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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本恒昌的手里,还捏着一枝箭。箭身黝黑,箭尖却闪闪发光。光辉清冷逼人,还透着浓烈的锋锐杀气。正是刚才要射杀他的那支箭。
那些白衣人,已围成一圈。目光死死的盯在熊本恒昌的身上,居然没有露出畏惧之色。
他们是武士,本就抱着必死之心,他们自己也许早就知道,来这里刺杀熊本恒昌,原本就是一条不归之路。
全场除了熊本恒昌的脚步声在踏踏轻响外,剩下的则是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的眼睛,都落在了熊本恒昌一个人身上。看着熊本恒昌,慢慢逼近那些白衣武士。
熊本恒昌离白衣人,已经越来越近,他的脚步声,也忽然诡异的变得沉重,就如同一柄柄重锤,一下一下敲向这些白衣人的心口。
白衣人的心,在这时也忽然开是颤栗。熊本恒昌的脚,此时就如同踩在他们的心上。
死亡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可怕。但死亡的过程,却多多少少,会带给人恐惧。
显然,在无形之中,熊本恒昌已给这些白衣人,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所有白衣人,不约而同的紧了紧自己握住刀柄的手。
熊本恒昌距离白衣人五尺距离时,终于站定。
一站定,他逼人的气息,就忽然收敛。
他的目光在所有白衣人身上,一一滑过,不带一丝怒火和杀气,平和而淡然。
“你们都是来杀我的么?“熊本恒昌忽然裂开嘴一笑。
他用的是大明语,很标准的大明语。
一名白衣人皱起眉头。他实在不太适应熊本恒昌的笑容。
“是,我们来,就只为要你的命。“那白衣人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大声承认。
他很坦白,声音虽然也很大,但底气却有些不足。想来,他也是在努力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
“我知道,你们都是松岛平天的死忠。“熊本恒昌看着答话的那名白衣人道:“但我实在想不通,你们为何要拼着性命不顾,都非要来杀我?“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竟浮起一抹悲哀:“我熊本恒昌,只想带着你们,走出这鬼都不下蛋的黑暗之地。我们千辛万苦,远渡重洋来到大明,莫非只是为了,如同缩头乌龟一般,在这里终老?“
“我只想问问你们,这里的生活,真是你们想要的吗?这根本就是武士的耻辱。“熊本恒昌忽然提高了声调,声色俱厉。
所有白衣人在熊本恒昌的责问之下,本来不羁的脸色都起了变化,变得有些沉痛而落寞。
事实上,他们历尽艰险,远道而来,若结果只是窝在吕山终老,的确非他们所愿,也不会甘心。
偏偏熊本恒昌的话,却字字如针般,扎在他们心里。
刚刚发话那名白衣人,忽然将刀一挺,亢声道:“熊本君,你说得很对。但你莫要忘了,我们都是忠勇的武士。熊本君应该明白,忠臣不事二主这个道理,这是一个武士的骄傲。“
“哈哈哈,好好好!“熊本恒昌忽然仰天一阵狂笑:“好一个忠臣不事二主。你这是在变着花样来讥刺我熊本恒昌么?“
“你有你的道理,我也不会生你的气。“熊本恒昌看着那白衣人,用一种极为怪异的语气道:“像你们这种愚忠之人,又怎能了解得到,我熊本恒昌胸中的鸿鹄之志。“
“好了,现在我只需要你们告诉我,这支箭是谁的?“熊本恒昌将捏在手中的长箭,举过头顶。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问题,并没有人再回答他。所有的白衣人,都只是默默在看着熊本恒昌,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表情。
一阵难堪的沉默,熊本恒昌忽然“铛“的一声,将手中高举的长箭,扔在了地上。
“你们走,我并不想杀你们。同族相煎,何用太急。“他居然又咬文嚼字起来,还对着那些白衣人,挥了挥手。
但所有的白衣人,都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熊本恒昌要放过他们的这句话,如同将他们惊傻了一般。
“怎么,你们不愿意走。那好,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熊本恒昌的人了。“熊本恒昌居然开始拉拢这些白衣人。
刚刚回答他的那名白衣人,忽然对着熊本恒昌一笑,但却笑得惨然之极:“我们永远不会成为熊本君的人,当然也更不能走。因为我们还没有完成我们的任务。“
熊本恒昌不由得楞了一下:“你们以为,还能杀得了我么?你们根本就没有半丝机会来杀我,你们根本就没办法完成你所谓的任务。“
“杀得了,要杀。杀不了,也得杀!“那名白衣人这一次说的话,既简洁又如斩钉截铁般有力。
实际上,他的意思就是,杀不了熊本恒昌,他们就死。每个人都听出他语气中的决然,和甘心赴死的概然之气。
霍天仇心中,既在点头,也在摇头。这些人对松岛平天,虽然忠心耿耿,能以死效忠,但他们的武功,却实在不能和熊本恒昌的这批黑衣死士,相提并论。
他忽然前行几步,站在熊本恒昌旁边,对那些白衣人道:“各位的忠勇,实在难得。想必熊本君也起了爱才之意。各位何必又执意赴死?各位若能跟着熊本君,一展所长,岂不是皆大欢喜?“
“你又是谁?“一直与熊本恒昌对话那名白衣人,转目凝视霍天仇。看样子,他应该是这批白衣人中的首领。
“南直棣,霍天仇。“霍天仇笑答。
“你就是霍天仇?!“白衣人脸上的肌肉一阵抖动,眼中忽然射出愤怒,不屑和讨厌的目光,口中更是厉声又道:“可怜松岛主公,一直把你最好又最能信任的朋友。却根本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卖友求荣,狼心狗肺的墙头草。在这里做了熊本恒昌的座上宾。“
他已经直言,自己就是松岛的人。其实就算他不承认,也掩盖不了他是松岛平天派来的事实。
这个峡谷中,本就只有松岛平天和熊本恒昌鼎足而立,除了松岛平天,还会有谁,敢要熊本恒昌的命。
他忽然朝着熊本恒昌诡异的呵呵一笑:“我不相信,熊本君会真的信任,这么一个两面三刀的叛国者!“
他这句话,实在是毒辣得可怕。
这个人不但悍不畏死,而且心机也极为深沉。他自己已抱定必死之心,但临死之前,他也要挑起熊本恒昌与霍天仇中的间隙。
可怕的是,熊本恒昌和霍天仇,明知他这句话是赤裸裸的挑拨,也无法用语言来反击他。
霍天仇与熊本恒昌,脸色皆是齐齐一变。
霍天仇仿佛被这名白衣人,在脸上狠狠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相信任何人,都绝不能接受别人这般的辱骂。何况是曾任南直棣总督,现在是熊本恒昌座上宾的霍天仇。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霍天仇真想一巴掌拍碎这白衣人的脑袋。但这里是熊本恒昌的地盘,他纵然想要发火,也不是时候。
毕竟熊本恒昌,有放过这些白衣人的意思。
无论现在这些白衣人,归顺熊本恒昌与否,熊本恒昌都已将这些人,看成了以后,自己的一股力量。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一股不可或缺的力量,以熊本恒昌现在的状态,必须要将峡谷中的所有力量,一并集中起来。
他只是想取代松岛,而不想失去峡谷中的每一分力量。
只是霍天仇,也不是他熊本恒昌,愿意得罪的。白衣人的这句话,将两人都带入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大胆。“熊本恒昌对白衣人怒喝。他胸中也是怒气升腾,恨不得揪下这白衣人的脑袋,再踩上几脚。
白衣人冷笑,嗤之以鼻。
“真是不知好歹!“忽听得他们背后的萧刺月冷冷说道。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字字清晰刺耳。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根无形的尖针般,扎入白衣人的耳鼓。
随着他的话声,萧刺月已经一步步朝着白衣人逼了上来。
他的步伐平静稳重,但却充满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杀伐之气,他的人,此刻也就如一柄正慢慢离鞘而出透射着璀璨光芒的利刀。
他若星辰般深邃幽远的眸子,此时就如同两道寒星冷电,落在说话的那名白衣人脸上。
“羞辱霍大人者,我必杀之!“
那名发话的白衣人,在萧刺月冷厉目光的注视下,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本来他已抱定必死之念,就算他在面对熊本恒昌时,他也感觉不到太多的恐惧和压力。
偏偏这个面容僵硬的年轻人,却不知为何,带给他莫名的冷意和不安。
这个年轻人,给他在心理上,造成了太多的威压。
这个白衣人只觉得喉咙在发干发苦。握着刀柄的手,也没来由的微微一阵颤抖。
他的手心也溢出冷汗。他忽然觉得,在这个年轻人的威压之下,他居然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