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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塑都城内的大街小巷,整座城市焕发生机。正阳午街是城内最宽敞的街道,可并行十辆马车。街东头一座大宅院像是洪荒猛兽般站立,虎视眈眈。那是权利中心,府衙。
突然,急促响亮的马蹄声从远到近,灌入人们的耳中。远处一匹快马奔驰而来,在平整光滑的路面上留下一道道残影。惊慌失措的人们纷纷躲避,骑兵纵马快奔,保持速度的同时,却能做到不伤及路人,让人啧啧称奇。正阳午街禁止快马奔行,违者斩,只有一种情况例外,紧急情况。
“火阳军兵败,熊柏成等人被诛杀。”骑兵一边驾驭马儿快如闪电奔向府衙,一边扯开大嗓门高声喊道。声音回荡着,传播向四面八方。
火阳军,盘踞在朔都城西北方向的农民起义军,在首领熊柏成的带领下,兴风作浪,为祸一方。火阳军曾经两次攻打朔都城,损兵折将,无功而返。前一段时间,三路官军围攻火阳军,双方在兴碑店易水县莱源县附近激烈交战,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官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加上正确的战略,打的火阳军节节败退。而今,火阳军被杀的大败,熊柏成等人被灭,前方商路通畅无阻,停留在城内的商队们,立即整理行李,装载货物,准备启程。
防守固若金汤的大牢内,司马明诚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起身,走到了不大的窗户前,望着外面熙熙融融的人群,眼眸的光芒,忽明忽暗。之后,在房内来回踱步,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猛的停住脚步,喊道“将各队队长立即叫来,商议大事。”
一个多时辰后,由黑焰军精锐开道,魅隐卫,刑部高手居中,武器精良的士兵殿后的队伍从大牢内走出,整支队伍气势汹汹,杀气腾腾,沿街的商贩,四散躲开。
距离大牢不远处的一栋小楼,第三层,从东数第四个敞开的窗户旁站着一位穿着朴素的老者,他的目光紧盯着从大牢内走出的这支队伍,若有所思。皱巴巴的手里,握着一张刚刚收到的字条,上面的内容让他想了很久,心道,司马明诚,初生牛犊不怕虎,想到了这个办法,有胆。江山代有才人出。
如果四凶还活着,站在老者旁边,会从其行为举止中发现熟悉的影子,正是他们崇拜敬仰的英雄,段兴鸿。上次易容失败被围,段兴鸿逃脱,没有逃出城,而是在城内隐藏,找到了黑市里的一位高手,将自己打扮成老者,瞒过了铺天盖地的搜捕。火阳军兵败的消息传来后,他从藏身的小巷内一路来到了距离大牢比较近的小楼,观察着押送队伍的防御布置。半刻前,有人悄悄送来了字条,上面写的话,看似只是商业机密,但这是暗语,将第一行第四个字,第二行第三个字。。。。。。所有的字提取出来,就是真实的情报。段兴鸿不得不佩服年轻人的胆大与想法,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风吹拂着窗户,窗前的段兴鸿不知何时离去。
与此同时,城西宽大宅院内的地下密室内,淮北农民起义军四大名将之一的胡将军,端坐不动,低头不语,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两旁就坐的十几人,都是起义军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密室的门被推开,打探情报的斥候,大步走入,朗声说道“将军,押送队伍已经离开大牢,前往北门。”
胡将军抬起头,战意从他的眼中迸发,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刚苏醒的老虎,露出了利齿尖爪。他望着两旁的十几人,声音洪亮,语气冰冷“按照原计划救尤大将军,各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坐在东首第三个座位上的络腮胡子大汉犹豫了片刻,说道“要不要在等等,派去的人如果找到军师,听听他的看法。”
胡将军的冷目死死盯着络腮胡子大汉,那人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低头。
“等什么,军师弃我们而去,他想明哲保身,不蹚浑水了。也好,省的他尽出馊主意。你们记住了,每个人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执行命令,若有人迟疑不前,斩。你们去准备吧,一刻后,立即出发。”胡将军说道。
密室内的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墙壁上的烛火跳跃,映出了胡将军铁青的脸色。在他的心里,军师段兴鸿有功于起义军,可以说,他是凭借一己之力,将不堪一击的起义军,打造成精锐军团。因此,尤大将军对他言听计从,可是,随着地盘越来越大,兵力越来越多,军师变了。不在像以前那样,听得进去属下的正确意见,一意孤行。起义军在与朝廷大军正面决战,犯了错误,分散兵力,被官军各个击破。分兵抗敌是段军师的想法,说服尤大将军采纳,导致灭顶之灾。
眼见着起义军兵败如山倒,尤大将军被抓,胡将军对段兴鸿的恨意,与日俱增,心里认定,不除段兴鸿,起义军无东山再起之日。只是,段兴鸿在起义军内很有威望,至今很多人被他蒙蔽,认为起义军失败,是一些将领贪生怕死,贻误战机。就连尤大将军也深信不疑。胡将军也想过,派人秘密杀掉段兴鸿,嫁祸给朝廷,可段兴鸿的武功实在太高,自己手下的那些人,根本不是对手。并且,段兴鸿的心计智谋,高深莫测,想暗算他,难于登天。
如今,他撂挑子不干了,不知去向,正是良机,只要自己救出尤大将军,然后散布谣言,段兴鸿贪生怕死,明哲保身,不顾尤大将军的死活,是小人,贼子。只要在尤大将军的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就等着生根发芽。
想到这里,胡将军觉得前途不再是看不见尽头的浓浓黑暗,那里有一束光,照射下来,很微弱,像是飘动的鬼火,但只要有光,就有希望,此战必须成功。胡将军站起来,这一刻,看起来顶天立地,大步走出密室。
。。。。。。
山中薄雾升起,带来了几分神秘与寒冷,铺展向远方的群山沟壑。
押送尤雄的队伍在山腰某处平坦之地,休息,生火做饭,不一会,热腾腾的火焰燃起,饭菜的香味飘向远方。
与押送队伍同道的是一支由一百多人的民夫组成的犒军队伍,他们的目的地正好与押送队伍一样,淬武营。为首者是下马桩县县尉令满军,他二十多岁,年富力强,擅长射箭,有胆有谋。
令满军带队行走在山中,遇到了押送队伍,与其中副指挥使黑焰军的百夫长,徐广南是同乡,一番交谈后,令满军以附近有火阳军残部活动,他带的队伍都是民夫,遇到敌人,羊入虎口,请求与押送队伍同行。
徐广南看在都是同乡的份上,答应。
此刻,令满军亲自检查一辆辆运送物资的车辆,眼光却时不时朝着押送队伍中那辆紧闭门帘的马车望去,车里坐的是押送队伍的指挥使司马明诚。令满军眼珠子转动,觉得事情可疑,他了解的情报,司马明诚很少坐车,这次以身体不适为由,从押送队伍出城后,就一直不露面。
“令老弟,过来,陪哥哥喝酒。”声音从后方响起,令满军转身,看见徐广南笑容满面招手。
令满军快步走到其跟前,笑道“徐大哥,这路上不安全,喝酒不好。”
“怕什么,有我们黑焰军的高手在此,那帮反贼还敢露头。来来,招呼你手下的兄弟们,一起来喝。来人,把酒摆上,喝完了在上路。”徐广南一声令下,士兵们将一坛坛酒搬上来。
徐广南朗声说道“这一路,兄弟们辛苦了,喝一碗酒,当做奖励,不能多喝,谁敢喝第二碗,斩,别说我老徐不仁义,没办法,不喝,心痒痒,喝多了误事。那就只喝一碗,所有人都有份。等到了淬武营驻地,就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令老弟,让你的人也喝。”
令满军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他们就不喝了,我陪大家喝。”
“他们是民夫,也是兄弟,我老徐从不搞那些特殊化,人人有份,战场上都是兄弟。令老弟,你在官场多年,染上了坏毛病,这可不好呀。”徐广南的一对大眼睛瞪着令满军。
令满军犹豫了几个呼吸,下令所有民夫喝酒。
大家喝完酒后,徐广南望着令满军,淡淡说道“令满军,你不容易呀,咱们是同乡,我知道你,自幼苦读,后来仕途不顺,被人排挤,要不然现在就不会只是小小的县尉。但你不能叛国,和淮北起义军勾勾搭搭。实话告诉你,魅隐卫早就监视你了,顺藤摸瓜,知道了你们的计划与行动路线。你带的这些民夫都是反贼。那位胡将军带人在前面的滚石岭埋伏,此刻应该被淬武营的屈将军带人全歼。你们喝的酒有毒,我们早就服了解药。另外,这个计划是司马明诚的阴谋。他此刻不在押送队伍中。看在老乡的份上,我让你死个明白。动手。”
令满军下意识拔出腰间的刀,突然头晕眼花,身体剧痛,吐出一口黑血,天旋地转,迷迷糊糊中望见假扮民夫的淮北起义军战士们,在中毒后,拼死抵抗,却如螳螂挡车,被轻易杀掉。
血染红了大地,鲜活的生命不断陨落。
令满军看见的最后画面,一抹雪亮的刀锋在眼前不断扩大,随后,他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