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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宵跟随焦宁的脚步进入神殿。
入眼最醒目的是正前方一座高大神像。
神像面庞柔美慈祥,身形高挑有女子姿态,但是衣着暴露,敞着胸口,却是男子身。
神像与神殿大门之间一片空旷,地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十个蒲团。
环顾四周,墙壁上是十位形态各异的画像,左右两侧靠墙是两排固定住的座椅。
四下有几名做着打扫工作的侍者,穿着相同的有着复杂图案的靛青长袍。
明明立在灯光下,却如雕像般冰冷,毫无人气。
焦宁走到最前方的蒲团上跪下,双手掌心向着自己,于心口位置交叠在一起作捧心状,意为心痛创世神明的陨落。
手势摆好后便匍匐了下去。
来的路上焦宁走有过提醒,所以柳宵也在一旁依样画瓢,作捧心礼,匍匐于地。
他不知道需要趴多久,准备过一会儿就抬头看看。
毕竟他曾经是个无神论者,虽然不讨厌跪拜神明,但是也没多少尊敬。
正思索间,就听见焦宁冷峻的声音:“好了,起来。”
柳宵抬头,发现焦宁已经站了起来,可见这只是一个形式上的,类似礼节的东西。
绕过神像,后面别有洞天。
一条狭长的走廊的中段,也正是创世神像的正后方,一扇略小于神殿大门的门。
此门刚关上,门前立着一个身着紧身黑衣的身影,在柳宵靠近时,他恰好转过身来。
是个中年男子,目光中有些许高傲。
在看到焦宁之后,薄薄的嘴唇分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笑容柳宵很熟悉,刚学美术的初学者画人脸时,由于只会画皮不会画骨,经常画出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脸。
诡异又讨厌。
“焦组长,稀客啊!”他说道。
“成组长,好久不见。第六组组长,成寻。”
焦宁说话总是能省则省,后半句的介绍说的很有歧义,不过好在柳宵快速地反应过来,那是对自己说的。
于是他立马微微欠身打招呼:“成组长暮安,我是第七……”
“你的手下还是这么没有规矩,基础礼节都不懂。我很奇怪,第七组人那么少为什么你还带不好?不如考虑一下我的建议,送过来让第六组帮你管教管教。”
柳宵眯眯眼,将一丝怒火压下去,然后才直起身。
他心里年龄毕竟比看起来大,所以没有那么冒失,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同职位的人处理。
这个成寻看起来只不过三十多的模样,比焦宁小了不少,但是却如此做派,可见督查组互相之间是相对独立自主的,而且只看身份地位,不看年龄。
焦宁面色依旧冷峻,没有丝毫变化,只“哼”了一声,然后看向成寻背后的那扇门。
“一个新人,很有潜质,性格我很喜欢。”
成寻说罢看了眼柳宵:“这么多年,你终于肯再招一个新人了?”
“人不在多,在于精。”
“此话在理,我第六组与三四组比起来距离神殿较近,超凡事件没那么多,人员也少,但是纪律森严,训练有素,也规矩的很。”
要说与神殿的距离,依然是第七组更近,结合前面批评柳宵不懂礼节,话里话外都是在说第七组没有规矩。
柳宵自然也听明白了,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此刻微微皱眉,想不明白为什么成寻如此咄咄逼人。
灵光一现,他猛地想起下午刚到第七组时,隔壁房间的吵闹,觉得可能因为某件事情导致两组闹了些矛盾吧。
果然,焦宁冷冷回应道:“放任自己区域的超凡事件泄露,将其推给别的组,是有规矩做出来的事?”
“放任?”成寻又露出那种不走心的皮笑肉不笑,“要说超凡泄露,谁能比得上两年前那件事?再者说,那又不是物品,而是超凡者,一个超凡者想去哪里,我们难不成要进行限制吗?”
“成组长,你早就不是个新人了,一个不受控制的超凡者应该如何处理,你应该清楚。此事我的组员既然接下了,我就不会再推诿,但是你第六组想不付出一点代价,那是绝无可能。”
成寻自是不相信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拱手冷笑道:“那就有劳焦组长了。”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分开立在一旁静静等候。
柳宵也从对话中明白了事由。
第六组出了一个不受控制的超凡者,引发了相关的超凡事件,但是不知是何原因,事情没有解决,那个超凡者离开了第六组负责的区域来到的第七组。
第七组本想让第六组继续负责,但是第六组以超凡者不在自己负责的区域为理由拒绝,这也是下午房间中争吵的原因。
看来最终结果是,第六组推脱不管,第七组的组员无奈,只能自己处理,焦宁作为组长也没有怪罪组员。
不知过了多久,门内依旧一片寂静,等候的成寻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
半个小时后,门缝中露出的微弱灯光猛然变强,成寻脸色终于好看了许多。
光亮恢复正常后,成寻当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柳宵跟在焦宁身后也走了过去。
门后是一座小了许多的神殿,大致为扇形,正前方弧形的墙壁上雕刻着高大的雕像,一共有十座。
十座雕像奇形怪状,只是略有人形,柳宵匆匆扫过一眼,将目光停留在中间地面上。
雕像面对的位置,扇形的圆心处,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青年低垂着头坐在那里。
成寻上前唤了几声,他才悠悠醒来。
让其起身让开位置,成寻对焦宁道:“请。”
焦宁看向了柳宵。
柳宵按照要求,上前站到了圆心处,此刻无论他看向哪一座雕像都是与其面对面。
焦宁道:“坐下。”
虽然刚才柳宵心中就有疑问,为什么那个青年是坐在这里而不是跪着,但是没有询问。
不过焦宁适宜地开口解释了一下:“获取神性乃是成神之途,可以不跪。”
又道:“一次不行可以多试一次,但是只能两次,再多不敬。我在外面等你,半个小时。”
成寻道:“你还是这么古板。”
焦宁并未回话。
三人离开圣子殿,并带上了门。
柳宵看到那个获取神性的青年走路不稳,摇摇晃晃。
独自一人坐在圣子殿中,顶上的灯光照亮了整个空间,让他将圣子雕像都清楚看入眼中。
十座没有人形的雕像让他心中有些发毛,不知道创世神陨落之后究竟留下的是什么,为什么他自己有着人形,而圣子们则如此诡异。
比如其中一位,中间是躯干一样的主体,延伸出四条如同四肢一般的水流形态的条状物,而头的位置,则向着四周炸开,飞出无数水滴。
另一位没了躯干,“四肢”交错翻滚。
还有一位“四肢”张开分出无数枝条,但是头部则如同烟雾,朦朦胧胧。
……
一一扫过,柳宵不明白这些似乎没有实体的雕像有着什么含义,不过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
低头看向纸条轻声背诵祈祷词:
“伟大而仁慈的神明,全知全能的创世神君,一身化十的圣子们,您忠诚的信徒柳……”
话说一半,圣像震动,一道道光芒凭空出现照射在柳宵身上。
“这么快!”
门外,刚走到狭长走廊尽头的成寻猛地回头看了过来。
焦宁脸上也满是震惊。
只见门缝中泄露出无数刺目的光华,让整个走廊都亮如白昼,三人身后甚至投下了清晰的影子,在光华中不停晃动。
“啊——”
门内柳宵传来一声带着痛苦的惨呼声。
焦宁没有动作,静静等候。
光华散去,焦宁立马推门而入。
只见柳宵因为痛苦而身躯蜷缩着,喊之不应,于是焦宁扶着他身体让他平躺,自己则盘腿独自坐在一边。
成寻返回,看着昏迷的柳宵,嘴唇动了动,最后对着焦宁道:“焦组长,恭喜。”
焦宁一言不发。
柳宵没想到自己还没摆好姿势,没有正式进行祈祷,更是话都没说完就被直接灌注神性,脑海中无数纷杂的信息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他的意识。
白色,晃眼睛的白色,刺的双目生疼。
柳宵想揉揉,但是却感觉不到自己的手。
实际上他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部位,即便是眼睛也感觉不到,而是以一种奇怪的状态“看”到四周,
说是眼睛疼,实际上也是全身都被刺痛。
过了片刻,不知是白光变弱还是柳宵习惯了,周围慢慢出现了一些变化。
极目远处,隐约有一道道身体比例奇怪的巨人身影,四肢又短又粗,但是身体却极为庞大。
腰身半曲,歪着头,用粗壮的五指和短粗的脖颈顶住了苍天。
环顾四周,巨人一个接着一个,肩膀挨着肩膀围成了一圈,姿势各有不同,但都是半弯着身躯用尽全力顶着头顶上的苍天。
即便有如此多的巨人,那天也纹丝不动,无法被举起,反而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只要有一个不甚,天空便会砸下来。
巨人脚下,有无数蝼蚁般大小的人,个个身着华丽衣裳,长袍金帐,神兽圣辇。
随着柳宵目光投去,那些身着华服的人也同时转目看了过来……
柳宵倒吸了口冷气,瞬间惊醒。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而焦宁盘腿坐在近处。
此刻他头昏脑涨,似有无数念头在闪烁,这让他的心情异常烦躁,控制不住的想要砸东西,想破坏。
“这是正常的吗?”
柳宵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忍着头疼问道。
焦宁双脚用力站了起来:“人各不同,走。”
回去路上,柳宵只感觉头胀越加剧烈,最后演变为单纯的头疼,同时心中的烦躁不减反增,破坏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只能躺在后座上。
天色已黑,第七督查组内明亮依旧。
焦宁刚把车挺稳,还未离去的苏顾紧张地靠过来查看情况。
“你照看他一下。”
焦宁说完下车走进了第七组内。
苏顾打开车门,见柳宵躺在那里不停揉着太阳穴,面露痛苦,心中不免又生出几分歉意,上前轻轻安抚。
感受到一只柔软的手轻抚在了自己额头,柳宵将其一把捉住:“你能帮我?”
“不能。”苏顾道,“不过我可以让你放松下来,应该可以减缓你的疼痛。”
“赶紧。”柳宵道。
苏顾反手握住柳宵的手道:“看着我。”
柳宵忍着越来越严重的头疼睁眼看去,苏顾吓了一跳,这种眼神她在一些超凡事件中见过,那些不知道从何处获得不纯净神性的超凡者身上见过。
疯狂,残忍。
毕竟万物皆有神性,并非只有圣者恩赐这一条路。
但是她立马冷静了下来,圣者不会恩赐心性不纯者,所以不必担心柳宵。
四目相对,苏顾双目变得幽深,一如海洋般深邃,让人沉沦。
柳宵无法继续忍受,猛地缩回手抱着头蜷缩在汽车后座上,口中发出阵阵痛苦之声。
苏顾双目恢复正常,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她竟然失败了?
焦宁拿着一个纸包返回,见状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想帮他放松精神,但是……好像没有一点效果。”
“他获取的神性从未见过的多,有些异常也不足为奇。我送他回去,你也回去吧,明天好好休息。”
焦宁说着上了车,苏顾也紧随其后钻进了后座。
“我也去。”
焦宁没有开车,用布满皱纹的双眼从后视镜中看向苏顾,冷峻的目光让她坐立不安。
“不用,你回去吧。”
语气虽然并不冷漠,也不强硬,但却不容置疑。
苏顾缩了缩脖子顺从地下了车,配上甜美的长相,让人倍感怜惜。
“时刻注意自己情绪的变化。”
焦宁启动汽车离去,留下这样一句话。
情绪,对应着精神状态。
黑暗中苏顾的倩影一动不动。
她想起焦宁曾经这样提醒自己:放纵自己的情绪不加控制,就是放任精神的失常。
虽然她想去照看一下柳宵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但也说明苏顾放弃了反抗,沉迷于情绪中。
虽然自责和担忧都是常见的情绪,但是放在这种状态下的苏顾身上,便不再是个无所谓的东西了。
“如果每一次都不加以控制,那么沉沦于某种情绪中后,只能用更强烈的情绪才能从前一个情绪中走出来,长此以往……”
苏顾猛地捂住了嘴巴,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很快她又强行忍住。
任何人经历大喜与大悲都将面临失控,更何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