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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祖皇帝朱棣在大明朝搞了一南一北两个朝廷,主观上是为了加强中央对江南的控制,当然客观上的发展相差甚远。
就比如此时此刻。
浙江布政使林云同赶到了南京,他来,是为了到吏部和户部述职加上核销些账目。
结果就在吏部获悉了一个消息。
通政使赵文华向南京吏部举荐了一个叫陆远的淳安知县,提名为浙江按察使司巡海佥事。
这个消息是林云同的南京好友,吏部郎中左玉琛告知的。
林云同宦海沉浮多年,只一瞬间就明白了赵文华的打算,面上不露痕迹,回到杭州之后便立刻找来了右布政使谢兰和按察使马坤商议对策。
“赵文华想干什么,他这是要搞党争!”
马坤这位按察使直接蹦了起来,嚷嚷道:“绕过咱们浙江,绕过您两位布政使直接给南京吏部打招呼,他简直是乱弹琴!”
林、谢二人的脸色也是极难看。
“眼下任谁都能看出来,赵文华是一心想要夺咱们浙江布政使司的权,他把这个陆远安插进按察使司掌兵,为的就是要靠武力来强行夺权。”
谢兰看向林云同,忧心忡忡说道:“堂尊,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后者十指交错捧于肚心,闻言也不抬头,只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
“不能任由这赵文华瞎搞,咱们必须先有反击,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怎么个反击法?”
谢坤目露凶光:“他赵文华就以为自己屁股底下干净吗,这个陆远又干净吗?查,一查到底,赶在南京吏部吏察选官之前,先把这个陆远查个底掉,如果他有贪腐行为,便直接法办了!”
林云同皱着眉头:“陆远是知县,朝廷的命官,查他,也是巡抚衙门的事,咱们怎么查?”
“主动查他的权力是在巡抚衙门,可被动查,巡抚衙门便也没有话说了吧。”
谢兰自信满满说道:“若是淳安县有人主动来咱们布政使司衙门检举告发,那咱们身为一省主官,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那就这么办吧。”林云同点头,随即又叮嘱道:“但是本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决不允许凭空杜撰,不可污人清白,这个陆知县还是有些能耐的,若是只为了党争而害了一个官员,我等和那赵文华便属一丘之貉了。”
“这是自然。”谢兰和马坤都应下:“这一次如果不是赵文华逼得太紧,我等也不愿如此行事。”
林云同叹口气。
此实非他所愿。
明明都是国朝的官员,为什么偏偏有那么些人,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权力,难道不是用来造福百姓的吗?
——
“咚!咚!咚!”
震耳的鼓声响起,驱散了拂晓的宁静,也惊醒了沉睡中的陆远。
这是,鸣冤鼓!
自从当初那魏崇信案后,再无人敢让鸣冤鼓响,看门的门房、值守的衙差兢兢业业,凡是来县衙报官的都会上前询问,唯恐被陆远革除,但今天,鸣冤鼓响了。
又是谁,不安分了?
陆远心中有疑惑,可还是起身穿上衣服,同时安抚住欲要起身的施芸。
“你安心休息,为夫去去便来。”
走出门,陆远的脸色便开始严肃起来。
他并没有着急上堂,而是问了陆林一句。
“县丞、主簿、典史等可都到齐吗?”
“都到了。”
陆远点点头这才迈步,又在路上问了一句:“最近这几日,他们三人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陆林思考一番后说道:“忠伯那也没发现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听说曹县丞最近总喜欢往新安酒楼跑,这新安酒楼也不是什么大酒楼,老字号,不过是临近新安江做些河产菜罢了,曹县丞怎么放着家门口的淳安酒楼不去,跑那么远。”
陆远身子一顿,随后继续前行,他心中大概有了怀疑。
曹大为又想搞事?
“知县坐堂!”
报堂的小厮唱了声,紧跟着就是一片威武调。
众人注视中,陆远整冠肃带,不苟言笑的坐在正堂之上,随后,惊堂木响。
“堂下何人?”
堂下一个老汉颤巍巍跪下,叩首泣声:“草民周大民叩见县太爷。”
“何事报官?”
“草民家的儿子被人打的伤重不治,还请县太爷替草民一家做主啊。”
周大民哭的厉害,陆远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可知道是何人逞凶?”
“是那张员外家的小儿子所为。”
“张安和?”
“是他,就是他。”周大民抬起头,一张老脸上满是怒火和痛苦:“这张员外案发之后派人来草民家送了一百两银子,还说如果草民敢报官,就要草民的命,可草民贱命一条,就算是死,草民也要他的儿子抵命!”
一条人命一百两银子?
呵呵!
陆远惊堂木一拍,厉喝道:“邓连三。”
“卑职在。”
“立刻派人,拿凶犯归案,谁敢阻拦,便是抗拒王法,可立斩。”
“卑职遵命。”
邓连三当下手按腰刀便走,而那曹大为则默不作声走到了陆远身边,后者当即抬头看了一眼,冷声:“曹县丞有话说?”
“可否请县尊移驾偏厅。”
陆远本不打算动,但又想看看这曹大为到底打算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于是起身。
“暂且将这周大民带去刑房候传,待凶犯锁拿归案,再通传本官。”
交代罢,起身跟着曹大为去了赞政厅,文兴盛左右看了看,也紧随其后跟上。
一进到屋内,曹大为就开门见山问道:“县尊打算如何做?”
“若是证据确凿,那么杀人偿命,没什么好说的。”陆远盯着曹大为说道:“不是本官如何做,而是国法如何做。”
曹大为点点头:“县尊说的极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张家,县尊可还记得当初刚上任时,淳安当地士绅为县尊送了一份见面礼,其中有一百亩上好水田,就是这张家送给县尊的。”
陆远于是笑了出来:“曹县丞的意思是,让本官看在这一百亩水田的面子上,放过张家小子?”
“全然放过也是不可能的。”曹大为呵呵一笑:“也不好让县尊您难做不是,但是只希望县尊能够高抬贵手,变死刑为徒刑,后面,张家愿出五千两银子,酬谢县尊。”
“那本官要是说不愿意呢。”
曹大为眼皮一塌,语气冰冷:“那张家,就只好去布政使司衙门,和县尊您,鱼死网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