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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剥夺
快乐并不会长久,或者是你习惯了,或者是你失去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并不快乐的人们,他们时刻憎恨着你的幸福。———《半生》
陈吉拖着小狗一样的刘亚,一路不停,径直走到训练室内,随手一丢,跟着便到一旁去准备拳击手套了。
“每天晚上乱嚷嚷,”陈吉动作缓慢,一边带拳套,一边陈述着刘亚的罪状,“害得老子也没办法睡。”
“本来当你可怜,不想别人说我欺负一个神经病,可你他妈的老是那副熊样子,老子看了就烦。”
“你不是不想睡么?好,我成全你。”
“嘭”刚刚站起来的刘亚只是感觉眼前一花,跟着还来不及疼,整个人就飞了起来,然后又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
“呸!”暴眼卡佳吐了一口唾沫,说实话,打这种瘦小枯干的对手,他一点也不爽。可是刘亚的冷漠以及种种生活上的毛病似乎都触犯了他的威严,所以,教训是必须的。
“起来。”施暴者把脖子扭得咯咯做响,命令道。
只刚才那一拳,刘亚已经被打朦了,脸颊上传来的是一片麻木,只有顷刻间肿胀起来的眼角还有些疼。少年摇晃着站起来,他自己都惊讶自己居然还有力气站着,杨韵的话同时在他耳边回响,“实力悬殊的战斗是没有必要进行下去的,聪明的选择是逃跑。但,很多时候,你不得不面对逃无可逃的窘境。这时,如果连最后的计谋也不能解决问题的话,也就是说没有任何生机的情况下,坚持是你唯一的选择,至少你要坚持到对手放松出现破绽,或者给他添些伤口,就算死,做为男子汉,你也要让对手留下尊敬你的伤疤。”
“嘭”第二拳,刘亚似乎看见自己的前额凹陷了进去,眼泪与鼻涕飞溅着,还有鲜红的血。
“起来!”陈吉缓步踱到卷缩着不停抽搐的男孩身边,用脚拨了一下他的头。
刘亚试图用小手将断裂的鼻梁扶正,可惜除了滑腻腻的血,他什么也抓不牢,神经已经开始迟钝了,一阵阵的晕旋冲击着他的大脑。他想再次爬起来,用尽全身的力量却只能挪动双手。
“起不来了?”陈吉俯了身,“废物,真不知道你这样的垃圾是怎么通过的选拔,还跟杨教扯上了关系。”想到美丽的教官,他又一阵火大,仿佛和刘亚有了粘连,便是亵渎了杨韵的神圣。
近距离的,陈吉鄙夷的将拳头抵在刘亚头上,无聊的来回拨弄着。没了眼镜的阻隔,此时他才发现,男孩失神的眼睛就像黑色的宝石一样美丽,好象能吸引人的灵魂一般。注视这样动人又诡异的眸子,没几秒钟,暴眼卡佳居然骇的抖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了。大概有半分钟的样子,某种力量开始在他体内蠢蠢欲动,陈吉一惊,那感觉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将近一个月以来,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试图掌握这些隐在每个细胞中的神秘力量,那是驱动能力的根本,兴奋的血液一下就冲上了他的头颅。
“发泄,我必须发泄。”暴眼卡佳最后的意识就只剩下了血色的执念。“卡佳的剥夺。”他双目充血,虎吼一声,一拳朝刘亚当胸砸了下去。
“嘭!”
“嘭!!”
“嘭!!!”
一拳快似一拳,三拳打下去,陈吉随即清醒。虚空处,仿佛有一个透明的人影依附在了他身上,伴随那三次接触,每一下都从刘亚身体里抽离出一片朦胧的红光。此时再看刘亚,男孩满脸都是血沫子,那呼吸竟渐渐的停了下来。
“刘亚,刘亚!”陈吉登时慌了,拼命的摇晃着面前瘦弱的身体,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会给别人带来什么伤害,虽然习得这能力以来,就从未在活物身上使用过。但当初测试能力时,那个批签上的话可是最佳的佐证——“借取,在愤怒的拳下,所有生命都将臣服,依次奉献出他的感知、思想以及最后呼吸的权利。”
“你醒醒,我,我没真的想杀你,你快醒醒啊。”凄厉和咆哮在训练室内回荡。
“怎么了?”付慕缘一脚从乾坤里踏将出来,正好看见满地的狼籍。习惯了晚上做强化训练的他方才睡下,就听见外面一阵吵闹,于是便出来看个究竟。
“付教官,我,我不是故意的。”
“好好说,什么你不是故意的?咦,刘亚怎么这个样子了?”费了好大个劲,付慕缘才分辨出那一脸凌乱的人竟是病原体。
“刚刚他不睡觉,吵得我心烦,所以我就把他拉出来,想教训教训他,哪曾想刘亚的能力是诱发别人的力量,我一不留神,中了他的招,跟着就使用了卡佳的剥夺……”
“什么?你在自己兄弟身上使用了卡佳的剥夺?”付慕缘一把将矮他两头的少年掀飞了出去,俯身开始给刘亚检查伤势——除了心脏还在挣扎着跳动,男孩根本没有任何其他方面的反应。
“过来,还愣着干嘛?”付慕缘想到关于暴眼卡佳的能力注解,心里也有些发朦,可毕竟是经历过许多回险境的老手了,尤其是他,处理起这些棘手的问题,首选就是把难题放到乾坤里去,因为那里的时间是停止的,只要封闭了乾坤的空间,可以在外面慢慢的想办法。
两人很是小心的将少年放入付慕缘的能力空间内。
“呼,你看能不能解除自己的能力。”因为这一批新人的能力虽然都测试出来了,可还在研究阶段,所以组织上才不允许他们随便使用。而像陈吉这种,不合理也没轨迹可寻的古怪能力,更是研究的重点。组织上到现在为止,也只是推测出了其作用效果,至于其他方面,还都是空白的,故付慕缘才有此一问。
“似乎还没解除。”直到此刻,陈吉才发现自己本身的变化,他现在感觉异常的敏锐,思维也相当清晰。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剥夺着他的感觉、思维还有呼吸了。”
“恩。”陈吉肯定的点头,“呼延考官给我的批语是‘借取,在愤怒的拳下,所有生命都将臣服,依次奉献出他的感知、思想以及最后呼吸的权利。’既然是借取的,我想卡佳的剥夺应该不是永久性的持续能力,早晚我要把这些都还给被剥夺者。也就是说,什么时候等我的感觉以及思维能力都恢复正常时,在刘亚身上的能力就该自动解除了。”
听了这么一大通分析,付慕缘睨着眼上下打量起陈吉来,“听杨韵说,刘亚是极聪明的,看来不错,就连你这种做事不考虑后果的笨蛋,都能凭借偷来的思维分析得这么头头是道。真不知道我该夸你还是骂你。”
陈吉一阵大窘,虽然有点不服气,可他明白,今天这么超常的表现,真的得利于刘亚灵敏的思维。
“我现在担心的是,以杨教官的谨慎,又怎么能随便叫人知道他的住处,如果传言都是真的,那么刘亚和杨教官的关系应该很不一般。我打伤了他,可能还会危及到了他的性命,这要是给杨教官知道了,明天……”陈吉越想越怕,使劲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暗道,“我靠,你别这么能分析好不好?”
“你打他之前怎么就没想这么多呢?”付慕缘将两手环在胸前,耸了耸肩膀,“刘亚来训练之前,一直都是住在杨韵那,她俩之间的称呼是姐姐和弟弟,我不排除明天一早你美丽的杨教官不会想到立刻干掉你,从而使她弟弟早点脱离苦海这样的解除办法。”
“啊?”
“我睡觉去啦,反正你现在也变聪明了,晚上少睡一会儿也没关系吧?多用用你借来的脑袋,想想看,明天杨韵来了你怎么和他解释。”无良的付教官就这样准备撒手不管了,一边走还一边说,“多用用也好,恩,说不定等能力解除了,你自己也开窍了呢。”
“哦,对了,估计你今天晚上也睡不着了,把这里顺便收拾一下吧。啊~~!好困呀。”
……
出乎付慕缘的意料,杨韵得知刘亚的情况后只是呆了一呆,随即便恢复了常态。举止正常的参加了留守在职人员的碰头会。
这次会议的起因当然是暴眼卡佳的能力暴走事件,罗平做为北关总部最有权利的三个管理者之一,出席并组织了这次会议。算上当事人陈吉,与会的能力者多达九人。
“小吉,恩,你确定你的能力是被刘亚诱发出来的?”坐在长桌副位上的白面老者问道。
一夜之间变聪明的暴眼卡佳说话也谨慎起来,“应该是这样的,就算不是直接来自他的能力,也和他脱不了干系。我当时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掉了魂儿一样……”
“好了,好了,你只要说出你的看法就行了。”罗平打断陈吉的回忆,这段故事他已经听了不只一遍了。“大家怎么看?”
“当初那孩子第一次能力发动时,我就在身边,而且我受的伤也不是假的,他怎么可能突然就变成辅助系的能力者了呢,这才几天呀?”付慕缘觉得能力暴走事件应该是巧合或者特殊情况。
“可小吉说当时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是被什么力量引导的话,做为载体本身,又怎么能主宰不了自己的身体呢?”发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身天蓝色的休闲装,配以他干净的面孔,给人以恬静的感觉。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关盼儿。”杨韵与另外一名女孩坐在一处。
“就是那个控制不了本源之力的复合型能力者。”另外的女孩补充道。
“对,我想既然复合型也可以存在,那么讨论刘亚的能力方向已经不重要了,不管他是攻击系还是辅助系,不管他是主控制还是主力量,任何一条对于组织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吧?”杨韵把话题引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我已经和老板说过这孩子了,至于吸收不吸收他入组织,得看上面的决定,毕竟他的背景不简单。”罗平明白杨韵的意思。
“话说回来,那块石头如果是整个陨瘟的源头的话,做为病原体的刘亚,能够影响到我们,也不是不合理的吧?也就是说,他的诱导性,不一定就是什么特殊能力。”白面老者提出另外的可能。
“哈哈,我赞成,不过讨论这些似乎有点早,那小子死活还两说着呢。”和杨韵关系极差的那个胖子一个人就要坐两个凳子,此刻也只有他笑得十分开心,更是满脸的油光。
“根子,你别幸灾乐祸,厨房说伙食费又超标了,这个月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再拿钱出来补了,你自己的肚子自己解决。”小巧女孩嘲讽的说,显然,她是站在杨韵一边的。
“呵呵!”陈吉憋不住乐出声来。
“你他妈的笑什么笑,这有你笑的资格么?”说着,胖子以完全不符合他身体的速度迅速挥出一巴掌,陈吉只来得及做出撤身的动作,却没办法躲开这雷霆一击,“啪”的一声,给扇了个正着,登时连人带凳子全都飞了出去。
眼看少年的脑袋就要撞到墙了,大家都没动,因为现在就算去救,也来不及了。数双眼睛全都朝罗平看去。
罗平从座位上站起来,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墙壁与陈吉之间,他轻轻的挥手,卸去少年人身上的力量,再一眨眼,人早就安稳的坐回了原处。直到这时,凳子落地的声音方才响起。
“根子,对新人下重手,扣这个月60%的奖金。”罗平面无表情的宣布。
“干你娘的。”胖子仰头看向棚顶,也不知道他在骂谁。
“接下来,我们要讨论一下小吉的能力问题。”白面老者横了罗平一眼,宣布讨论继续。
“先做个测试吧,看看发动了卡佳的剥夺后,小吉的能力现在是个什么形态。”恬静青年说着,左手在长桌上一拍,再抬起时,巴掌下已经多了个色盅一样的容器出来。
陈吉从地上爬起,一边揉着摔疼的腰,一边把凳子扶正,然后安安稳稳的坐到蓝衣青年对面,表情相当凝重。
“别紧张,不疼不痒的,只是要消耗点能量而已。”说着,青年人又从口袋里抽出两张白纸,一张铺在自己面前,一张丢给了陈吉。
暴眼卡佳接过薄纸,马上集中精神,没一会儿,那纸便飘飘荡荡的飞到了他悬空的手中,良久,陈吉才把差不多被汗打湿的纸交还给了青年,“呼延考官,我做好了。”
“恩!”被称做呼延的青年随手把纸团了,倒扣在色盅内,右手食指迅速按到面前的纸上,立刻便进入了专注状态。
“权利,来自神的眷顾,失去自由者,将跟着你的灵魂起舞,小心,他被允许窥视你的记忆。”呼延的手指从纸面上划过,留下新的批注。
“我靠,这什么意思?”胖子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看起来这些断句,意思并不是十分紧凑。
“权利,从字面上来讲,大概是阐述我的状态;来自神的眷顾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承接着前一个能力呢?有点牵强。”陈吉摇摇头,继续分析,“失去自由者一定是指被我剥夺了的人;跟着你的灵魂起舞,就不大通了,怎么解释都可以;最后是提醒我,说当能力解除后,那个被剥夺者将跟我共享记忆。不过没什么好担心的吧?就现在来看,卡佳的剥夺是一个持久型的能力,可以想象,一个人失去了感觉,失去了意识,甚至忘记了呼吸,活下去的可能性有多低。”
“你的能力真好用。”小巧女孩羡慕不已。
“别忘了,当他发动能力时,要三次攻击才能实现全面剥夺,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出现一次,或者两次的不完全剥夺,到时候,卡佳的权利里面这些限制就该是他小心的了。”罗平出言提醒得意忘形的陈吉。
“头儿说的很对,陈吉,你的能力确实不错,但还必须全面的掌握才行。”呼延考官这时已经撤消了自己的特殊技能,光影飘散间,桌面上只剩下一张白纸,而那团吸收了卡佳能量的却不知道哪去了。
就在蓝衣青年撤去能力的同时,陈吉扑通一身软在了地上。
“哎,还得锻炼呀,连我燃烧一次的量都不够,你如何打持久战呢?”
“好啦,散会吧,呼延留下来,我找你有事谈。小妹去叫人把陈吉抬走。”罗平见基本该解决的问题都定了性,立刻将所有人打发回了自己的岗位。
“把乾坤打开吧?”杨韵和付慕缘并肩朝训练室走去。
“……陈吉大概要等晚上才能醒,这之前谁也不知道卡佳的剥夺解除了没有,你现在进去没有任何用处啊!”
“不……我只是想进去陪陪他……就算里面的时间是停止的。”
“……”付慕缘咬着嘴唇,表情复杂的盯着杨韵的眼睛看了许久,“还是心疼了?”
“快打开!”女孩不耐烦的说,顺便扭头避开了搭档的目光。
“他躺在六号床上,在左侧,我三秒钟后关闭空间,你快点,应该能到他身边。”
白光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