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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保正打算开口答应下来,却恰好抬眼看到了,放在王珪身旁几案上棋盘。
大唐也有象棋,不过称为象戏,意为象征之戏,正是象棋的前身。
有马、将、车、卒等兵种,而且马斜走,车直入的走法,与现代象棋的走法已经十分相似。
象戏的棋盘也是十横九纵,共有六十四格。
不过大唐象戏的棋盘是金属的,棋子是立体的,有点类似后世的国际象棋。
大唐皇帝李二郎就是个棋迷,《旧唐书·吕才传》中说,太宗李世民常看《象经》。
宫保在穿越到大唐后,见过几次王珪下这象戏,有所了解。
这货也是蔫坏,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主意。
他看看窦松手中的美玉,笑着摇摇头:“窦公子这玉,实在是太贵重了,守拙受之不起。不过既然窦公子想与我打这个赌,倒也不是不行,换个赌约可好?”
窦松满不在乎的说道:“你想赌什么?只管说来!”
宫保笑着指向那张棋盘:“嘿嘿,既然窦公子说我是庖厨,那便输给我一些稻米好了。这棋盘共有六十四格,窦公子若是输了,那便在棋盘第一个格子里放一粒稻米,在第二个格子里放两粒,在第三个格子里放四粒,在第四个格子里放八粒,以此类推,每一格子里的米粒数都是前一格的两倍。就这样把这六十四个格子都放满了即可。怎么样?窦公子可愿意与我赌上一赌?”
宫保的话,让大堂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要价值百贯的美玉,只要一棋盘的稻米?
这是何意?
有“聪明人”立刻反应过来,觉得这是宫保在向大都督窦轨示好。
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即便王珪与窦轨二人,却也是这般认为。
唯独袁天罡,听完宫保的话后,微微一愣,老眼之中精光一闪。
不过他却并未说话,只是捻着胡须,坐在自己的几案后,饮着杯中美酒静观其变。
窦松根本没有听懂宫保说的这条件,什么每个格子里的稻米,是前一个的两倍,这话究竟何意他都没弄清楚。
不过在他看来,那么小一个棋盘,摆满了也就一斗稻米罢了,值不了几个铜板,故而他也懒得多想。
窦松也以为这是宫保是在故意示好,故而轻蔑的一笑:“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那便按你说的办就是了,且把你的绝句念来!”
“行,窦公子,你且听好了。”
宫保轻咳一声,双手负在身后,装模作样在大堂内踱着步子。
他能记住的唐诗宋词实在有限,除了中小学必背古诗中,还有部分记得住,其他是真忘得差不多了。
这些诗念一首少一首,现在又要丢出来一首,心痛啊!
宫保身为蓉城人,别的诗可以忘记,杜甫这位蓉城名人,写的《春夜喜雨》这首诗,却是印象深刻。
而且这首诗他此时抄袭过来,却正是应景。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绝句第一句吟诵出来,窦松的脸就唰的一下,失去了血色。
原本众人脸上的轻视之色,全然消失不见,各个面露惊讶。在场众人更是识货,包括王珪在内,顿时开始鼓掌叫好。
“妙,这个知字用得实在是妙,简直把春雨给写活了!”
“果真是好雨!”
“看来守拙昨夜当真没睡,妙哉,这雨下得是时候。守拙,快快继续吟来。”赵弘安这老头,也顾不得因为窦轨的出现而生闷气了,拍着几案催促道。
宫保朝众人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继续背诵。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这一句念出来,大堂内更是沸腾了,谁也没有想到,宫保这少年郎的文采,居然高到了这般程度。
“啧啧,这一个潜,一个润字,妙不可言!”
“哈哈,看来今日守拙要拜叔玠兄为师,昨夜激动得无法入睡,却有这般妙处。可惜了,老夫昨夜睡得太死,今晨起来,只知昨夜下了场雨,倒是错过赋诗一首的机会。”赵弘安很不要脸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王珪却毫不留情的拆台:“赵公,你便是昨夜一夜不睡,恐怕也不会有心情作什么诗,许是听到雨声,怕只会觉得内急吧?”
“哈哈,王公所言甚是!”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赵弘安这老头,丝毫不恼,反而跟着大笑。
众人拿赵弘安打趣一阵,才又看向宫保。
“守拙方才还说做的是绝句,结果却是律诗,哈哈,还想哄骗我等不成?颈联与尾联呢?”
“守拙,勿要再藏着掖着了,痛痛快快将这律诗的颈联与尾联念出来。”
宫保正志得意满的装着逼,倒是被赵弘安等人的话给问懵了。
苍了个天了,怎么还有什么绝句与律诗的区别?
这首《春夜喜雨》是律诗?
他哪里知道,后世都称之为诗,但绝句与律诗却是不同的。
最简单的区别,就是绝句四句,律诗八句,实际上绝句是截律诗的一半得来的。
绝句只有四句,可以对仗,也可以不对仗。
律诗共八句,一二两句为首联,三四两句为颔联,五六两句为颈联,七八两句为尾联。
首联和尾联可对仗,可不对仗,颔联和颈联必须对仗。律诗在字句、押韵、平仄、对仗各方面都有严格规定。
宫保被众人问得有些懵逼,特喵的什么绝句什么律诗,老师没教啊!
他不敢多说,生怕漏了怯,便也顾不上继续装逼了,一口气将春夜喜雨的后四句,一口气吟诵了出来。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一首完整的《春夜喜雨》念完,大堂内很是安静了片刻,所有人都在默默回味其中滋味。
良久,王珪才长出口气:“意境淡雅,体物精微,守拙,这又是一首传神入化、别具风韵的咏雨诗,堪称佳品,绝不逊色与你之前那首相思!”
王珪的评价自然中肯,毕竟是诗圣杜甫杜子美的佳作,若是不好,那还有天理吗?
何况这首诗,描写的还是成都县的景象,此时吟来,更显贴切应景。
“好!好一首五言律诗,绝世好诗!”
“好一个花重锦官城!真是妙不可言。”窦轨居然也拍案而起:“某身为益州大都督,有为朝堂举荐人才之责。守拙之才,当世无双!某决定了,要向朝堂举荐守拙入仕为官!”
纳尼?
窦轨这话,让宫保愣住了,王珪也愣住了,一旁的赵弘安更是傻眼。
赵弘安顿时双眼变得通红,手如抽风一般,哆哆嗦嗦的指向窦轨,一副要与其拼命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