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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仇心中慨叹,松岛果然不愧为不世出的枭雄,不声不响的在吕山深处,建立起如此一个隐秘而庞大的基地。
只可惜,松岛倾尽心血,打造的这一切,差点就要成为别人的嫁衣。
松岛香子带着三人,一路无话,匆匆而行。通道中,不时有倭兵出入。
这些倭兵,有的在见到松岛香子时,会躬身以礼问候,有些却对松岛香子,不理不睬,甚至昂然视之,就如同根本不知道,这位香公主是松岛的女儿一样。
这些人的眼光,落在霍天仇三人身上时,眼中均露出冰冷凌厉之色,就如同在看着仇人一般。
“踏踏踏……。“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蓦然撞入松岛香子一行几人的耳鼓。前方一条分叉的通道中,随着脚步声,转出一队约有二十人的倭兵。
这些倭兵皆身负长刀,排成两列,队形还算整齐,人人脸上,都是一片凝重的警戒。其中一人,如箭头般单独走在前面,步覆间轻捷灵动又不失沉稳。脸上一片肃然,目光亦是炯炯有神,顾盼之间,还有一丝威严,显而易见,是这群倭兵的头目。
这群倭兵迎面向萧刺月一行走来。带头那名倭兵头目,抬眼看到松岛香子,眼中立即升腾起一片尊敬,赶忙趋前几步,对着松岛香子,单膝跪下,一手撑地,低头用倭语恭声道:“边树见过香公主!“
松岛香子立定身形,眼中掠过一丝欣慰,连忙柔声道:“边树君辛苦,快快请起。“
她随即用倭语问道:“边树君可发现有何异动?“
那边树眼光闪动,左右看了看才轻声道:“边树这一路巡来,步步都小心查勘,并未觉察到有不妥之处。“
“好!“松岛香子暗中松了口气,对边树道:“这几位是我父亲的贵客。我正要带他们去见我父亲,边树君请便。“
那边树又恭声应了句是,一挥手,带着那队倭兵,往萧刺月一行的身后走了。
“踏踏踏……。“这队倭兵才离去不远,前方的一出通道,又转出一对巡逻的倭兵来。
这队倭兵,在人数和队列装扮上,与先前那队倭兵,几乎一模一样。他们也朝松岛香子一行迎面而来,只是领头那人的目光,在看到松岛香子后,立即将目光转到它处,非但没有丝毫的尊敬之意,好像还冷冷的轻哼了一声。
直到他们插肩而过时,那倭兵头目才似笑非笑的看过来,不紧不慢的对松岛香子淡淡打了个招呼:“香公主。“
松岛香子眼中一片清冷,看也未看那名倭兵头目一眼,自顾向前行去。
那倭兵头目嘴角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轻蔑,心中冷笑:“看你还能高傲多久?“眯缝着的眼神,在萧刺月三人身上滑过,手一挥,带着他的那队倭兵,昂然远去。
看这队倭兵的样子,就如同熊本真一一样,根本未把松岛香子看在眼里。
霍天仇心中雪亮,这一路人,和之前的熊本真一,正是一丘之貉。
而且他们的力量之大,已到了可以忽视松岛的地步。或者说,已经能和松岛各自为政。
偏偏在这种时候,松岛居然抱恙,身体不便。
是谎言,还是巧合的事实,他们一行除了香公主外,没有人清楚。
松岛香子此时却回过头来,清澈的眼神,早蒙上一层复杂的雾气,苦笑着对霍天仇道:“霍叔叔一定会觉得奇怪,这两拨人马,对香子的态度,怎么会截然不同?“
这是一张让人浑然不觉的感情牌,松岛香子早忘掉自己的身份。在他面前的霍天仇,仿佛就是一个可以将自己心中的苦楚,尽情倾诉的和蔼长辈,而她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香公主。
霍天仇摇摇头道:“小香子对你霍叔的眼光,太不相信了。以你霍叔的经验,怎会看不出这其中的关窍。“
松岛香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叹口气道:“香子也知道,这些事情,怎能瞒得过霍叔叔的眼光。如果现在霍叔还没看出来,这峡谷之中已不再是松岛家的天下,那你就不是霍天仇了?“
霍天仇也叹了口气道:“世事无常,诸多变幻又岂是人力所能掌控。想你霍叔,前阵子还是傲笑一方,权势滔天的直棣总督,如今却成了这副落拓的样子。就如同过街之鼠,人人欲打杀而后快。天下之大,几无再有我霍某人容身之所。小香子你说,我这般大起大落,比起你父亲来说,不知道又凄惨了好多倍?“
松岛香子笑道:“可是我眼中的霍叔,还是跟以前一样,豪气冲天!“
“霍天仇当然还是以前的霍天仇!“霍天仇敞笑着道:“霍天仇只要还活着,就绝不会消沉,就一定还会有东山再起的万丈豪气。“
“想来父亲若听到霍叔这些话,见到霍叔还跟以前一样自信满满,豪气干云,定然会比什么都高兴!“松岛香子笑意盎然。
“唉!“霍天仇却在此时,又长长叹了口气道:“经年不见,不知道我的老朋友松岛平天,又变成什么样子了?“
松岛香子本来笑意盎然的脸忽然变色,一双英气勃发的眼睛,又开始微微有些泛红,有些伤感的说道:“父亲这几年来,确实老了许多。身体也大不如前。“她顿了顿,忽然昂气头,咬了咬牙,看着霍天仇沉声道:“但霍叔应该明白,父亲他老人家,对朋友兄弟,始终如一。不然,不然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后院失火!“
说到这里,松岛香子似再也说不下去,别转她美丽的容颜,失神的望着前方光秃秃的石壁通道,眼神空洞而又有些凄迷。
这一副景象,直让萧刺月有种我见犹怜之感。这个人若换做是覃青青,他会毫不犹豫的走上前去,轻抚她柔弱的双肩,用自己的柔情,来宽慰她有些恐惧忧伤的情怀。
松岛香子忽然将覃青青的影子,在萧刺月心中勾起,竟让萧刺月忽然觉得有些心跳加速,一阵莫名其妙的紧张和激动。
这是一种什么道理,连他自己都永远没有办法解释。
这时候,虎面忽然出声安慰松岛香子:“小香子勿要伤感。人生之事,就如同你霍叔所言,总是会有所起落。但小香子却要相信,你霍叔无论怎样,都是不愿意看到你受欺负的。“
他这句话,虽然就如同是一个慈爱的长辈,在哄小孩莫哭,但无异于已表明,他们三人的立场。
三人间此时的对话,让人听来,处处皆见真情。但字里行间,又无不带着机锋。
但结果是美好的,至少对双方来说,他们都还能互相信任。
他们现在的命运,在这吕山深处的水中峡谷里,已紧紧被绑在一起。
松岛香子心中回复清明,忧虑的脸上,又勃发出腾腾英气,沉声说道:“霍叔,我们走吧!“
四人再度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