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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青影走在下山的路上。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但是今天却没有控制住自己。而且他明知道在这下界取了人性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他就是没有忍住。好像很久以前,他也做过这样的事情。脑海里恍恍惚惚的出现一些画面。
金碧辉煌的大厅,站满了人。一个个堆满了奇珍异宝的箱子敞开着,晃花了人的眼。碧绿长裙的女子坐在主位上,飞天髻上一支兰花簪,缀着碧玉珍珠。耳垂上一对东珠耳环,熠熠发光。淡扫蛾眉,杏眼桃腮,那模样,竟然是长开了的白无心,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妩媚,眼波流转之间,风情万种。
“紫心,我来下聘了。你看看这些东西可还满意?要是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告诉我,上天入地,我一定去帮你寻到。”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站在礼物箱子旁边,对主位上的女子说。
“天祁,你这又是何必?”女子脸上不见半分欣喜,反而有些情绪低落。
“怎么了?是对这些东西不满意?我说了,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满足你的愿望。”男子有些心急。
“师兄,从来都不是东西的问题。”女子幽幽地说。
“怎么不是?这些年,他送你一样,我必给你找来两样,而且样样都比他的好!你还想要什么,尽管说。”男子霸气道。
“是,你们这些年送来的宝物已经快把我这紫心宫塞满了。”女子无奈叹息。“你再不把它们搬走,我紫心宫都没地方下脚了。”
“为什么要搬走?你若是嫌紫心宫小了,可以搬过去跟我一起住啊。我的天祁宫足够大。要不然我让人再给你扩宽一些,再造一个紫心宫可好?”男子建议道。
“天祁师兄,你还是不明白。”女子摇了摇头。“如果是对的人送的,即使只是路边的一截枯枝,我也会好好珍藏。如果不是那个人送的,珍珠玛瑙对我来说都一样无足轻重。”
“这么说来你还是嫌弃我带来的这些东西啰!”男子的语气有些不好。
“不敢,这些东西背后的深情厚谊我都知道,但是恕我没有办法回应。我每收你一件礼物,就觉得多欠了你一分,而你却又一直不肯把它们带走。久而久之,这里都快变成你屯宝的仓库了。”女子满心委屈。
“为什么?我送自己未婚妻子礼物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为什么要觉得欠我的?师傅羽化之前亲口许下的婚约,你也亲口答应了的。这些年你一直闭口不提,我也就在你身边默默守候着。无论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我都不遗余力的去帮你达成。到头来,你就一句“不是对的人”就想把我打发了?不可能!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男子的情绪濒临崩溃。
“师兄,一直以来我都当你是哥哥,是家人。那时候师傅羽化在即,我不可能让他老人家带着遗憾而去,所以才答应会跟你在一起。可是在一起也不一定非要成婚啊,我们就像原来一样,一起生活,一起练功不好吗?”女子问。
“不好!我要你履行承诺,做我的妻子!从小到大,我妻子的人选就只有你!我只要你!”男子不依不饶。
“师兄!”女子双目含泪。她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无计可施。他的执拗有时会让她感到害怕。她不想伤害他,可她也更不想伤害别人。
“你没看见她的为难吗?你不知道她从来都不愿意嫁给你吗?你口口声声说想要她,那不过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你问过她吗?你在乎过她的感受吗?”另一个男子大步从厅门口走过来,一身玄衣,英姿飒爽。一连串的问题朝那个高大的男子抛了过去。
“你怎么会来?”高大的男子惊道。
“我怎么不会来?因为你派人偷袭了万仞山还是因为你封锁了紫心宫?你这么怕我来又是为什么?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还是明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也想要不择手段的得到?枉你自诩诸神之首,却行如此卑鄙之事,不怕丢了众神的颜面,堕仙成凡吗?”玄衣男子呵斥道。
月青影双手抱头,用力压了压。那个玄衣男子的面容,跟他一模一样。他心里的愤怒和心疼他也感同身受。愤怒是对那个高大的男子的。那男子他见过,不是神子天枢是谁!不过他听那女子叫他天祁师兄。心疼当然是对那女子的。女子泪盈盈的双目映在他的眼里,他心里就针扎一样的难受。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的出现,紫心才不愿意嫁给我的!我不会放过你的!要是你不在了,我跟紫心之间就再也不会有阻碍!”高大的男子怒吼道,疯狂地往玄衣男子扑了过去。
金色的神力与墨黑的魔气纠缠在一起,涌动的气流掀翻了地上的箱子,珍宝散落一地。
“你们住手!别打了!”女子急道,但是却没有人停手。气浪吹起了女子的长发,也吹干了女子脸上的泪水。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现在这样,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伤了,她都不会心安。
不知打了多久以后,玄衣男子抓住一个破绽,一掌拍向高大男子的心门。这一掌下去,高大男子必重伤。
“青影,不要伤师兄!”女子急道。
玄衣男子一听,堪堪收住了手。到底是她的师兄,他听她的。
玄衣男子停了手,那高大的男子却没有。他趁着玄衣男子收手的空档,反手给了玄衣男子一掌。
玄衣男子从空中重重落下,吐出一口血来。
高大男子乘胜追击,俯冲而下,一掌对准了玄衣男子头顶死穴。他这是要对玄衣男子赶尽杀绝。
“青影!”女子惊呼,闪身挡在了玄衣男子身前。
高大男子是抱了必杀之心的,掌试来不及收回,结结实实落在女子胸口。
女子亦是吐出一口鲜血,被身后的玄衣男子扶住。
“紫心!”玄衣男子大叫,心疼得无以复加。
“走,快走!”女子回过头,推玄衣男子。
“不,我不走!”玄衣男子把女子抱在了怀里。
“我没事,听话,快走!回去!”女子挣脱。“再不走,我以后都不理你了!”女子怒了。
“好,我走。”忍下心中的不甘和心疼,男子转身离开。
高大的男子还想追上去,女子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师兄还想再打紫心一掌?”女子冷冷地问。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紫心,你没事儿吧?”高大男子好像现在才想起来他打了女子一掌。
“师兄,我欠你的,刚才那一掌已经还清了。紫心今天才重新真正认识了师兄。以后,我们各自安好吧。”紫心手一挥,高大男子和那些箱子,包括以前高大男子送给她的那些礼物盒子,全都被丢出了紫心宫外。这座紫心宫是她的师傅天机仙人专门为她打造的,面积不大,却是奇门阵法遍布。只要她不想,没人进的来,只要她不想,也没人留得住。女子的背影,孤寂而又落寞。
月青影头疼,心更疼。他一手捂着头,一手捂着胸口,在青水涧边坐了下来。清澈的河水倒映出他那与玄衣男子一模一样的面孔。他看着水里的自己,默默等着疼痛慢慢散去。原来这就是他们前世的纠葛吗?他知道白无心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只是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做,所以他把她藏在心底。兜兜转转之后再次相遇,他发现她已经能够完全牵动他的情绪。现在看到了他们前世的纠葛,那毅然绝然挡在他身前的倔强身影与白无心的身影重合,更加深刻地印在他的心上。罢了,既然逃不掉,又何须再隐藏。
想通了这一点的月青影瞬间觉得所有的不适都一扫而空,心胸都开阔了不少。一直以来困扰他的心火也失了温度,和煦了许多。他站起身,继续往青水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