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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砚拿起书笺再三看了看，然后标注了几处，手慢慢地将纸撕成了碎片。
旁边的福全不明所以。
沈承砚良久才开口，“挑些物件给于侧妃送去，让她好好养胎。”
福全领命，便出殿去安排。
沈承砚将所有的人都赶出了殿，然后看着地上的碎片发呆。
太过于完美无瑕，反而露出了马脚。
沈承砚不是没有怀疑过萧思柔先知的本事，先前她都没有过错。
可这一次……
他却觉得不对。
倘若老四真冲自己来，他应该对许氏下手！
一尸三命！
才是重重一击。
难道是因为许氏过于谨慎，做得滴水漏，让他没寻到机会。
于秋月的身上确实有太多的机会。
沈承砚又几经思索，妄图抽丝剥茧，看到那万丝千缕下的真面目。
可抽了半天。
他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虽然最后什么也没有捕捉到，但他得到了一个答案，那就是萧氏是个有野心的女人！
平日里她看起来温和，善解人意，不争不抢的，毕竟比起其他的妾室，她母家强大，现在又有皇长孙傍身，她不屑与其他妾室争风吃醋……
实则她的心不在这里，而在更远的地方。
沈承砚微眯双眼，手指轻击桌面，想想，未卜先知如此强大，自然滋养出很多不该有的妄念。
可怜了于氏……
蠢而不自知。
想得多了，便有些头疼。
他下意识的想到了许清露，他的后院，该多些许清露这样的女子。
她也说得对。
有时候规矩就是规矩，嫡就是嫡，庶就是庶。
他自己乃正统嫡出血脉，名正言顺，他不应该因为一些小小的猜忌，坏了大局，压制了嫡出。
只是……
想到那个本是嫡长的孩子。
他的心依旧如刀绞般难受。
楼氏……
她不配！
可不是现在。
他只能等！等！
彩云的事情就此结束。
许清露以为于秋月不会满意，去看了她几眼，才发现对方真是好高的道行，不仅没让于秋月有一丝的怀疑，反而让她深陷的自责中。
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是因为自己，先害死了绿荷，再害死了彩云。
许清露也想到了那两个字，蠢善。
不禁对她生了几分同情。
许清露不忍的叹一口气，“秋月，你再这样下去，我担心往后你的孩儿生下来也会这般的多愁善感。
彩云生前那般的在意你，怎忍心看你这样？”
于秋月想着，泪水便控制不住的往外涌，“想到是我害死了她，我就心痛到不能呼吸。
清露你知道吗？她才十七呀，正值青春韶华，可……她的生命定格在这里了！”
许清露看她已经作茧自缚，心中翻涌无数的情绪。
从前她偏安一隅，虽然也打听外面的消息，谁死了？谁又算计了谁，只是轻飘飘的从她的耳里掠过，掀不起来什么情绪。
如今看着于秋月这般，她于心不忍。
“秋月，你有没有想过，当下的社会便是如此，任了你如何周全，总有失误的地方？”
她怎么可能躲得过有心人的算计。
萧思柔定是时刻盯着她，只要寻了机会，便会落井下石，一点点开始布局。
所以从一开始。
绿荷就可能是她的棋子。
偷那个什么镯子。
被抓住。
有胆子偷，怎么会让人抓住自己？
再到被退回内务府，无人管她的死活，她的伤口感染，腐烂生蛆……
等她死时。
她的兄长才知。
从一开始，她和她的兄长都是那人的报复工具！
她太能忍了！
一面和于秋月交好，将她的事情尽数掌握在手，一面仔细的铺垫，布局，一点点的将于秋月拽入深渊。
细思极恐！
思及此。
许清露后背沁出层层的冷汗，同情的看了一眼于秋月。
她刚刚的话，或许她听进去了吧？
她会学着认命的。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便没有再逗留，起身离开。
于秋月还是感激的看着她，“清露，谢谢你来宽慰我。”
“你宠知知一场，应当的。”
许清露仍旧是那一贯的淡漠，疏离，给人的感觉永远是朦胧的，抓不着的，不真切的。
于秋月让彩霞送了许清露离开。
于秋月躺在床上，深思了许清露所说的话，当下的社会便是如此，所以或许她没有错？
是啊。
绿荷偷东西在先，她有错。这皇家规矩又是如此！她手脚不干净，她怎么可能留了她在身边。
错的是她自己，是她！
她兄长也是愚蠢，被仇恨迷了双眼，平白搭进去一条性命。
还有眼下社会的错，皇权的错，规矩的错。
她要争！
她若掌这个天下，定要将这个社会改变！
是！
她必须好好的活着，生下肚里的孩子，他若是个男娃，她帮助他改变这个世界！
那么一瞬，于秋月瞬间觉得自己顿悟了，升华了。
许清露走了没一会儿。
萧思柔又来了。
满目忧心的进殿，却见于秋月情况好了很多，居然在吃点心。
她有些意外。
“秋月，你终于想开了。害我担心了这么久。”
许清露是个特别谨慎清醒的人，莫不是她说了什么？
可她什么时候和于秋月走得这么近？
因为知知吗？
想来于秋月是宠知知，宠得如珠如宝的。
许清露大概也是为了还恩，这才多嘴提点了几句。
看来是个聪明人，一语中的。
于秋月看着萧思柔，也没有隐瞒，“清露与我说，我没错，错的是当下这个时代，这个社会，规矩……皇……”
她的话没说完。
萧思柔倏尔捂着她的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不要再说了！小心害了你自己，也害了许氏。”
想到害了其他人。
于秋月是有阴影的。
许氏现在怀有双胎，她可不能有事。
还有知知。
她重重地点头。
萧思柔这才少了几分担忧，“你啊，就是胆大包天。方才那些话，定不会是许氏说的。
她那般谨慎的人，怎么会和你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怎么误解了，也不要乱传了出去。”
于秋月动容的一把抱住萧思柔手臂，“是，是我天真了，蠢了！”
萧思柔宠溺的笑，“吃一堑，长一智。”
于秋月重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