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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被漫天宗的人给抓了回去, 带到本宗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周围并没有用任何石材堆砌铸造,反而是利用这山脉里头的天然山石所雕琢而成, 倒是别有洞天。石壁上有许许多多的凹槽,而大部分的凹槽里头都安置了一种会发光的琉璃。
这种琉璃她曾在市场上见过, 不算稀有,但价钱也不算便宜, 是有钱人用的东西。
此处设得挺隐蔽的,要不是有这群人带路,她从外边看漫天宗根本看不出有这样一个地方。
她甚至怀疑, 这里是漫天宗之前藏了炎火的地方,否则为何那么多年了, 都只有苏锦河有办法将炎火盗取还回给温瑞?
唔……这样的话, 不知道师兄找不找得到她呢?
算了,找不到也没关系。
她在弥水月带领的一队人马的押送下, 被关押到了一个由法阵所制成的牢笼之中。
被推进去的同时,她察觉到有一道非常灼烈的视线从上方投射到她身上, 她下意识抬头一看, 就在高处的石台上见到手握类似于权杖之类的法器的弥天站在那里看着她。
那一双眼睛热切得,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剐似的。
如此粗暴地被人推了一把, 楚云却没有摔倒, 踉跄了一下就站稳了身子。
她没有继续搭理弥天, 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法阵囚笼之外的弥水月。
弥水月打量着她的视线也是非常复杂, 最后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后, 抿了抿嘴说:“楚云。”
楚云没有说话, 只是朝她微微一笑,一双杏眼弯弯的,红色的眼睛好似会说话那般灵动,完全不见紧张,反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蛊惑。
弥水月垂在身边的拳头不禁紧了紧,在她看来对方这个反应就是承认了楚云这个身份。
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楚云长得非常非常好看,已经不是仅凭漂亮二字能够形容的了,就连她这自小就被人捧为是大陆上少见的美人儿,都有些嫉妒。
以前与温瑞重逢,她在见到楚云时因为自信自己比对方容貌更胜一筹,所以还有那么一点骄傲在。
后来她以为楚云死了,她更高兴了,因为如此一来她师兄极可能会在多年后忘了这个女子,然后被她的诚心打动接受她原谅她。
结果,她没死,还回来了。
洛韵找到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她的时候,她是不相信的,直到她亲眼看见楚云向洛韵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她不在乎洛韵是什么,她只知道当她听见忽然出现在温瑞身边的大美人是楚云之后,世界都崩溃了。再回想起温瑞从再度与楚云重逢时,从一开始的漠视到飞跃般的关注,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三十年来简直可笑至极。
原来不管她怎么做,都不会得到温瑞的回应的,因为他一直都在等楚云回来。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留在身边,给她希望?
“你怎么哭了?”眼前的人忽然开了口将她拉回神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视线早已模糊,抬手在面上一拭,竟然还有水渍。
楚云原本见弥水月一直盯着自己,还在忌惮她要对自己做什么,没想到她什么也没说,就一直盯着她看。在她以为对方是不是快要爱上自己的时候,突然见到她一双眼睛成了兔子眼,还有泪珠滚滚落下,把她给吓了一跳。
弥水月在擦了擦眼泪后忽然瞪了她一下,说了句:“楚云,我恨你!”之后,就转身走了。
她想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好像理解了什么,只轻轻叹了一声。
弥水月离开后不久,弥天就过来了,跟打量货物似的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适,就冷冷对着他说:“不知咱漫天宗的宗主大人,用此等特殊方式将我请到你宗门内作客,是有什么要事吗?”
弥天狭长的双眼眯了眯:“你师兄让我损失了九把神器,当然得交出一样东西来偿还。”
楚云没有说话,弥天便借着说:“三十年前天齐教的事情,我都调查清楚了。龚九没能达成他的夙愿,所以就由我来替他完成吧。”
她呵呵笑了一声,继续装傻:“哦?我怎么不知道宗主大人和天齐教的教主如此要好了?”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弥天想做什么?怕是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正偷偷盘算着要用她来铸造什么绝世武器呢。
这些人也真是奇怪了,不好好修炼提升自己,整日就想着这些旁门左道。
弥天也不傻,自然看出她正在和自己打哈哈,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几分:“既然出生为兵灵,就该恪守本分,乖乖当个工具。”他这么说着,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威严。
楚云双手环抱着腰,完全没有自己现在正被人收押的意识,还笑吟吟地和弥天说:“是吗?可我长这么大,最不会的事情就是恪守本分了。”
“呵,你也就只能趁现在耍耍嘴皮子了。”
弥天说完,忽然抬起了手里的权杖,嵌镶在上面的水色宝石一闪一烁,她所处的阵法牢笼也开始了运作。
她盯着弥天手里的东西,一脸若有所思。
这权杖从外观来看是打造得非常精致,武器的品阶也非常非常好,不像是轻武大陆上见得到的武器。
正思索着,她忽然就听到了轰隆隆,似是重物转动的声音,甚至还伴随一阵阵的婴儿的哭声,哭得很凄惨。
循着声音回头一探,她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就在昏暗的角落处,不知何时出现的石台之上正钉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外表看来才三十岁左右的年纪。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们二人身上的衣服染满了鲜血,身上更是伤痕不断,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他们身后的铁柱子还有血液不断从上面往石台流去,神奇的是,他们身上的血液竟夹杂着金色的磷光,她还是初次见到这类型的血,想了一下怀疑他们是大陆上少有的,体质特殊之人。
至于是什么体质她可不清楚,不过恐怕与弥天的计划有关。
敖铁站在旁边,手里有些粗暴地抓着一名试图朝那二人爬去的女娃。那女娃儿看起来才不过一岁左右,甚至还没真正学会走路。她婴儿小脸上挂满了泪痕,哭得整张脸都红了,正奋力地想要从敖铁手中挣脱。
奈何敖铁是个大男人,还是炼武师,手劲儿非常强大,一个连走路都还不会的娃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你这是在做什么?”楚云沉声朝弥天询问道,语气里带上几分怒意。
弥天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自然是为了我伟大的愿望而献祭,他们身上流着的,可是世间罕有的金狐之血,最适合用来打造血器!由金狐之血所造的血器胚子,再加上你的兵灵之魂,我将会掌有这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兵器了!”
楚云瞪大了眼睛,觉得弥天看起来就像是个魔鬼。
那两个人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要被他这样对待?更何况人家还有孩子,竟然还让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人活生生放血!
她正震惊着,就听见弥天语气漠然地对敖铁说:“这夫妻二人的血放得差不多了,敖铁你准备准备,接下来把那女娃儿的血也给放了。”
楚云还没来得及骂人,就见铁柱上鲜血淋漓的男人抬起头,用一双发红的双眼怒瞪着敖铁,吃力地怒道:“你这惨无人道的家伙,休想碰我女儿!”
弥天不在意地笑了笑:“这可由不得你来决定。”
他话刚说完,就突然听见身旁的法阵里传来一声巨响。
回头一看,站在里面的楚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冷冽的红眸正注视着他。
“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资格决定呢?”
楚云手里握着的,正是澜剑。她方才在阵法中随意一划,就让那囚笼发出了剧烈的震动,看得弥天心里一跳。
弥天诧异了一下后笑出声来:“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救人?”
她冷笑道:“那你就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自身难保无法救人了。”
话落,她挥着剑就在阵内扫出了好几道强烈的攻击,砰砰砰地撞在阵法的囚笼之上,看得弥天忍不住皱了眉头,立即就发动权杖增加法阵运转的速度。
这法阵就是为了提炼楚云的兵灵之魂而设,她被收押在里面,随着法阵的启动将会逐渐感受到魂身分离的痛苦,并且作为人身所拥有的内力与术法将会一层接一层被封印,让她最后无法反抗。
此阵可是他从浮生大陆盗窃而来,花了他非常久的时间。
幸好,这几十年都没白费,见到楚云越发痛苦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的法阵是成功的。
见楚云在里头丝毫不弱下的,暴风一样的攻击,他张了张口说:“你别白费心力了,我这阵……”话才说到一半,他就听到了一阵异声。
仔细一瞧,那法阵的囚笼竟被楚云破了一个坑洞。
虽然只是约莫一个人头大小的坑洞,但于他而言还是非常震惊了。
他还是低估了楚云现在的力量!
“敖铁,动手!”他咬牙下令,同时也催动权杖,要赶紧在那坑洞彻底变大,能够让楚云离开之前补回。
然而,楚云并没有想要自己出去的打算。
她消耗了大把力量终于凿开一个洞,在弥天把洞封上之前把手中的剑给用力拍了出去。
“澜君,救人!”
在冰蓝色的长剑离开囚笼的瞬间,破开的坑洞也被弥天补了上来。
虽然坑洞补上了,但弥天的脸色还是黑得跟锅底一样。
澜君被握在楚云手里,意念自然与她相通,所以离开之前就已经了解了楚云的打算。他一点儿也不含糊,出去后就按照楚云的指示化作人形,手持着剑,眼睛眨也不眨就朝正试图朝女娃动刀的敖铁袭击过去。
敖铁根本没来得及动手,因为澜君在眨眼间就来到了他面前,剑身尚未碰到他,环绕在剑周围的剑气就足以将他击退。
敖铁在被澜君袭击时手里依然紧紧拎着那娃儿,过程中手一个不稳竟然不小心把那娃儿给抛到了半空中。
“嗬!”被钉在铁柱上的夫妻二人见到此景,眼睛瞪得好似铜铃,极度虚弱的他们只能大声喘着气来表达自己此刻万分紧张的心情。
若可能,他们定然会不顾一切冲上前护住自己的孩子。
楚云在法阵里见到这一幕,整颗心也被提了上来。
好在澜君还是很靠谱的。
在所有人都非常紧张的时候,就他一脸淡定,身手利落地一把将孩子给接住了。
那娃儿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落下来的时候竟然没了哭声,只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显然受了惊。
楚云见到孩子被安全救下,暂时松了口气。
“把他给我拦住!”时间紧急,弥天再顾不得那女娃,只希望法阵能尽快将楚云的魂身分离,便让周围的人拦住澜君的动作,全心全意投入在法阵之上。
楚云站在里面面色阴沉地看着他,却不见一丝惊慌,这让他心里逐渐升起了一种不安感。
不,人就在他面前了,就差这么一点了,绝不会有意外!
他刚这么想完,外面忽然就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一名漫天宗的弟子。那弟子满头大汗,双颊红润嘴唇却有些惨白,甚至还在微微发抖。
“不,不好了,宗主大人!外面,外面正在……”
弥天只觉得额头一疼:“外面怎么了?!”
“有,有一群人突然闯来,说是要找人。他们闲着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实在太慢,就直接动手,动手把周围的建筑都给拆了……”
弥天一脸错愕。
这种时候会被找的人,恐怕也就只有楚云了。
会来找楚云的,他怎么想也只能想到温瑞。
可这不可能,他安插在环水之都的探子明明一直回报,温瑞不曾离开环水宫殿,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上来?!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响,紧接着便有落石从上方落下,甚至有些石块大得能够将地板砸裂,就跟拆房子似的。
楚云站在法阵之中,虽然被这该死的术法给折磨得有些痛苦,不过脸上还是挂着笑容的。
弥天见到她这个表情,在联想她先前种种反应,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中计了。
“呀,我瞧瞧,没想到你们漫天宗地底下竟然还有这么个地方啊?此处莫不是用来做什么非法勾当的罢?”入口处一阵骚动声后,楚云就听见一道熟悉又有些轻佻的声音。
从入口处大喇喇走进来的,正是穿得一副正人君子样,不说话看起来还挺稳重的启书然。
他今日穿了一身非常精致的白金色衣袍,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风雅样,头发以银冠高高束起,整个人看起来风流倜傥。
然而他在见到楚云后忽然嘻嘻一笑,顿时暴露出他那宛若二哈一般的傻气。
除了他之外,他身边还跟着一位披着斗篷的男子。
那人走到启书然身边站定后,缓缓伸手将遮住他大半张脸的斗篷帽拉下,露出了一张温柔好看的面孔。
他微微一笑,朝弥天道:“别来无恙,宗主大人。”
弥天一张脸布满了阴霾,几乎是咬着牙念出了来人的名字:“苏锦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