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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弄臣此时举办这“比武招亲”,的确如王策方才所猜,并不是为了什么自家女儿年已及笄,尚未许得婆家这等原因。
莫说其它,只以他身份,就有大把门当户对的英豪子弟,提亲之人可谓踏破家门。
此次不得以做这跌份之事,一是有人情令他不得不还,二是至今还未走过江湖的白伶官,对此亦有几分兴致,要看看这天下英雄豪杰的份量。
故而,白弄臣在见程圭听自己之言后,不仅没如台下那众人般聒噪,反而是喜形于色,加之程圭方才那三斧以他眼界来看,亦是世间少有之高明招式,不禁面露赏识。
他沉浸于江湖,走南闯北多年,与形形色色的人多少都打过交道,此时便也猜到面前这汉子所为定是一个“名”字。
你既然求名,那我便送你一场造化。
此后江湖,定有你程鬼之名。
白弄臣对着程圭说道,“你且先手吧。”
程圭先前对战潘植与白伶官,皆是吃亏于对方先发制人,以至自己一退再退,最后都是以瞧准对方招式虚实变化,然后硬吃对方招式,方才至自己出手。
但于白弄臣这般当世一流高手,若是他来先手,如今的程圭可没这个自信,硬吃他的一招。
程圭也不含糊,颔首点头后,便提斧向白弄臣踏出,他每走出一步,声势便更大一分。
待踏至白弄臣面前正好七步,程圭一身精气神皆攀至巅峰,一斧自上而下,迅疾如风,猛然劈下。
白弄臣上台并未持有兵刃,此时竟空手去抓程圭那挟风而下落的板斧。
程圭见之微微皱眉,只道白弄臣这“独臂大侠”过于托大,他自行走于江湖以来,尚不曾有人如此敢去空手拦他板斧。
气势本已至巅峰的他,不由又凭空生出了几分力气,手中板斧更重更快,风声呼啸,斧势更甚。
不料白弄臣的左手上扬,与那板斧交差而过,随之或弹或压,或挑或按,手法凌厉灵法,待至程圭板斧落下,那劲力斧势竟已是被全部化解。
程圭皱眉更深,白弄臣此时所用手法正是白伶官先前化解他第三斧的刀法,只不过由用刀转而用手而已。
程圭颇为惊愕的望向了白弄臣,只见他对着自己轻笑说道,“一招。”
随之便并不接着出手,显然是示意自己继续。
程圭大喝一声,另一手的板斧,其势宛若惊雷,呼啸着白弄臣横挥而去。
“两招。”白弄臣微微抖肩,右臂空袖疾挥上扬,连变九招,青色的光华盘旋成圈,如成刀轮。
程圭见后便知这与白伶官方才先发制人的双刀十八式连环,如出一辙,只是化刀为袖。
他手中板斧落于其上,只感时而如劈落于一团绵花之上,时而又如砍上百炼所成的纯钢圆盾。
他能察觉到白弄臣此时所用内力不过与自己相等,甚至自己因精气神攀升至巅峰,一身真气要更为激扬。
但饶是如此,自己的第二斧竟是连白弄臣衣袖都是无法破开。
程圭此时也再去瞧白弄臣,他双目圆瞪,一身衣衫都因真气激荡而鼓起。
又是一声喝吼喊来,程圭那如怒潮骤至般的第三斧落下,如滔天浊浪排空而来!
未见斧落,已先闻呼啸破风之声,轰隆隆的巨响,如擂起万面战鼓,令人震耳欲聋。
白弄臣左手小指与无名指竖立,一化作刀状,升出道道刀芒,斩出一张刀网,向着程圭那怒潮一斧横覆而去。
“铮!铮!铮!铮!”
刀光斧影闪烁,寒光点点,如喷珠溅玉,金铁交鸣之声接连不止。
白弄臣以手斩出的一张大网洒下,竟是将程圭那势如万马奔腾的怒潮一斧束擒,反手把那斧夺了过来。
他随手又将那板斧掷回程圭,笑容不减,轻声说道,“三招。”
程圭一手将板斧接过,另一手则是丝毫不停,将那方才对台于白伶官只使出半招的第四斧斩落而下。
这一斧挥出颇为凝滞,陡有声势,其中劲力却是颇弱,只与方才第二斧力道相当。
白弄臣微微皱眉,小指与无名指收回,继而屈指对那斧身一弹,一道劲力随斧引去,他轻声喝道,“四招。再来。”
程圭神色一震,顺着白弄臣那道劲力相助下再度挥出第一斧。
本已是强弩之末的他,此时一斧劈落竟是比之前他全盛时丝毫不差。
程圭了然于胸,他这斧法是极刚猛而成,伤敌力强,伤己也重。
而白弄臣所引乃是阴柔劲力,阴阳调和之下,他斧势少了几分声势煊赫,却多了内敛,更为凝重。
“五招。”那一斧落下,白弄臣屈指再弹。
程圭只感又一股阴柔劲力顺着手中板斧,逆流导入自身体内,两股阴柔劲力汇为一体,他第二斧再度落下。
“六招。”白弄臣则是屈指再弹。
程圭至刚之中,挟三股阴柔劲气,第三斧落下。
白弄臣再度屈指一弹,轻声念道,“七招。”
程圭只感体内阴阳汇聚,他大笑一声,喝道,“第八招!”
他第四斧挥下,至刚内力与那四股阴柔劲力齐齐泄出!
这一斧或刚、或阴,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变化多端、鸣声如雷,异常壮观。
白弄臣见之露笑,他随手将程圭那斧接下,又说道,“你这斧法路子无错,如今伤人亦伤己,乃是因你内力未臻化境,才受反噬,但若相习有道,练之对已身亦是有益,以阴柔劲力调和亦只是其中一法而已。”
程圭闻之点头。
而白弄臣见之,则继续轻笑说道,“第九招,你可接好了。”
说罢,他浑身气势陡变,鬓角飞扬,右袖飘动,宛若流水,并未再等程圭出招,左掌小指与无名指再立,向着程圭一刀斩出。
这是白弄臣于上台初次主动出手。
程圭只感到一股与方才那阴柔劲力截然不同,仿佛可抗衡山洪巨浪的狂涛内劲扑面而来。
真似天崩地裂,霸道至极。
白弄臣先前所用皆是白伶官使过的旧招,此时变招却是与那路数大相径庭,他不禁想道,
【这便是白弄臣所悟那独臂刀法?】
程圭见那手刀斩来,竟是一时被慑了心神,也不提斧作挡,也不闪身而退,就那般呆立于原地。
白弄臣双指成刀落下,悬停于程圭肩上半寸。
然刀势却不止,仍是恢宏而落。
程圭默然低首,只见脚下擂台断裂。
这次倒是整齐,一断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