雨,会不会有隐患?毕竟是赵国宗室之人……”天巳心中的忧虑还没有陈述完,就被老者出言打断了。
“赵国之人又如何!我秦国要的是整个天下!只要相助我秦国,不管是哪国人,都将是我大秦的子民!如今的山东列国看似不动,但若是我秦国贸然出兵,各国必将合兵一处以抗我大秦,我秦国虽傲视天下,但是六国之力尚不可小觑!如此,任何圣贤之士都不可轻视,要诚意笼络,这便是壮大我秦国的契机!”
老人雄厚的声音,让人听后不免心生敬畏,信服于心:“至于嬴政,既然能被赵诗雨看上,想必也是一块难得的料子!要不然就是一个被人把控在手的傀儡!不过看郭开的信报,此子的心智也很是成熟,想来应是前者!”
“嗯。”天巳这时也点了点头,回应道:“这事赵华也禀报过,说政公子聪慧明事理,在合信府的地位也是不低,仅次于赵诗雨之下!看得出赵诗雨对政公子极为重视!”
“赵诗雨!郭开传信说此女心智近妖,若是以后真能得到此女的助力,再加上合信商会的实力,我秦国离一统天下就不远了!!!”老人说话间,似乎是看到了日后天下的统一,看上去很是激动!
激动过后,脑海中勾勒的画面随之而去,老人怅然一叹,苦笑道:“哎~~!可惜啊可惜,我等不到那天了!只能寄希望于后人,率领我大秦东出,横扫六国,一统天下了!!”
“王上~~!!!”天巳被老人此言吓得身躯一颤,连忙劝慰道:“王上切莫悲己啊!哀思伤身呐王上~!”
“好啦好啦!”老人摆摆手,感慨道:“想我嬴稷,继位五十余载!遍压山东群雄,灭西周迁九州鼎!率我大秦子民,让我大秦国名震天下!奈何~如今已是风烛残年,无力再破此战国横纵大局。只得将此心寄托于后人,端是可笑啊!”
语罢,老人神态低迷,眼中似有盈光闪动,令见者心中悲戚!
“王上~~”一旁的天巳,这个威武的中年汉子,此时也是虎目含泪,注视着老人。
良久,老人才放下心中的执念,转而吩咐道:“天巳,即刻传我命令,着令上大夫冯去疾,领秦国使节杖,出使赵国,为嫡公子嬴政!正名!!!!”
“喏!!!”充满铁血的声音响起,天巳肃然领命。
偌大的殿堂,转眼只剩老人一人。只见老人看着手中的书简,嘴上呢喃道:“嬴凰~~嬴凰,我嬴家的凰鸟,这可真是一个好名字啊!哈哈哈哈哈!!!”
大殿之上,充斥着爽朗的笑声,为这殿堂之内再添一分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