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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得胡言乱语!沁儿是我们的大女儿司马翩然。”
“翩然是我们的大女儿没有错,但你口中的沁儿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我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肖雅风不甘示弱,厉声质问道。
司马家与欧阳家是世交,因为司马胜的关系,肖雅风曾与欧阳家的女眷有过数面之缘,所以,当年司马胜突然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小女孩,她便认出了对方。可偏偏司马胜对外宣称是她们在乡下养病的大女儿病好了回府。迫于司马胜的淫威,肖雅风敢怒而不敢言。
尤其是沁洁到相府的这十多年,司马胜对沁洁的疼爱远远超过两个亲生女儿,就算是家中的独子出仕后被人派遣到蛮州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历练”,作为右丞相的他也是秉公执法,一概不闻不问。
“这么多年来你偏爱她,我跟几个孩子都看在眼里,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是。这次陛下要立后,沁洁那孩子之前是不愿意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而从小被你忽视的嫣儿自小的愿望便是入宫为后。明明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可你是怎么做的?不愿意的人非逼着她进宫,愿意的人又被你无情训斥。下毒这件事情上嫣儿确实不对,但说到底也是被你逼的!被你这多年的忽视、嫉妒给逼出来的。”肖雅风泪眼朦胧,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掉了出来。
司马胜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第一次发现夫人跟儿女对自己居然有如此大的成见,不禁愧疚难当。之前他的重心全部放在沁洁身上,确实疏忽了其他人,如此讲来,他确实亏欠家人太多。
“等沁儿一进宫,我会好好补偿你们。”司马胜声音软了下来,搂住自己的夫人许诺道。
“谁要的施舍?!没有你的怜悯,这么多年我们母女几人不是也活的好好的吗?!”原本司马胜的愧疚让肖雅风看到了希望,以为他会因为心中的亏欠而让司马嫣然进宫,只是他说出来的话还是让她很失望。不过知道对方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肖雅风的语气又缓和下来,“若是你真心想补偿,不如就让那两个孩子如愿。说到底这也是为了沁儿那孩子好,你这个做爹的不如成全了她跟天南。”
“沁儿是命定皇后,当年西域来帝都云游的无心大师亲自批的。”司马胜好言细语。
“他不是还说咋家欣然也是皇后的命?那也不见你把欣然送进宫。而且这个皇后的身份也是因为他是相府的小姐,抛开相府小姐的身份,她什么都不是,只是罪臣之女,如果身份被拆穿,不仅她小命不保,连相府都会被她连累。”肖雅风不忿,恨不得拿木锤敲醒司马胜,
当年那位西域高僧一见到沁洁跟司马欣然就大乎贵不可言,俱是母仪天下的命。大喜之下的肖雅风将小女儿也叫过去,无心大师却是摇头,叹道:“镜花水月,终究是一场空。”
皇后岂是那么好出的,况且一门两后。可是司马嫣然就是气不过,一家三姊妹两个皇后,独独她司马嫣然是悲剧。所以从那时候起,司马嫣然就立志要做皇后。
“还不住口!明知道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还要提起!真是妇人之见!”司马胜大怒,但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当瞟到肖雅风泪脸时,司马胜又于心不忍,只是依旧坚持自己的选择。他这样做也是有自己的理由,但是其中原委不能够向外人道出。
“好了夫人,一切都是我的错,等沁儿一入宫,以后咋们家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好说歹说许久,见事情不可挽回,肖雅风只得作罢,只得顺阶而下。
“这是我们司马家欠她的。”司马胜叹息。只是声音很小,几不可闻。
八月初七,晴,诸事大吉,宜嫁娶。
随着鱼贯而出的禁卫,婚轿从相府缓缓抬出。十里红妆,迎亲的队伍蜿蜒十里,离皇娶亲实在几十年难遇的大事儿,一时之间人潮聚集,形成了万人空巷的场面。
楚天南一身铠甲骑着骏马在前,即使侍卫跟军队已经将沿街保护的固若金汤,可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松懈。若是再配上春风面满的表情,不知情的还以为婚礼的男主角是他,可是想法有多美妙,他的心就有多痛。他亲手将最爱的人送入别人的洞房。
我已高头大马,你亦嫁衣红霞,只是姻缘错搭,我不过是新郎的领路人。
婚礼足足进行了一日,凤藻宫内红烛摇曳,顶着沉重凤冠霞帔的新娘终于可以喘口气。新皇后静静地坐在床头等着新婚丈夫的来临,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宫门缓缓开启,从门外而来的夜风吹弯了烛火,顿时红泪满身。君王一身明黄,大步走了进来。身后的太监宫女见状,轻轻地掩上宫门退了下去。
君王刚走几步就驻足道:“朕知道你已经有心上人了,而朕也是如此。所以朕不会强迫于你。你只需要顶着皇后的虚名在后宫好好呆着,待朕等的人出现便会放你自由。”
床榻上的人一动不动,不发一语,像是默认了。
“看来司马小姐是答应了。不过朕还有一个要求,为了以后互换身份方便,今后你在宫中尽量不要露面。”对方的顺从,君王甚至满意。为了以后李代桃僵方便,他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皇后的容貌。
话音刚落,新皇后端坐的身体突然一震,脑袋一点蓦地抬起头来,面色不善地看了过去。婚礼进行了一天,她早已被折腾的不轻。来到凤藻宫一沾床榻她就坐着睡着了,可偏偏睡得正香的时候,却被身边的聒噪吵醒,换谁都不会高兴的。
下意识的想发出不满,只是头上的沉重,以及从上垂下的流苏让她猛然一惊,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不禁及时止住。
“请皇上恕罪,妾身因为太累了刚才不小心睡着了。”声音很温柔,带着歉意。
离夜染嘴角抽搐。敢情自己刚刚自作多情了,对着一个睡着的人自言自语。
“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皇上跟妾身说话。不知皇上有何吩咐?”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说着美人玉手掩着小嘴打了一个哈欠。
离夜染面无表情,见对方确实累得不轻,情有可原之下也就没有追究。于是,又将刚才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什么?太好了。”瑾瑜惊愕地张着小嘴,惊讶过后就是狂喜。这桥段怎么这么熟悉呀,怎么感觉跟她替夜公子出的主意那么像。不过,眼下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既然自己就是一个傀儡皇后,那自然省下来不少事,而最头疼的侍寝问题也迎刃而解了。
不过此时瑾瑜扮的是端庄的司马翩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瑾瑜赶紧恢复娴静的模样:“臣妾谨记。知道该怎么做了。”
将一切看在眼里,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传说中司马小姐,原来也是这么有趣的一个人。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离夜染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于是,转身离开。
“皇上请留步!”瑾瑜赶忙叫住对方。
闻言,君王顿足,背对着瑾瑜没有转身的打算,等着对方的后文。
“既然是假扮的夫妻,各取所需那就互不干涉。今后臣妾会本分的待在宫中,尽量不跟外人接触。不过想做什么,做了什么,还望陛下不要过问。等皇上的心上人出现臣妾便主动让贤,自己消失。这期间若是臣妾哪天不小心冒犯了龙颜,还请皇上恕罪。”自己这个假扮的皇后,指不定哪天会穿帮,何不趁此机会替自己求了一道平安符。
“如你所愿!”离夜染淡淡地答道。说完,明黄的身影就消失在凤藻宫门口。
第二日一早,天才刚刚亮瑾瑜就被芽儿从被窝中抓了出来。美其名曰:作为后宫的表率,皇后的一言一行要符合规矩。而且大婚第一日,按惯例新皇后要去给宫中的长辈见礼。只是离国皇族由于十几年前的内乱人丁凋敝,如今的离皇除了几个关系疏远的叔伯外便没有什么长辈,所以长辈这关就免了。
即便如此,没有长辈还有兄妹,给长辈的见礼是取消了,但取而代之的是家宴。
“娘娘,时候不早了,让奴婢伺候你洗漱更衣吧。”在芽儿第三十次催促后,瑾瑜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起床。
家宴其实是在晚上,但是为了让瑾瑜提前适应皇宫的规矩,鉴于瑾瑜的底子芽儿恨不得昨天晚上就开始将瑾瑜抓来恶补宫规。笨鸟先飞,瑾瑜知道自己的短处,只得乖乖起来。
从小习惯的亲力亲为,瑾瑜不喜欢别人伺候,一言不合便自己动手。只是这繁复的衣物,饶是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无可奈何,万般无奈下只得求助于芽儿。
不同于瑾瑜的手忙脚乱,芽儿三两下就将象征着皇后地位凤袍穿在瑾瑜身上,穿戴完毕之后,又着手绾起头发。
一个时辰后,瑾瑜终于被收拾妥当。抬起沉甸甸的脑袋,瑾瑜不由打量起镜中的人儿,不禁觉得好笑。一身的金银首饰,绣着金丝的华服,从头到脚都透着贵气。只是雍容华贵的她美则美矣,但怎么看都像是装在金银套子里的人。
云鬓高耸,满头的珠钗,跟着瑾瑜的一举一动发出清脆的响声。若不是自幼习武,光是头上这几斤重的首饰,就非得将她的脖子给压断。
“芽儿,可不可以换件清爽的衣服,再弄个简单一点发型。”瑾瑜说道。不仅头上不舒服,这长而拖地的衣服更是让她不自在。
“不行。”芽儿一口回绝,“娘娘今日要见得都是皇室宗亲,如果不盛装出席会坠了陛下的龙颜。”
“好吧。”瑾瑜瘪嘴。浑身不自在的她走不方便,动不方便,索性就直接倒在了大床上。
芽儿无奈,这三小姐就是如此随性。好在她早就支开了其他的宫女太监。若是皇后娘娘如此大大咧咧的动作被人瞧见,指不定会吓坏多少人。与出身名门的小姐行为举止迥然不同,难免会招人话柄。
见此,她不得不提醒道:“晚上要见的都是皇亲贵胄,各个都不是平常之辈,还望娘娘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芽儿的话让瑾瑜很不舒服,要不是芽儿面色诚恳她都怀疑对方拐弯抹角的在骂自己。不过她也清楚,她现在的身份是端庄守礼的相府小姐,而不是那个随心所欲的欧阳瑾瑜。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来她得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举止。
好吧,既然上了这条贼船,瑾瑜就知道不会那么轻松。而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