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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遮蔽了半边月光,长街上的风吹不进窄巷,沈清否认自己是金如意的人后朱晓便噤声了。
她眼中闪过不可置信,后知后觉过来自己也许真的误会了沈清的身份。
先前那三波来杀她的人都蒙着面,虽然跟踪了她一段时间却从未用真面目在她面前出现过。后来他们更是背后出刀,也的确没有似沈清这般,还特地在扶月桥上演一出戏的情况。
只是方才在扶月桥上朱晓心情不佳,也有几分冲动在,所以在听到沈清对毕沧说的那些话和这二人拙劣的演绎后,便自动带入沈清的对白是在嘲讽她。
朱晓抿了抿嘴唇,最终收回了剑。
“难道你们出现在荣城真的是巧合?”朱晓转身,阔步朝窄巷的另一头走去。
沈清跟上对方,走了两步见毕沧正垂着脑袋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掌心,她疑惑了一瞬,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毕沧回神,望向沈清的同时,被沈清握住了手腕。
她自顾自地拉着毕沧追朱晓而去,并回答朱晓先前的疑问。
“算不得是巧合。”沈清道:“毕竟我真是跟着你来的。”
沈清本打算自报家门,可朱晓在知道她是跟着她来荣城后却没了任何表示,一句疑问没有,反而让沈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自己的身份。
穿过窄巷便是另一条街道。
那片是平民住宅,越过平民百姓的住宅后才到一片富家商贾或书香世家的大宅院,朱家在那儿,王家也在那儿。
三人先后出了窄巷,路便宽敞了许多,不过眼下天色已暗,寻常百姓家早已熄灯,只零星几所或许家中有人尚未归来的,故而在门前挂了灯笼,勉强照明。
月色倾泻于青石板路,习习晚风穿过屋舍扫向道路两旁顺着墙根而生的花草。
长久的安静。
沈清一直在朱晓身后三步远,她知道朱晓在思考,她等朱晓主动问她些什么,却没想到长街走了小半,朱晓却道:“我大约知道你是谁了。”
沈清愣了愣,挑眉疑惑:“你知道?”
“你是从东方来的吧?”朱晓问。
沈清有些惊讶,桂蔚山的确在山河以东。
朱晓又嘀咕:“丢了自己的山头千里迢迢跑来这里找我,你一定欠他许多。”
沈清哗了声,几步上前,眼中闪过惊讶与好奇:“你竟然真的知道!是如何知道的?你知我从山上来?知我走了许多路?还知道我欠你钱?!”
“别这样说,他是他,我是我,你欠他的不代表你欠我。”朱晓朝突然出现在身边的沈清看去,有些无奈地皱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清愣了一瞬,有些不解她说的那个“他”是谁,莫非是她的娘亲?
沈清下山也不过才两个月,债条上面荣城的债主写的就是朱晓的名,但这债条也有可能是从朱晓的娘亲那儿继承到她身上的,这么一来话就说通了。
当年丹枫仙人其实是欠朱晓娘亲的钱,可朱晓的娘亲于十年前去世,于是这债条落在沈清的手里,她看到的便是朱晓。可或许朱晓的娘亲去世前与她提过曾有个东方而来的仙山上,某个神仙欠了她三万两黄金,所以朱晓猜到了她的身份,知道她为还债而来。
理清楚后,沈清便道:“欠不欠你,你说了不算,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来找你是为了还债,为了还清我欠你的钱,我或许可以替你完成一个愿望。”
朱晓眉头皱了皱,又有些疑惑地看向她,沉默了片刻后才问:“你能完成我一个愿望?”
沈清略微挺胸,颇为自信道:“当然!”
朱晓顿了顿,似是想说什么,可瞥了毕沧一眼后又变成了失声一笑,摇了摇头道:“你帮不了我。”
“你不说,如何知晓我帮不了你?”沈清问。
朱晓却顾忌着在场还有男子在,终是没说出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是对沈清挥了挥手道:“我不需要你还我什么,若你真的在意你欠的那些钱,那便当我这个债主大方,否了你欠他的那些银两,就此作罢。”
那怎么行?
若这路子真行得通,沈清当初也不必在灵感寺耗上那么多时间了。
朱晓脚步略加快了些,没回头:“我还要在王瑞澄回家前堵住他,不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难解我心头之恨!至于你们俩,请自便!”
沈清一听她竟还要抄小路去杀人,她自然不会放任朱晓胡来。
她还以为方才已经与朱晓说通了,却没想到这个债主也是个恣意妄为的,不过朱晓对王瑞澄有恨至少表示她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有所在乎,定有所求。
“朱大小姐。”
朱晓微怔,她还以为自己刚才说那番话已经足以支走沈清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跟着她而来,且步伐很轻,走过这半条街她都没有发现。
沈清轻松跟上朱晓,脱口而出自己的猜测:“那王二公子做了对不起朱大小姐的事吧?”
朱晓闻言驻步,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直勾勾地朝沈清盯去。
这眼神看得沈清生笑,她摆了摆手道:“别这样看着我,我并不知晓你与王二公子间有何隐情,但从方才我于扶月桥上提及无耻下流时他心虚了,由此可得王二公子极有可能有负于你。”
这也就能说清朱晓为何会当街追着人打,还一副气得要杀人的样子了。
若是一般偷腥,不至于闹得这么凶。
朱家也是荣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如若朱晓真的看不上王瑞澄,大可以退婚,既没退婚,便说明朱家人想要朱晓咽下这口气。
朱晓的娘亲早死,还有悍妇之名,当年她娘亲还活着时朱晓的爹就花名在外,可因为一个金如意,朱老爷上演了一出浪子回头金不换,二人情意绵绵,还生了个儿子。
金如意是朱老爷的续弦,正因为金如意小意温柔,又一副与朱老爷鹣鲽情深的模样,就更衬得朱晓的娘亲詹芸焦飞扬跋扈,难怪不得朱老爷的心,还将男人越推越远。
自然,这些都是沈清打听来的,是否是事实还有待商榷。不过今日从朱晓的口中可以探得金如意绝不是旁人口中的娇弱美人。
而朱晓……极有可能早年丧母,亲爹不疼。
“朱大小姐,我猜你一定看不上王瑞澄文弱,更不齿他的为人,但朱家愿与王家结亲,你无法抗争家里,所以特意在外将事情闹大,好让王二公子主动与你退亲。”沈清说这些话时,双眼紧盯着朱晓的神色,来断定自己猜得有没有错。
朱晓沉默,其实也就是默认。
沈清接着道:“你当街将他打成这样,他也没一气之下说出要与你退亲,所以你打算在他回家的路上劫下他,重伤他,好让王家人知难而退。”
“是又如何?”朱晓略抬起下巴,满不在乎道:“让我忍下这口气,为他人做嫁衣,想都别想!”
她就是要闹,就是要让王家知道,一旦让她嫁进去,那今后王家将不得安宁。
“哪怕背上一个悍妇之名?”沈清问。
朱晓嘁了声,显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如何。
沈清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戳中了朱晓的肺腑:“哪怕众人会因此翻出你母亲的陈年旧事,除却对你的指指点点,还要借你往你母亲身上再泼脏水?”
朱晓脸色僵硬,垂在身侧的手也逐渐收紧。
沈清知道她对她母亲有很深的感情,方才扶月桥上那些人私底下提起朱晓的母亲,她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也都听到了。杀意从那一刻迸发,若非沈清急中生智,朱晓或许真的会一时冲动拔剑杀了王瑞澄,哪怕赔上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我可以帮你啊。”沈清露出真诚且势在必得的笑:“我可以让王家主动向你退亲,且让王瑞澄当众承认他的错处。”
朱晓抿唇,有些犹豫:“你有他们王家的把柄?”
沈清摇头:“没有啊。”
“那你凭什么?”
她反手拍了一下身后毕沧的肩膀,微微抬起下巴道:“凭他。”
莫名被点名的毕沧略弯下腰,对沈清露出一记疑惑的眼神。
沈清啧了声,拽着毕沧的衣襟将他拉下,踮起脚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不论我说什么,你先应下来,只要解决了朱晓心头大患,我欠她的钱也就都还清了。”
朱晓眯着双眼看他们二人交头接耳。
沈清交代完毕沧,毕沧便听话地点头嗯了声:“我可以。”
朱晓:“……”
你可以什么啊你可以。
沈清看穿了她的眼神,微笑回答:“他什么都可以!”
对付几个不会法术的普通凡人而已,能有多难?她之前去灵感寺还有可能会受到佛光渡魂的危险,荣城中既无寺庙也无妖鬼,能生出什么变故?
朱晓也不知自己该不该信这二人,可瞧着他们莫名自信的样子,她渐渐也被他们带偏了想法。朱晓当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她也不愿意已故生母再度变成旁人的谈资。
朱晓心生期待,如若这二人真能让王家主动退亲,王瑞澄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干的丑事说出来,自然最好。
朱晓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沈清见她答应了,那一切都好办。
“想要办成此事自要朱大小姐配合,你想个办法将王、朱两家的长辈聚集在一处,安排我在场,剩下的只需交给我就好。”
朱晓将信将疑,犹豫间时间已匆匆过去。
他们三人走出这条长街,离王家还很远,不过朱晓在此处耽搁,想来也堵不到王瑞澄了……
又是片刻静默,朱晓哼了声道:“好,我暂且信你俩,谁让你俩是他……算了。今日之事也算个理由,明日我便与家里说我是一时冲动干了糊涂事,伤了王瑞澄心中有愧,故在思雀楼摆了一桌酒宴请两家长辈主事,特与王瑞澄致歉。”
王瑞澄掉了门牙,王家不想失了这门亲又要找回面子,朱晓愿在门庭若市的思雀楼向王瑞澄道歉,他们必然带着一家老小全部到场。至于朱家这边……朱晓也会想办法的。
沈清点头:“我就住在周巷驿馆,定了思雀楼的宴期后,朱大小姐记得差人来告诉我。”
朱晓应下,三人便在街头分开。
沈清望着朱晓的背影,还有些云里雾里,她对毕沧笑道:“我怎么感觉这次还债很轻松啊?”
才见第二面她就知道朱晓的难处,还轻易得到了对方的信任,且解决朱晓的难处于她而言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毕沧问沈清:“我要做什么?”
沈清摇头:“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我解决此事,欠朱晓的债条清空后你便上去邀功。朱家乃荣城首富,腰缠万贯,或许朱晓一个高兴就许你些报酬,你便可借机要些珠宝玉石,权当是换自己的一餐饭。”
这也是沈清方才为何会当着朱晓的面将功劳让给毕沧的原因。
毕沧疑惑:“你为何不问她要报酬?”
沈清理所应当道:“我是来还债的嘛!还债归还债,报酬归报酬,我欠她的,你又没欠她。”
这种赖皮话,沈清竟也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本着便宜不占是笨蛋的态度,沈清并不觉得自己如此安排有何不妥。
打了个哈欠,她心情颇好地伸了个懒腰转身往回走,边道:“困了困了,走,回去睡觉。”
毕沧嗯了声,与沈清踏着月色走上归途。
至周巷,那窄小的巷子里只有一盏油灯,昏暗得连路都照不清楚。
沈清第三次打哈欠,忽而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寒气随着她的呼吸钻入五脏六腑,叫她立刻清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毕沧亦僵了背,猛然回头朝一个方向望去。
“毕沧?”沈清抓着他的袖摆轻声问:“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恶意……”
她的话还没问完,手中抓着的袖子便溜走了。
方才还站在她身边的人突然没了踪影,好似化作了一阵风,油灯下徒留虚影,片刻消散。
毕沧只觉得周身彷如有千万根尖锐的针顺着血脉流淌,而他的头脑如遭雷劈,疼痛吞灭了他的理智。
——找到它。
又是那个声音!
——找到它!
心如高悬,慌张不安,又生恐惧。
毕沧咬紧牙根,目光盯着荣城一角,颤抖着重复脑海中的声音。
“我要……找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