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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奸雄吊孝洛阳城 烈女玉陨九宫山 (二)
几日后,清晨。
东方才泛起鱼肚白,古老的洛阳城似乎还在沉睡,迟迟不愿醒来。随着车轮碾压在青石路上发出的响声,瞬间打破了古城的沉寂。一辆精致的马车快速的驶入城中,径直向符府而来。
少倾,马车在府门前停住,车厢中的人轻轻撩开车帘一角。车夫见状忙下了车,恭敬的走到车厢边,缓缓跪在地上。车厢中人微微一笑,一脚踏在车夫的背上,从容至极的下了马车。只见此人是位衣着华贵的宦官,看模样大概四十出头,正是内侍行首王继恩。
车夫见王继恩下了车,连忙跑到符府门前,重重的叩响府门。很快府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孔,“末将宇文延懿,见过中贵人1
王继恩笑道:“大清早便劳烦国舅亲自开门,杂家于心不安啊1
宇文延懿道:“无妨,我今日起得早,正要去灵堂祭拜,听见敲门声我还当是哪位世伯来访,却不想原来是中贵人。门前不是讲话之所,中贵人请进府一叙吧。”他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继恩点点头,随着宇文延懿踏入庭院中,迎面便望见符昭信的灵堂。宇文延懿一指灵堂道:“中贵人,义兄的灵堂就设在此处,您若是来吊丧的就请自便吧。”
“非也!非也1王继恩连忙摇头,“宇文将军,杂家是特地来传圣旨的,还是先捡紧要的事办,吊丧的事稍后也不迟。”
宇文延懿微微一怔,“中贵人,官家有何旨意?”
王继恩叹了口气,甚是惋惜的道:“唉,杂家手中有两道圣旨,一道是追封国舅符昭信的,另一道则是写给国舅你的,您不妨自己拿去看看吧。”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道圣旨,双手递给宇文延懿。
宇文延一把接过圣旨,他不看还好,看后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向朝廷发了塘报,官家为何要因此罢我的官1
王继恩无奈的道:“国舅,杂家前几日可是一直服侍在官家身边,来往奏报都是杂家亲自交到官家手中,的确未曾看到国舅发来的塘报。”
宇文延懿连连摇头,“不可能啊!难道是路上耽搁了?”
王继恩悠悠的道:“国舅,恕杂家直言,你身为容城守将,却因指挥失误而致城池沦陷,全军覆灭,而且战后非但没有及时禀明圣上,还擅离职守来到洛阳,按照本朝律例是要斩首的。如果不是群臣在官家面前为你求情,只怕国舅就不是被罢官这么简单了,而是要被押赴汴梁开刀问斩了1
宇文延懿面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仍道:“中贵人,容城失守的确是在下之过,但在下确实已在塘报中写明事情的原委,并派人快马加鞭赶往汴梁,怎能说我知情不保、擅离职守呢?”
王继恩摇头,无可奈何的道:“国舅,此事事关重大,杂家做不了主。若您真觉得委屈,便亲自到汴梁面见万岁吧1
宇文延懿微微颔首,“好,有劳中贵人了。”
两人正说话间,符彦卿带着女儿符馨莹向这边走来,“老夫听见门前嘈杂,还当是谁来了,原来是中贵人。不知哪阵风把您这样的贵人吹到老夫府上来了?”
王继恩闻言一笑道:“老将军太客气了,杂家和老将军比起来,哪算得上什么贵人,杂家不过是来贵府传旨的。一道方才已传给宇文将军,另一道还请老将军接旨吧1
符彦卿闻言微微一笑,恭敬的接过圣旨。随即朝灵堂方向比了个请的手势,“中贵人,请随老夫到灵堂祭拜吧。”
王继恩微微颔首,随两人步入灵堂,唯有宇文延懿眉头微蹙,沉吟着缓步离去。
十日后,黄昏。
洛阳通往汴梁的小路上,一匹白马载着一位年轻的将军疾驰而过。这匹马神骏至极,奔跑起来仿佛一道白色闪电,可马上的轻年将军却愁眉不展,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困扰着他的心神。
“不应该啊,送报之人是跟随我多年的心腹,绝不会故意陷害于我,可为何偏偏在这件事上出现纰漏呢?莫非是符馨莹故意为之?”年轻将军双手紧握丝缰,口中喃喃自语。
突然,小路旁的密林中传出一声呼哨,随即十多个身着劲装的蒙面人手持兵刃从林中跃出,宛如一群恶狼般把宇文延懿团团围祝他们手中的武器泛着森然的寒光,眼中透着滔天的杀意,无论是谁见到眼前的阵仗,都会吓得胆战心惊,可宇文延懿却在冷笑。
为首的蒙面人手持双铁尺,望着宇文延懿历声道:“姓宇文的,有人愿意出千两黄金买伱这颗狗头!你是选择自刎,还是劳烦我们兄弟动手?”
宇文延懿缓缓从得胜钩上取下五钩神飞亮银枪,冷冷的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铁尺游飞,凭你的武艺想取我的首级,或许只有一种办法。”
为首蒙面人瞳孔猛得收缩,不敢置信的道:“你……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宇文延懿道:“江湖中惯用铁尺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你尺拿的比旁人略高,证明你这人心骄气傲,试问这样的人除了你铁尺游飞,还有旁人吗?”
为首的蒙面人缓缓点头,随后取下了蒙面的黑纱,“没错,我就铁尺游飞。我唯一能杀死你的方法是什么?”
宇文延懿冷笑道:“那就是你变成厉鬼,来找我索命1他话音才落,手中银枪便已如灵蛇般倏忽间到了游飞咽喉。
游飞忙向旁一闪,正欲举铁尺还击,突觉肩头一凉,一阵钻心的疼痛直袭上心头。他诧异的望向自己肩头,只见宇文延懿长枪不知何时竟已将自己的肩头刺穿,鲜血正顺着肩膀淋漓而下。
“这不可能1游飞大吼一声,把右手铁尺往地上一扔,伸手就要把长枪从肩头拔出来。
宇文延懿却微微一笑,冷然道:“你就快死了,拔不拔枪对你而言很重要吗?”他说着右臂略一用力,掌中银枪竟将游飞的身子整个挑了起来。
游飞只觉肩头疼痛无比,险些昏死过去,其余人见状也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游飞强忍着疼痛,咬牙问道:“姓宇文的,你想把老子如何?”
宇文延懿道:“当然是帮你个忙,让你快点变成厉鬼,好来找我索命。”他的语气十分冷漠,似乎不但将游飞性命视若草芥,也漠视自己的生死。
“你可以去死了1宇文延懿冷笑一声,腕子微微一抖,竟将游飞整个人径直甩了出去。游飞的身子在空中飞出五六丈,一头撞在参天的古木上,直撞得脑浆飞溅,尸体重重的落在地上。
余下的这些人虽都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一生纵横江湖杀人无数,可亲眼目睹这触目惊心的一幕,仍心惊胆战得发出尖叫。他们相互对望一眼,拔腿就想逃命。
宇文延懿缓缓一笑,抽弓搭箭,似乎眼前这些冷血杀手对他而言,不过是猎场上任人消遣的猎物。只见他右手同时搭上三支利箭,随着弓弦被他慢慢拉开,三支利箭顿时化作三道疾风,立时洞穿了最远处三名杀手的咽喉。随即他连搭七支利箭,箭发连珠,宛如七颗光华耀眼,一闪即过的流星。当夺目的光华过后,七道血光崩现,七名杀手不甘的倒在地上,绝气身亡。
剩下两个命大没死的已彻底被宇文延懿的武艺惊呆,早已把反抗的意图抛到九霄云外,这十箭已彻底熄灭了他们逃跑的奢望,两人都毫不犹豫的把手中长剑齐齐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宇文延懿放声大笑,“尔等鼠辈为何要来送死?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嫌命太苦?死去难道真的比活着好吗?”
他说完一拉缰绳,胯下白马径直朝汴梁方向疾驰而去,唯留一地尸体与殷红的鲜血,独对萧索的晚风、如血的残阳……
汴梁皇宫,垂拱殿。
赵光义端坐在龙书案后,右手扶额,凝视着殿中争论不休的检校太傅潘美与通事舍人王侁,半晌默然不语,目光中除了无奈还隐隐有一丝怒意。
王侁似乎并未察觉赵光义的神色,兀自争辩道:“潘大人,宇文延懿身为大宋名将,一直以军纪严明著称,怎可能忘记呈递塘报,纵然真的忘了,念在他为我朝建下的赫赫战功,也不过小小的纰漏而已,何至于贬为庶民?”
潘美冷笑道:“王大人,我大宋的律法都为太祖亲立,难道您要枉顾先帝立下的规矩吗?没有规矩何成方圆!如果诸位大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擅离职守,我大宋岂非国将不国?太祖辛辛苦苦打下的锦绣江山,岂非便要付之东流1
王侁摇摇头,“潘大人,您说的在理,但请问宇文将军为何要急匆匆赶赴洛阳?他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为了前去报丧!可见他们父子情深,皆是重情重义之人,如果我大宋连最基本的孝道都不讲,纵有再森严的律法,也只能养出不忠不孝之徒1
潘美被他呛得脸色有些发青,双手紧握,随即又缓缓松开,“王大人,你我同朝称臣已久,皆非结党营私之辈,今日之争无非是想让大宋长治久安,万年永固,至于宇文延懿无视朝规一事,全凭官家处置。不过我最后想提醒王大人一声,若是不想违逆太祖立下的规矩,还请收回方才所言,望王大人三思1
曹彬闻言点头道:“潘大人所言甚是。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宇文延懿不过一员将领而已。若王大人为了替他保本,而枉顾太祖朝的旧制,只怕大为不妥。”
王侁正想再出言辩白,赵光义却重重的一拍龙书案,喝道:“都给朕闭嘴!如今的天下不是太祖的天下,更不是你王侁的天下,而是朕的天下。朕前日已派王继恩下达了圣旨,你们还在朝堂之上争论什么,是认为朕无能,还是根本没把朕放在眼里1
三人心中虽都略有不忿,此时也只得闭嘴。赵光义望着满朝文武,面色有些不悦,“诸位卿家,谁还有本要奏,如果没有人奏本,朕可要退朝了。”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鸦雀无声,垂拱殿内的气氛瞬时降至冰点。谁都明白,龙颜大怒时只能报喜,不能报忧,可这喜又从何而来呢?
忽然,文班中走出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他走到赵光义面前颤颤巍巍的跪下,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官家,老臣有件天大的喜事要报1
他的话音才落,殿中数百只眼睛齐齐望向这位老者,就连面有愠色的赵光义,脸色都瞬间缓和下来,“李卿家,你有何事要报,莫非朕下旨编撰的《太平总类》已经大功告成?”
老者笑着点点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官家果然英明,凡事一猜即中。”他说着轻轻击了三下掌,须臾间两名小宦官便费力的抬着一个木箱走了进来。他们小心翼翼的把木箱放在地上,仍不免发出“咚”的一声,垂拱殿的地面似都随之一颤。
赵光义见状大笑,快步走到木箱前,一把掀开了木盖,随之传出一阵沁人心脾的墨香。赵光义从浩如烟海的书卷中随手拿起一卷,才看了几句便连连颔首,似乎对卷中所书甚是满意。
老者微微一笑,“官家,老臣李昉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官家恩准。”
赵光义一边翻阅着书卷,一边随口道:“李卿家,你有什么事尽管讲。你殚精竭虑为我大宋编撰出如此至宝,居功甚伟,朕无有不允1
老者道:“臣斗胆请官家每日务必翻阅三卷,这样才不枉费臣等多年的心血,终是没有化作无用之功。另外老臣觉得《太平总类》名字虽好,却难显我天朝气度,不如改为《太平御览》更能彰显官家文治武功1
“文治武功?”赵光义轻声喃喃,眉头微微一蹙,“李卿家,依你看论及文治武功,朕与太祖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李昉略一犹豫,战战兢兢的道:“官家,您是让微臣说真话,还是想让微臣说假话?”
赵光义看向李昉,笑道:“真话也好,假话也可,都说来听听。”
李昉悠悠的道:“若说假话,官家文治武功万古无双,莫说远超太祖,纵然秦皇汉武与您想比也不过萤火之光妄想与日月争辉而已。但若说真话,官家论及文治,的确在太祖之上,可论及武功却远远不如太祖。想当年太祖称帝之前,曾随周世宗东挡西杀,为当时的大周朝立下汗马功劳。称帝后,更是一举荡平了唐、蜀等国,使割据多年的天下终得一统。官家自继位以来,只有漳泉、吴越两个小国自愿来降,却迟迟未见官家出兵荡平北汉,收服幽云,故此微臣窃以为论及武功,官家与太祖想比还略有不足,老臣说的都是真话,还望官家莫要怪罪。”
赵光义闻言脸色十分复杂,谁也看不出他究竟是怒是喜,众人都为李昉捏了一把汗。半晌,赵光义才道:“李昉,你好大的胆子呀!放眼满朝文武,敢这么和朕说话的,除了你只怕再无旁人了。朕念你劳苦功高又勇气可嘉,便加封你为司空,望李卿家日后能不负朕望,再建奇功1
“多谢官家1李昉笑了,忙朝赵光义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百官也都暗暗松了口气,齐声道:“官家圣明1
赵光义摆摆手,随后轻轻捶了锤自己的腰,“朕今日累了,散朝吧,封赏之事明日再办。”他说着径直走向朝门,就在一只脚将要迈过门槛之际,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
“李卿家,《太平御览》可有备份?”赵光义缓缓转过身,目光紧紧盯着李昉,莫名有些期待。
李昉微微一怔,“《太平御览》乃为官家所编,举世无双,不过微臣这里还有底稿,若官家需要,微臣即刻差人送入宫中。”
赵光义点点头,“好,就送到太庙吧,朕要让父亲和皇兄的在天之灵,也看看朕的丰功伟绩1
太庙历来都是帝王供奉祖先灵牌的地方,有些功名显赫的忠臣牌位供奉其中。朝代历时越长,太庙中供奉的灵位也就越多,往往在灵牌多得无处安放之时,当政的皇帝便会被这些灵牌压弯了脊梁,也就到了这个朝代没落之时。
大宋建国不久,太庙内自然空空荡荡,高大的供台上只摆放着两个精雕细琢的灵牌。一块上书“大宋宣祖皇帝之位”,另一块上书“大宋太祖皇帝之位”,此时赵光义正伫立在太庙之中,默默的凝望这两块灵牌,一言不发。
太庙厚重的木门关得严严实实,阳光只能透过窗棂斜照进来,照亮了赵光义右边的面颊,左边的面颊却被阴影笼罩。阳光下能清楚的看见他眼角的皱纹与花白的发须,这些都足以证明他不再年轻。他的脚边摆放着一个宽大的木箱,木箱旁还摆着一个硕大的火盆,盆中有火光闪动。偌大的太庙只有赵光义一个人,除了偶尔有火花跳动的声音,整个太庙里没有一丝声响,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
赵光义忽然缓缓的开了口,“父亲,二哥,朕来看你们了,你们在那边过得还好吗?”他的语气严肃而沉重,满满的都是对逝者的思念。随后他慢慢弯下腰,掀开箱盖,从里面轻轻的取出一卷书。
“二哥,你留给朕的最后一句话‘好做好做’,朕会毕生铭记。朕没有让你失望。这满满一千卷《太平御览》便是朕在文治上对你的交代。至于武功,朕也绝不会输给你,待朕再准备一二,便出兵荡平北汉,收复燕云十六州,实现二哥的遗愿。二哥做不到的,朕一定都会替你做到1
赵光义说着竟将手中的书卷径直投向那个硕大的火盆,书卷遇火霎时焚化,顷刻间便化作一缕青烟,缭绕在太庙中,弥而不散。赵光义此刻又变得缄默不言,只默默的将木箱中的书卷一一的投入火盆,任由它们被火焚化,望着袅袅升起的青烟,眼中闪起少年才有的熠熠光辉!
良久,赵光义缓缓打开厚重的庙门,一束强烈的阳光直射在他脸上,把他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他看不太清面前的来人,只隐约见此人手持拂尘,于是猜测的问道:“继恩,是你回来了吗”
来人快步迎上前来,“官家,是杂家回来了。”
赵光义慢慢睁开眼睛,望向王继恩的目光中满是笃定的道:“你回来了,想必宇文延懿也该来了吧?”他似乎早已料到宇文延懿必来汴梁面圣。
王继恩闻言一怔,随即笑着竖起大指,“官家,您真是料事如神啊!杂家这边刚传完旨,宇文将军便急着要来京城,若不是国舅头七未过,只怕他早就快马加鞭赶来见您了。”
赵光义微微一笑,“继恩,辛苦了。你去替朕把皇后请来,朕有话要与她说。”
不待王继恩答言,甬路上便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官家,不必劳烦王公公了,臣妾也正有话要对您说。”
两人循声望去,见来人正是符馨嬅,王继恩忙道:“杂家见过圣人!既是圣人来了,杂家这便退下。”
赵光义一摆手,道:“朕向来与你不见外,留下听听无妨。但这些话出于朕口入于你耳,绝不可让第四个人知晓。若是让朕知道你口风不紧,小心朕要你的脑袋1
王继恩忙点点头,“请官家放心!杂家虽不如圣人那般远见卓识,但和您一起也经过不少大风大浪了,几时不是守口如瓶,怎敢和外人去乱嚼舌根?”
赵光义点点头,转而对符馨嬅道:“馨嬅,当今的大宋天下看似是朕的天下,可一心拥护太祖之人绝不在少数,更有甚者试图拥立柴氏一族,彻底推翻朕的江山,这些你知道吗?”赵光义一边沉声说着,一边缓步来到御花园中,在一处精美的凉亭中坐下。
符馨嬅侃侃而谈,道:“官家,这些风言风语臣妾也略有耳闻,所幸郑王柴宗训生性懦弱,德芳又只是个不问政事的富贵王爷,否则可还真有些棘手1
赵光义略感意外,道:“馨嬅,你前些时日不是还说德芳可能是朕的威胁吗?今日怎么有所改观?”
符馨嬅道:“臣妾不敢欺瞒官家,近来臣妾暗中在德芳府中买通一名歌姬,经她所述德芳种种所为的确是个只知荒唐胡为的富贵王爷。只要官家密切留意,想来德芳不会对您构成什么威胁。”
赵光义悠悠叹了口气,“唉,如今外有郑王,内有八王,万一哪个犯上逆天,朕必会焦头烂额。另外朕为了在洛阳组建一支可以随时勤王的精兵,曾赋予国丈便宜行事之权,一旦……一旦国丈他!朕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朕没有毒杀太祖,现在的天下又会是怎般光景?”
符馨嬅强挤出一抹笑意,宽慰道:“官家,若太祖尚在,只怕未必能如您这般励精图治,勤政为民。依臣妾看,郑王和八王并不足惧,家父那边更不会胡作非为。如家父真敢擅权,臣妾必当第一个站出来,即使赌上性命也定要阻止他。官家最该担心的,反而是久在地方的武功郡王赵德昭和云子霄1
赵光义微微颔首,“馨嬅,有你这句话,朕对国丈就放心了。你说的对,赵德昭是太祖的嫡子,朕虽是他的叔父,同时也是他的杀父仇人,他的确是朕的心腹大患,迟早会对朕不利。那个云子霄,虽然官职低微,可朕每每想起他那狡猾奸诈的父亲云逸墨,朕也睡不安稳啊1
符馨嬅问道:“官家,那您可有什么打算吗?”
赵光义叹了口气,“唉,前几日朕让你写下家书,让国舅时刻留意云子霄,如他怀有二心即行处死。谁知国舅他不能容人,竟借出使辽国之机对他痛下杀手。如他真杀了云子霄,朕虽痛心失去一位人才,倒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可到头来他不仅没杀了云子霄,自己又被北汉打败,落得个城坡身死。想那云子霄或许原本没有谋逆之心,可经此一事,也未必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如今朕已失算了一次,一时之间还能再有什么打算……”
“唉,家弟如此行事的确欠妥,但他已然为国捐躯,再埋怨他又于事何补?”符馨嬅叹息一声,正欲再说下去,这时门外一个小宦官高声禀报道:“官家,宇文将军求见,不知圣意如何?”
赵光义冷笑几声,望向王继恩道:“怎么样,朕没猜错吧?宇文延懿杀了国舅,无视朝廷,现在还妄想让朕恢复他的官职,天下若真有这样的好事,那朕宁愿不做皇帝,去为我大宋守边1
小宦官脸色突然惨白,不知是畏惧还是惊诧,结结巴巴的问道:“陛……官家,那见还是不见?”
“见!叫他给朕滚进来1赵光义不耐烦的摆摆手,小宦官连忙急匆匆的去宣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