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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林梢的月光摇曳不定,脚下的积叶发出咯吱咯吱的**,路在杨韵一行的眼前展开,她的眼神有点犹豫不觉,但步伐还算坚定,一步步的,朝着不可预测的前处。
潜行中的杨韵显得相当谨慎,任何不自然的细微声响都能令她驻足聆听一阵,女孩如此表现的原因无他,正是刚刚那只松鼠。
现在杨韵已经知道,之前鸮儿的失误并非偶然,而是被能力攻击的结果。此刻僵卧于6号傀儡怀中的鸮儿已经被完全的木质化,和那些树林中发现的木偶一样,它的腹以及左翼根部,现在还嵌着两颗一模一样的松塔。
这松塔就是对手的能力,只要被它击中,任何动物都会逐渐转变成木头。从鸮儿由空中跌落前的表现来看,木质化过程相当的迅速,如果目标换成一个中等身材的人,从伤口蔓延至全身,大概不会超过五分钟,杨韵猜测着。
今天这次行动,她几乎带来了全部能够战斗的傀儡,算上负责侦察的猫头鹰,一共有9个娃娃正围在她的前后,再加上安排在家里用于警戒以及商场内替换的那两个营业员,共13人,这也是杨韵能力的大限了,不过她相信,只要通过不停的锻炼提高,将来,这个数字无疑还会再增加的。
“啪!”女孩身旁一棵小树上突然爆出微微的一声脆响。
几乎是同时的,杨韵立刻屏住呼吸并伏低了身子,那些傀儡们也马上找好了各自掩体,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的味道。
一片枯叶静静的飘了下来,打着旋儿,最后落在11号傀儡的肩膀上。没有任何先兆,就在那树叶帖附在傀儡娃娃身上时,一枚松塔突然破开黑暗,冲入了杨韵的视线内。女孩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翻身险险避了开来。
“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飞行着的松塔居然跟着节拍在空中来了个转折,冲势不减的射向了11号傀儡。
由于事先就接受了战斗的指令,所以11号一扫开始的木讷,单手撑地,双脚较力,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两米外。
“快躲!”杨韵与11号的位置相临,就算月光很淡,她依旧看得真切,那枚松塔本来就是冲着11号去的,至于事先袭击自己,不过是那只该死的松鼠想迷惑11号而已。现在,它的目的达到了,松塔击中了傀儡背后的树干,大概是角度事先就被预算好了,松塔居然没有撞入其中,而是返弹了一下,接着便以更快的速度射了回来。
这时,反观11号傀儡,他虽然听到了杨韵的新命令,不过为时已晚,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那枚松早已经狠狠的嵌入了他的肩膀。
11号被带了一个趔斜,也许时因为不知道敌人藏身何处,他首先选择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只见他就着肩膀传来的力量向前一滚,然后麻利得躲到了一棵树后,那树正生于与松塔射击角度完全相反的方向。
“居然追杀过来了,看来,它似乎并不希望我活着离开。”杨韵在心里盘算着,她在估计时间,才半分钟,11号那边的思维联系已经中断了,很可能是大脑遭到了破坏。这表明,她现在能用的人手还不足7个。如何安排眼前的傀儡,并设置适当的陷阱,成了一个难题。杨韵下意识的看了一眼8号怀中的刘亚。男孩正如睡熟了一般,微微皱着眉头,“大概是又做噩梦了吧?”杨韵的嘴角不自觉的拉起了一个弧度。
现在的情况是,敌人隐藏在暗处窥视着,随时准备给自己致命一击,刘亚又昏迷不醒,在杨韵看来,眼前漆黑的树林就像一张带刺的罗网,将所有人都笼罩着,逃也不是,等也不是。
她开始有点担心了,对手实在难缠,不但可以远程攻击,更重要的是,它拥有能力的同时仍旧沿袭了动物特有的敏锐与狡猾,而且似乎特殊能力还激发了松鼠体内新的特性——智慧。
“咝嗖!”
不知不觉,几分钟便在杨韵的疑虑中挥霍一空,当她紧张得快要把神经都绷断了的时候,又一枚松塔打着呼啸从她左前方射了过来,不过,这次的入角却相当的偏,女孩根本无需做出躲避的动作,只是眼看着这枚松塔向着自己的身后飞去,不过杨韵仍不敢放松警惕,谁敢保证这次不会像刚才那样突然在空中出现转折呢?
“梆!”
“沙沙!”
出呼杨韵的预料,这回松塔既没有转折,也没有反弹,而是结结实实没入了她身旁一棵小树的树干,震得树上仅有的那么十几片叶子也抓不牢树枝了。
树叶轻飘飘的落下来,洋洋洒洒,就着月光,可以发现其中的一片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可惜杨韵太过专注于对手了,根本没察觉到这个微末的细节,她也不可能察觉。
无暇考虑连反射轨迹都能计算进去的敌人为什么这次失手了,杨韵马上发出信号,傀儡娃娃们则立刻做出了相应的反应,除了11号所处的位置没任何声响外,其他人全部用最快的速度朝不远处那棵有松塔射出的树冲了过去。
很快,杨韵便再次见到了那只叫她恨得牙痒痒的松鼠,此时,它正骑在高处的枝桠间抱着什么东西在啃,恬静而悠闲,根本看不出有被包围后的惊恐。
松鼠所在的树是一棵大概有三年龄的枫树,虽然上面全部加起来也没几张叶子,但仍能从它蔓延参差的枝条中分辨出夏天里这枫的繁盛——它的树冠几乎和周围所有的树都有交集。
看到这种情况,杨韵越发的谨慎起来,要知道傀儡们所谓的包围,根本就不能阻止灵巧的松鼠从树顶逃脱。可是它居然留了下来,那说明周围一定存在着更大危险。
“杀了它!用枪!”残酷的命令脱口而出。杨韵不想再横生什么意外出来了,她要结束这场捉迷藏的游戏。刚才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她可以肯定,就算松鼠为自己准备了什么陷阱,只要自己能快速解决掉对方,那么陷阱的存在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6号和8号同时从怀里掏出手枪(这武器还是当初偷袭恒基总部的时候得来的),还不等两名傀儡瞄准,松鼠早就在听到枪字的时候窜了出去,半空中,它扭转身体,代表着能力的古怪机械再现,而后,两发松塔便如同子弹一般高速旋转着射向了杨韵。
“嘭!嘭!”沉闷的枪声也在这一刻响起,不过,做为目标的松鼠早已经借助自己能力发动时的反作用力,在空中来了个漂亮的转折,然后安然的落在了另外一个树上。逃脱前,它还不忘示威性的叫上两声。
杨韵微侧身,让过袭来的松塔,跟着前冲,她想继续接近松鼠,因为只有拉近距离,做为人类的优点才能在这场战斗中体现出来,侍强凌弱是能力者之间战斗的要领。
至于松鼠的弱点,女孩认为自己已经基本掌握了,从刚才到现在,每次攻击,那松鼠从来就没连续发射过3发以上的松塔,而且攻击与攻击的间隔都在一分钟以上,这虽然不能绝对说明什么问题,但至少给她提供了假设的依据。也因此,杨韵才会迫不及待的跟着松鼠冲了过去,她决定赌一把。
只是,和敌人自己相比,对于它的能力,显然杨韵了解得还不够透彻。她只想到了那些条件,却没有继续往深处想,既然对方的能力有那么多缺憾,又怎能随便就让自己处于一个绝对劣势之下呢?
一切似乎都晚了……
女孩才迈出两步,就听见身后爆起了一片嘈杂,还不等她回头去看个究竟,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腰肋处划了过去,跟着就是彻底的麻木,而且那僵硬的体会正沿着身体迅速的传递开来。
杨韵的脊椎最先遭受了侵蚀,影响也是立竿见影,她蹒跚着冲前几步,险些跌倒,好在被她抓住身旁的一节树枝,这才勉强停了下来。女孩把手反曲着抚向背后伤口,确定那处已毫无知觉后,狠狠的捏了一把。当她把手再次拿回眼前时,手中却多了一片被割裂的树叶。
“姐,你怎么了?”这时刘亚满脸疑惑得从8号傀儡的身体下爬了出来。
“哈,你醒啦?感觉怎么样?”事已至此,杨韵反到平静了下来。
“还好!”
“该死的,我被松塔击中了,伤口在背部,现在感觉很差。”她再次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那松鼠居然是个能力者,它背上的武器能射出松塔,被松塔击中的话,人就会逐渐变成木头。一开始我们看到的那些木偶大概就是被它袭击了的。”
“现在,我估计我还能坚持几分钟,如果要救我的话,就想办法把它杀了吧。我不确定完全木质化后,就算那松鼠死了,是否还能恢复原状,所以你要抓紧时间。”
“我怎么逮到它?”刘亚很茫然,但听到姐姐很可能会死在这里的时候,顿时有些慌了。
“不清楚,那家伙大概不会单单只放过你的,所以它应该还在附近,也许它是在等我和娃娃们全都变成木头后才过来吧?”杨韵的目光从地上僵硬的傀儡们身上扫过,眉头拧在了一处。
“我知道了,姐你自己小心,我去抓它。”刘亚扶着女孩躺好,马上起身歪歪斜斜的朝密林深处跑去,很明显,之前那次碰撞的后遗症还在。
“错了,是那边!”女孩拉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刘亚。“它的能力每次发动都需要冷却时间,而且一次最多发射两枚松塔。”杨韵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树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要怎样的计算能力才能保证两颗松塔撞击炸裂后,碎片击中在场的所有人呢?”“不可能的吧?”女孩沉吟着,“还是注意点好。”
“亚亚,多留意一下飘落的树叶!”对着少年消失的方向,杨韵喊着,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刘亚跑得很急,更急迫的是他的思绪,他发现,关于如何对付那只松鼠,他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头绪,而杨韵的现状已经不允许他再过多的去考虑什么了,他必须马上拿出应对且行之有效的办法。
“别急,别急,冷静……,一定有办法的,任何人都有缺点,何况只是一只松鼠。”男孩近乎自我催眠的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首先是要找到它。”无暇顾及干硬的枝条在自己身上、脸上擦出一道道痕迹,刘亚只管卖力的狂奔在树林间坎坷的路上,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路,只是厚厚累叶上方的空间勉强还可以容得下男孩瘦小的身体。
跑了多久?大概只有半分钟,可在焦急的刘亚眼中,这不远的一段,仿佛过了整个冬天那么漫长。眼前突然就到达了树林的边缘——是一条小路,没有树冠遮挡的夜空清澈而明丽,就在刘亚的头顶,和着月亮,还有星星。如果不是有更紧要的事情必须他去做,男孩绝对会呆在这里直到天亮的。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跑到了这里,按说,应该是往树林茂密的方向寻找才更容易发现目标才对。从松鼠的角度考虑,稀疏的植株不但容易暴露,更是限制了它的活动范围,无论如何都是藏匿处的下下之选。可刘亚就是觉得自己该往这个方向来搜索,仿佛冥冥之中,有那么一股力量引导着他一般。
顺着小路走,行进速度快了不少,可要命的是,刘亚必须选择是往左还是往右。眼看又一分钟就要过去了,没有办法,男孩只得硬起头皮,再次顺从了感觉的指引,随便捡了一个看上去会被松鼠喜欢的方向。
刘亚一边跑,一边在脑内拼命搜索着关于松鼠的记忆,在他的印象中,似乎除了杂食,不冬眠,日间活动,以及储藏食物外,松鼠便同大多数能与人类共存的小动物们没什么区别了。可惜这些信息之于眼前的情况,几乎不存在任何价值。
“要是它躲着不出来怎么办?”在试图通过树种分布,以及树皮被啃咬过的痕迹来判断松鼠的巢穴所在失败后,刘亚不得不另想办法了。
“假设,松鼠是毒枭放置到这里狙击能力者的,那么它如何分辩哪些是敌人、哪些是无辜者呢?无差别的攻击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躲制裁者还来不及呢,绝对不会在这个环节上随便给制裁者落下什么口实,那样天劫本身就不能答应。毕竟,出了状况,毒枭大不了可以走人,但天劫可不是说搬就能搬得了的。
而且,松鼠确实已经对进入那个领域的普通人都使用了能力,也就是说,至少在上次警察来之前,那些被袭击的木偶是不存在的,不然大规模的搜索不可能发现不了,”刘亚的脑子很乱,他想将繁杂的多余全部清理掉,直觉告诉他,松鼠能力者的出现并非偶然,在这之下,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从警察留下的痕迹看,这只松鼠只是近期才开始袭击人的。如果说毒品早在几个月前就来到了岭上市,而且一直都没人发现,那么毒枭没理由冒更大的风险把这批货转移到不倒山里来。所以,松鼠可能和毒枭或者说天劫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终于,刘亚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个基本点,现在再来看松鼠一系列的反应,他突然有了一种了然的感觉。
“一般来说,松鼠应该没有什么强烈的领地观念,除非是求偶的季节。对于同类尚且如此,更何况让任何生物都惧怕的人呢?所以,这只松鼠的表现是极不正常的。就算是因为获得了能力,致使它拥有了对付更强大生物的手段,但天性是不能说变就变的,不然怎么会有一种说法叫本性难移呢?”
男孩正逐步将松鼠的行为分解还原并合理化,“可以说,不倒上就在岭上市内,来晨练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早晨又是松鼠最为活跃的时间,如果假设它没有固定的活动范围,那么受害应该不只这9人。可姐姐的猫头鹰却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存在,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只松鼠只会习惯性的,对于进入它所允许的最小范围内的人或其他动物发动攻击呢?而这个范围,相比之下,又小得多。最重要的一点,在所有木偶被袭击的范围内,几乎没有可提供坚果类食物的树种,寥寥几颗,是属于那种任何松鼠都不会看得上眼的苦寒之地,除非眼前这只对于树枝嫩芽之类有特殊的偏好。”刘亚放缓了自己的速度,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闯入了某个领域,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并随着他行进的步伐逐渐强烈起来。
“看来,我选对了。”少年一阵欣喜,接着又开始迷惑,因为那种强烈的召唤,已经到了让他无法只当做一时的心血来潮去忽略的地步。
“谁在那?”面对前方摇曳的黑暗,刘亚下意识得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