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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等他出来，问个清楚。”王梓清的视线一直盯着那扇门。
“你认识他？”沐初阳问，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他是我师兄，周若虚，也就是我到嘉淞来想要找的那个人。”王梓清回答道，“虽然他跟当初离开青城的时候比变化了很多，但是我能够确定那就是他……至少那具肉身是他。”
“难道可能本质不是他？”沐初阳挑了下眉毛，想到了刘利玔曾经遭遇过的那些事。
“什么都有可能。”王梓清说道，“因为他所施展的道法，已经和我青城的道术完全不同了，而且，我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所汇聚的杀孽……甚至那面黑色的幡旗，上面也萦绕着无数冤死之人的气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传说中的血云幡，作用是汲取活人的生气，用以让死人的肉身不朽。”
“高明的防腐手段吗？”沐初阳心里嘀咕了一句，没敢直接把话说出口来，毕竟看王梓清的架势，眼下这时候显然不适合开玩笑。
“我师兄是个好人。”王梓清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如此强调着一字一句地说着。
沐初阳抿了抿嘴，看着眼前那几个痴呆一样的外国人，小声补充了一句：“也许他这么做是有苦衷……的吗？”
“呵呵，苦衷，好强大的苦衷呢。”沐初阳的心里是压抑不住的冷笑，于是到底还是小小地撇了下嘴。
“所以你们真不打算趁着现在这个机会逃走了？”黑猫有些着急，在沐初阳和王梓清的脚边跳来跳去。
“其实逃也没啥用。”沐初阳沉默了片刻之后开了口，“那么厉害的人物，如果想让我们走，我们完全可以说好了话再走，如果不想让我们走，我们就算趁机溜了，也一样会被他轻松找上门，所以……不如就等他出现，问个清楚好了。”
“你们……”黑猫龇牙咧嘴地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扭了头作势欲走，但是在来回转了几个圈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蹲在了沐初阳的脚边，“好吧，既然王姑娘和那位天师大人有这么一份香火因缘，那么咱们没准真能和那位大人认个亲，那样一来，我们以后在嘉淞，可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了。”
“是啊是啊。”沐初阳点着头，手却开始摆弄起身上揣着的平板来，指指点点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
周若虚重新打开那扇地狱之门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路中间一脸严肃的王梓清。
“我有话想问你。”王梓清一看到周若虚就开了口，“你是我师兄吗？”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周若虚似乎是安顿好了那女僵尸，眼下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也有那个闲工夫来回王梓清的话了。
“我师叔，也就是你的师父，已经兵解了，你知道吗？”王梓清问道，已然是认定眼前此人正是自己的师兄了。
“哦？”周若虚微微有些意外，但随即释然，“如他所愿，不是很好？”
“你不想知道他是因何而兵解的吗？”王梓清又问，眉头已经纠结在了一起。
“知不知道重要吗？”周若虚笑了起来，“世间种种皆是因果，他之兵解，也是前世之因今生之果——他早已知道自己的结局，甚至早早地做好了各种准备……哦，所以，我应该亲自回青城给他上柱香，恭喜他得偿所愿，是么？”
“你真的认为，一切皆是因果？”王梓清显然有些隐隐的愠怒。
“我们这一系，修的是天命算的是天机，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早有注定，不可更改。”周若虚说着，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了起来，直至站到了王梓清眼前一臂左右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让沐初阳紧张了起来，本能地就往王梓清的身边靠近了一些。
“好吧，事实上，你我现在本不该相遇的，不过，这，也算是我的小小私心吧。”周若虚依然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视线在王梓清和沐初阳之间转了转之后，方才继续说道，“送你们一句签文，这可是上上签——日出便见风云散，光明清净无忧景，世间若问相知处，选取牡丹第一枝。”
说完了这么一句半文不白的话语之后，周若虚的身形突然在两人的面前虚晃了一下，再凝实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两人的身后了，而两人只是察觉到了一阵清风拂面，回过身时，周若如的身形已然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我第一次体会到，你们青城果然是道门，不是只有会打架的……”沐初阳心里隐隐的后怕，突然就觉得不管是那扇看起来藏了重大隐秘的门，还是那几个已经痴呆了的外国人，自己最好都不要去乱动比较好——沐初阳的心里，恐惧第一次完全压过了好奇。
“我们也闪人吧……”黑猫焦灼地在沐初阳和王梓清的脚边跳来跳去。
王梓清显然还没从那人最后的话语里回过神来，正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通道的尽处突然又传来了周若虚的一声高喊：“你们几个还不快走？等会警察来了你们可就没处哭了。”
“警察？你报警了？”王梓清和黑猫的视线都落到了沐初阳的身上，显然众人之中最有可能报警的人就是沐初阳，更何况他刚才还一直低着头在那平板上不知道做些什么。
“没有！”沐初阳争辩了一句，“我不会做这种报警坑自己的事情。”
“难道是他？”王梓清的视线转向了周若虚消失的方向。
“不管是不是他，我们都先撤了吧。”沐初阳可不希望自己被抓个正着，而且这教堂里面的路径显然相当复杂，众人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够冲出去的。
“那这边……”王梓清看着这一地的血痕喃喃了一声，话没说完，她和黑猫就已经被沐初阳直接给扛着跑了起来。
“这些东西都是他弄出来的，他不介意警察来介入，我们为何又要替他操心？”沐初阳一边跑路，一边回了这么一句。
……
沐初阳跑出来的这一路都没看到周若虚的踪影，但是鉴于这教堂内部道路复杂，也不知道那周若虚是不是走了别的出路。
而沐初阳在带着那一人一猫溜出教堂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隐蔽在了远处，同时将那黑猫给派去了教堂附近作为眼线蹲守着。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两辆警车停到了路边，下来几名警察，端着枪一边往教堂里面走一边对着步话机汇报着状况：“已经到了，目前看没什么异常，不知道所谓枪战是不是发生在教堂内部……”
而当那几名警察在进入了那间灯火通明的教堂之后，立即便有人急冲冲地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让总部再派点人手过来，这教堂里面有大量的血迹……”
“他真报警了……”黑猫看着那几个跑来跑去的警察，感叹了一声，咪唔咪唔的声音被其中一名警察注意到了，不过那警察在回头发现是只野猫之后，便也不再关注那黑猫的动静。
“我们撤吧。”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沐初阳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
“有新闻出来了。”沐初阳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到了有关那教堂血案的报道——那标题中重点标注的并不是教堂血案，而是“嘉淞警方破获重大文物走私案件”。
“啊？”王梓清看到那标题，也是大吃一惊，继而不等沐初阳动手，她就已经开始翻阅起全文来了。
全文打头的是嘉淞警方发言人志得意满的笑容，后继的一堆图片也是各种打开的箱子里那些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古物，黑猫一看那些箱子，便认出了那些东西正是被放在所谓地狱之门后面的地下室中的。
而警方对于发现这些文物古董的过程描述也很干脆——警方接到警报说教堂之中不断有枪声传来，疑似发生枪战，于是出警，然后在那教堂内部发现了一群伪装成神职人员的，企图持枪击杀警察的悍匪，一场货真价实的枪战之后，悍匪被悉数击毙，然后警察便发现了被那些悍匪们所守卫着的地下室，并在地下室中发现了这些文物。
“他让那些人自己找死了？”沐初阳看到那些“悍匪”的下场，也不免有些心惊，甚至隐隐觉得自己通过这件事领悟到了一种除吃人之外，全新的毁尸灭迹的方法——那就是让那些执法人员亲自动手。
那新闻报道之中自然也涉及了戴尔斯这个嘉淞名人文物贩子，不过戴尔斯的惨状并没有什么描述，只是说根据调查，戴尔斯与这群伪装成神职人员的悍匪们应当都同属于一个走私文物的组织，出现在教堂里或许是为了谈上一笔买卖，因此戴尔斯死在那教堂之中也算是罪有应得。
并且，因为戴尔斯的身亡，接下来的几天里，嘉淞警方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搜查起戴尔斯的住宅，以及各种相关的通讯记录，终于一口将戴尔斯文物贩子的身份给咬死了，当然，也开始顺势调查起戴尔斯生意的上线和下线了。
沐初阳当然躲不了，所以他先行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