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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一整日,直到天色终于很暗,夜幕一寸一寸漫上天际的时候,荣宸终于回过神来,想着自己是时候回去了,只是一出了内室,却对上了彤彤一双含笑的眼眸,他忽然低下了脑袋,似乎有些不敢看面前的这一位姑娘,许久,荣宸这才大着胆子抬起了脑袋来,只讪讪地笑道,“彤彤姑娘,方才是某宸多有得罪,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彤彤却是眨了眨眼睛,倒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笑容亲切温柔,眯着眼睛,完成了一道月牙儿一般的缝隙来,“三爷言重了,彤彤自然知晓三爷心里所想。”
她这番话脱口而出,倒是叫荣宸一愣,心里思忖着什么。
不过阿洛自然是明白了什么,便是在了这个时候忽然拐过了脑袋来,神秘兮兮地凑近了荣宸,只低声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家彤彤的读心术,那叫一个不得了!”
此话一出,荣宸更是愈发的愕然,倒不是不相信阿洛所言,只不过却是难以置信罢了。
而慕染自然是听见了阿洛神神叨叨的一番话的,不冷不热地睨了他一眼,却也不多说些什么,倒是彤彤忽然屏住了呼吸,想着这个阿洛,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只不过方才确实是自己起了歹心,想要通过接近彤彤来达到心中所求,虽说这念头在心里不过是一闪而过,荣宸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耻,只是却还是觉得,为时已晚,不禁涨红了脸来,也不知道如何面对面前的这一位姑娘了。
倒是彤彤却在这时含笑开口,才给了阿洛一剂定心丸。
“彤彤先前救知晓,宸三爷早已心有所属,才会这么多年,却始终无一方妻妾,想来对自己的心上人,那一定是念念不忘的,既然是如此,方才三爷那般,倒是显得有些古怪了,并非是彤彤有什么读心之术。”
原来是如此,荣宸这才定了定神,却未听出了其中的端倪,究竟他么又是如何知晓自己心中有那样一位明媚的女子的?不过荣宸既然没有想到了那么多,心中也就释然了,不过是俯身作揖,为彤彤赔了一个不是,这才转身欲走。
“三爷何不留下吃饭,虽说不过是粗茶淡饭罢了。”这回却是苏钰开的口,却是叫慕染神情微怔,也不知道苏钰心中,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只是荣宸虽说脚步一顿,不过很快又抬起了脚,迈出了门槛,嘴上只含笑说道,“多谢苏兄的好意,还是不了。“说着只是兀自走进了深沉的夜色里,原来,那一辆马车,竟然是早早地就等在了那儿了。
却是在这个时候,彤彤忽然叫住了荣宸,只不过面色忽然有些犹豫。
其实她本来是不想说这些话的,不过既然事情关于自己,她不说出口,只觉得心里闷闷的,难受得慌,想了想,还是眯着眼睛,笑意盎然地问道,“彤彤有一件事不明白,不说出来总觉得心里不舒服,能否让三爷为彤彤解惑。”
荣宸转过身来,嘴角弯弯,“但说无妨。”
彤彤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只咧着嘴笑道,“彤彤只是不明白,究竟是谁给三爷自信,让三爷觉得,一定能够勾引到彤彤的?”
这话一出口,果然一屋子都失声笑了。
荣宸的脸色起初是有几分不自然的,只不过想了想,也自嘲地笑了笑,“是我想太多了。”说罢转身上了马车,而阿洛便是在这个视乎对彤彤竖了一个大拇指,他如何先前都没有发觉,这丫头竟然会是如此的厉害,简直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只不过见了荣宸终于离开了,最开心的不过是阿洛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又砸吧了几下嘴巴,荣宸这才高兴地说道,“晚上咱们是吃什么?”
阿洛这一出口,倒是始料未及,其余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说实话,谁都没有想到这家伙还会在这儿蹭饭的,只因着他好似许久都未在这儿蹭吃蹭喝了,彤彤也忘记留了阿洛的一份饭,因而先前也不会出口挽留荣宸的。
说实话,先前苏钰一出口,彤彤还真怕那家伙留了下来,否则他们几个不是就要吃西北风去了么?
只不过阿洛见着这一屋子里的人表情古怪,自然是有什么不祥的征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撇了撇嘴吧一副委屈的神情。
倒是慕染,只是在这时清清淡淡地说了一句,“如今医坊入不敷出,柴米油盐都需要考量,就不管外人的饭了。”
这话说得可是毫不留情,当下阿洛的神情是愈发委屈了,想都不想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大袋的银子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不就是银子么,你们看,我的银子可是多得不得了呢!这下,我总该是内人了吧!”
慕染睨了阿洛一眼,表情有几分无语,只不过眼神一转,凝视着那鼓鼓的钱袋,这才露出了几分笑意来。苏钰瞧着慕染这般模样,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虽说依旧不多说些什么,只不过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而在朝堂之上,荣锦与林瑞第一次正面交锋,二人之间,终于出现了一道不可填补的巨大的裂缝,只因着洛河水患,二人争论不休,各有一番见地,年轻的皇上坐在龙椅之上,瞧着这一番景象,只觉得太阳突突地跳动着,眼里有什么闪烁,不过却只是宣布了退朝。
众臣散去,荣锦的面色沉了下来,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神情,当初李国公还在世的时候,朝堂上下一片太平,就是遇见了意见分歧,那也是沉下心来细细商榷的,哪里会如林瑞这般年轻的初生牛犊,棱角锋利,却是令人望而却步,而这样的小子,终究是成不了大器的,荣锦一想到这里,嘴角忽的勾起了一抹笑意来,摇了摇脑袋,到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了信上。
而林瑞走在后头,望着前边荣锦的背影,眼里却依旧是如他一般阴暗,不过是洛河水患,疏通的办法多的是,不过是小事情罢了,这荣锦,真以为自己是在于他争执么?如今他是因着李国公府的关系才到了今日的位置,既不知晓自己在朝上的人脉有多少,也不知道荣国公府的势力是多么大,他如今不过是借着这一件事情想要看清楚究竟谁才是站在自己身边的罢了。林瑞这般想着,嘴角的笑容,便是意味深长。
而朝堂上的动荡很快就传到了林府,进了贞娘的耳朵里。
“吵起来了?!”贞娘一惊,却只是知道个大概,却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在她的心里,巴不得愈演愈烈才好,这般,林家,才会愈发的风雨飘摇。
而慕染,却是在这时只提醒了贞娘稍安勿躁,这才笑道,“朝堂之事,远没有我们所想象的那般简单。”说到这儿,慕染这才将里边的究竟与曲折细细说与了贞娘听。
贞娘这才露出了凛然的神色,“若是想要攀附林府的,这几日,便一定会送了礼来拜访,到时候便可以知晓这些人究竟是谁。”她是要林瑞日后腹背受敌的,至少,总不能让他处处结了盟去。
“朝堂之上,皇上自然是不许有人一家独大。”慕染望着屋外澄澈的湖水,只平静地说道,“就像是当初的慕家,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赶出了洛城,而如今,林府与荣国公府势均力敌,他们对峙着,就不会有一边倒的现象出现,对于皇上来说,便会是最好的局面。”
慕染这话可就让贞娘不明白了,“你是说,皇上会帮着他们?”
“不。”慕染却在此时浅浅笑道,“我说的是,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