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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已经起床,正在洗漱。
看到老爷子进来,方正略有些意外。
老爷子看着方正,脸上的神情也有些感慨。
看着年轻、挺拔,充满朝气、充满活力的方正,他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
年轻真好。
“小正,能给爷爷十分钟吗?”老爷子叹息道。
方正将笔挺的黑色中华装套身上,一边整理立领一边说道:“爷爷,有什么话你就赶紧说,我得赶时间。”
老爷子看着方正,说道:“今天这场婚礼,能取消吗?”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方正目光变冷厉,问道,“周少兵告诉你的?”
老爷子道:“你也不要怪他,你也不想想,你在人间天堂闹这么一出,将会给他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我不怪他。”方正冷然道,“谅他也不敢取消婚礼。”
“他是不敢,但你可以取消。”老爷子道,“小正,取消这场婚礼吧。”
“取消婚礼?”方正摇头道,“爷爷,取消婚礼是不可能的,都已经跟安然还有王媛说好了,我这要是临时取消了婚礼,岂不是对她们的不负责任?”
说完了,方正又回过头看了方老爷子一眼,接着说道:“爷爷,你不一直教导我做人要负责任吗?”
“我是曾经跟你说过做人要负责任,不能由着性子胡来。”方老爷子的声音高了几分,然后接着说道,“可你这是负责任吗?你同时跟安家丫头还有王家丫头结婚,那就是对她们最大的不负责任!”
“笑话,我喜欢她们,她们也爱我,那么我们结婚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怎么就不负责任了?”方正冷然反驳。
“在中国,法律只承认一夫一妻!你这是知法犯法!”
“少拿法律来吓唬我,大多数阿拉伯国家承认一夫多妻。”
“你?!”方老爷子被噎了一下,好半晌后才冒出一句,“你无耻!”
“无耻?”方正霍然回头,冷冷地看着方老爷子,说道,“我再无耻,也不会为了半点虚名,牺牲自己子孙!我再无耻,更不会因为一己之私,弃国之利器于不顾!”
“你在胡说什么?”方老爷子勃然大怒,反手一巴掌就往方正脸上扇来。
方老爷子一身持正,自从半个多世纪之前参军,到现在成为军方巨头,他从来就没有凭借手中的权力为自己牟取过半点私利!
所以,对于方正的话,老爷子格外的接受不了!
“啪!”方正没有躲,老爷子这一巴掌就结结实实扇在了他脸上。
老爷子这一巴掌手劲实在大,方正脸上顷刻间便凸现了五道血红的指印,左脸颊也微微肿了起来。
“你?”方老爷子打完了就有些后悔。
因为这一巴掌下去,他们祖孙俩的关系怕是就更难有缓和的余地了。
“怎么,让我说中了?戳疼你了对不对?”方正噗的吐出一口血水,盯着老爷子的目光越发冰冷。
“小正,爷爷不想跟你吵。”老爷子道,“但是,在调兰特分队前往阿富汗这件事上,我没有半点私心。”
“是吗?”方正冷然道,“可我怎么听说,最初王老提出要调狼牙分队前往阿富汗时,你是坚决反对的,可是当王老退而求其次,提出调谴兰特分队时,你却同意了,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我……”方老爷子哑口无言。
方正明显已经做过调查,他并没有乱说。
在是否调谴天狼前往阿富汗这件事情上,军委会内部的确是存在争议的,最初方老爷子是明确反对的。
因为,阿富汗局面混沌,整件事情也许就是个陷阱。
不过,当王老爷子提出改调兰特分队前往阿富汗时,方老爷子便沉默了。
因为,这个时候方老爷子如果继续反对,就很容易给人徇私护孙的错觉!
那么,严格来说,方正其实并没有说错,方老爷子之所以改变主意,不就是害怕落下一个徇私护孙的骂名?他可不就是为了半点虚名,就把自己的宝贝孙子置于九死一生的险境?
“没有话说了吧,爷爷?”方正冷然道。
“可是……”方老爷子软绵绵的反驳道,“你知道,安家丫头被阿富汗**武装劫持这件事,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爷爷,你是不是想说诺亚叛逃这件事?”方正打断道。
诺亚叛逃出美国,是2010年代的重大国际事件之一,其影响力甚至还要在司诺登叛逃事件之上。
司诺登带给美国的,仅仅只是监听丑闻,削弱的只是美国政府的形象。
而诺亚叛逃将会带给美国的,却是对美**事优势的破坏性削弱,因为诺亚带走了美国尖端科技在军事应用上的最新成果!
其中最具有价值的,就是外骨骼机器人的研究成果!
据说,美国的外骨骼机器人,已经有了颠覆性突破!
“什么?”方老爷子有些震惊的看着方正,“你是怎么知道的?”
关于诺亚叛逃事件,在共和国可是属于天级机密,除了最高首长和他们几个军方大佬,就只直接指挥这次行动的少数几人知道。
“爷爷,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方正哂然道,“我就不信,你和王老会看不出这是一个陷阱?”
方老爷沉默,他们当然看得出来。
方正又说道:“可是你们却还是做了,你们还是义无反顾把兰特分队派到了阿富汗,因为在你们看来,既便最终证明这只是个骗局,损失的也不过只是一个分队,而如果成功了,那么收益就将是战略级别的!”
方老爷子道:“从国家利益角度,我们这么做并没有错。”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别说牺牲区区一个兰特分队,就算是牺牲整个天狼大队,也是在所不惜!
上个世纪九八抗洪,为了堵住缺口,成百上千的子弟兵不都跟下饺子似的向着冰冷的江水中跳下?
零八年的汶川地震,为了获得震区的第一手资料,某空降师的子弟兵不也是把遗书一交,就毅然决然跳下了飞机?
既便震区的气象条件全然不知,也没有地面引导,而且还是震中的山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山体崩坍,可他们还是往下跳了!
同样是兵,天狼大队难道就比这些子弟兵更高贵?
显然不是,为了国家利益,没有人是不能牺牲的!
党指挥枪,作为**的部队,就必须做到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
对于这点,方正也是不能否认。
“是,为了国家利益,我们有义务、也有责任做出牺牲!自打我们穿上那身军装起,我们就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可是……”方正顿了顿,又道,“我们至少应该知道为何而战,因何而牺牲吧?你没有权力让我们像个傻瓜一样死去!”
方老爷子**的道:“军人,以服众命令为天职。”
“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身为长官,难道就不应该对自己的士兵负责吗?”方正冷然反驳,“为国家利益,我们可以牺牲,但我们必须被信任!我们绝不能够像个傻瓜,糊里糊涂的战死在异国战场上!”
有一句话,方正并没有说出来。
如果,上级从一开始就把这次营救行动的真正目的告诉他们,那么,兰特分队根本就不会全军覆灭!
因为,营救区区一个被困的中国藉战地女记者,跟接应叛逃出美国的诺亚博士,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针对不同的任务,行动之前兰特分队所做的准备工作也将会截然不同。
遗憾的是,上级并没有把真相告诉他们,结果,兰特分队就在撤退途中一脚踩进了阿富汗**武装的伏击圈。
当然,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阿富汗**武装!
而是,一支由上百名退役海豹所组成的特战队!
最后,只有方正背着安然在战友的拼死掩护下逃了回来。
而兰特分队其余的人,包括跟方正从小一起玩泥巴长大的铁牛,包括最令方正尊敬的教官熊飞,全都在掩护方正的战斗之中先后牺牲。
有谁能够听到,当方正活着越过国境线,心底那声无声的咆哮?
“所以……你。”方正手指着方老爷子,沉声说道,“还有王老,必须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因为你们所犯下的错误!”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如果我们真的错了,自然会有军规处置。”方老爷子**的道,“似乎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所以我选择退役。”方正冷然道,“退出了现役,我就再不受军规约束,我会按照我的方式,为我死去的战友,讨还一个公道!”
说完,方正整理了下身上的中华装,转身就往门外走。
方老爷子冲着方正背影吼道:“你所谓的公道,就是要我们两个老家伙当着全燕京媒体的面,公开道歉,然后引咎辞职?”
“那是你们的事。”方正半转过身,说道,“我只想告诉全体国人,兰特分队是因为某些人的拍脑袋决定而牺牲,他们的牺牲——不值!不值!!!”
方正扬长而去,片刻之后,大门外便响起了燕京吉普的巨大轰鸣声。
方兴家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部卫星电话,对方老爷子说:“爸,江老师的同学刚刚打来电话,快到江老师支教的那所小学了。”
方老爷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问道:“还要过多久?”
方兴家道:“最多半个小时!”
“赵达!”方老爷子当即把警卫员叫起来,吩咐道,“你找一辆车,想法子在路上制造一起事故,拖住小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