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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的态度突然强硬了起来，好像是找到了别的靠山，但是我这边的人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汤礼煌皱着眉头对沐天昇说道，“虽然明面上安家还没动静，但是他们已经开始派人驱逐那些围在安家附近的江湖术士了，其中一些江湖术士或许已经被他们收买，开始各种大放厥词，居然说安家出事是被我等陷害。”
“你觉得安家能找什么靠山？”沐天昇看了一旁的沐初阳一眼之后，方才接口问道。
“境外势力——只有这一种可能。”汤礼煌晃着一根食指说道，“只是我的人还没查出来，到底是哪里的境外势力，想要通过安家这个跳板，打入嘉淞。”
“嘉淞是个来着不拒的地方。”沐天昇接口道，“区区境外势力四个字，可包含的范围实在是太广了。”
“我也觉得。”汤礼煌点了点头，继而竟直接用下颌点着沐初阳，“不知道初阳兄有没有什么看法？你的意见对我们很重要，所以你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可千万别拘束啊。”
汤礼煌的用词让沐天昇微微皱了下眉——沐天昇觉得汤礼煌似乎是在暗示自己的存在压抑了沐初阳的才华，自己永远只是一个附属品，不管做什么事情，不管自己是不是能够做最终决定的拍板者，自己都需要有沐初阳这么个引导者才行。
“这种猜测，意味着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扩大对手的范围。”沐初阳略略沉吟，仍是开了口，“不过，安家既然敢硬气，那就说明他们抱上的这条大腿足够粗，那么……万一我们发现那条大腿不是我们两家联手能踹断的，你有想过我们两家如今这联盟会是怎样的局面吗？”
——沐初阳并没有把话挑明，他说这些，其实只是为了迂回地提醒沐天昇：“汤礼煌已经有了随时会反悔的苗头，沐家与汤家之间的合作可千万不要冒进。”
“强龙难压地头蛇，我们有地利有人和，没有必要先看不起自己。”汤礼煌继续说道，一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如果面对的不是沐初阳的话，汤礼煌所表现出来的热血沸腾的劲儿还是相当能够鼓舞人的。
沐天昇情不自禁地跟着点了点头——虽然他的理智在告诉他千万要好好考虑沐初阳提出的所有建议，但是他还是被汤礼煌煽动了，甚至觉得一个人如果处在他如今这地位，那就是应该锐意进取，无所畏惧，敢于挑战各种强大的敌人，随时准备着豁出万贯家财，放手一搏，搏出一个能够让嘉淞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光辉战绩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足以成为能够压过汤礼煌一头的嘉淞第一少，能够成为足够合格的沐家继承人，能够从沐初阳的存在所带来的阴影中，解放自己内心那一个“了不起的真正的自己”。
沐天昇的举动让沐初阳稍稍皱了下眉头，于是他再一次旁敲侧击地开了口：“汤少你如今的处境，真的能撑得起你再一次大干一场吗？还是因为你已经走投无路，所以才有了这种打算破罐子破摔了的无赖脾气？”
“唉，初阳你用词怎么就跟不能用好一点的呢？”汤礼煌摇着头说道，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而且，我觉得你这是在提前唱衰和诅咒我们的合作，甚至有些……我直说了你别生气——我觉得你这些话似乎有些挑拨。”
“我还没说你挑拨离间呢，你反而先扔出这词了？脸皮够厚的人，行事果然是足够无耻的。”沐初阳微微一愣，有些恼火，正想要反驳，然而脑海中飞速地将整件事都过了一遍之后，顿时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如果我站在汤礼煌的立场上，不管是想要在表面上稳住沐家背后另求合作，还是真的决定和沐家一条船站到底，我都不会将事情做得如此直白的……得罪了我，对汤家如今的局面并没有好处，除非，他是有些别的盘算。”沐初阳冷静了下来，默默地看了汤礼煌一眼，不再做声，只是伸手，做出了请两人继续讨论不要介意的姿态。
“会和上次他送我们的玉菩萨有关吗？”沐初阳的思绪飘到了屋外的王梓清身上，“不知道她那边能不能看出点什么——虽然那些玄术不可能真正成为操控金钱流转的无上力量，但是如果被有心人用在合适的地方的话，也还是相当难缠的……所以，不得不防。”
……
“你那个时候突然不接话了，是在想些什么？”送走汤礼煌后，沐天昇几乎是立即就揪住了沐初阳，想要问个清楚——沐天昇确实是有些心虚，生怕沐初阳察觉到自己心里的忌讳，所以有些着急地想要装出一副开诚布公的模样，意图化解沐初阳心里可能的别有用心。
“我只是突然觉得汤家似乎还有别的打算，不过一些话不太好当着汤少的面说，所以我就只好闭口不言了。”沐初阳摇着头回答道，继而以完全公事的口吻继续，“我总觉得汤家这种墙头草，是随时都有可能倒戈到别的地方去的，譬如说，表面上哄着我们，背后却是直接去与安家联手什么的……”
“你是想说，他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安家找到的靠山，并打算反将我沐家一军？”沐天昇沉吟了片刻，抬了头，居然真想出了个主意，“你觉得，我们先他一步，与安家合作如何？”
“未必要真合作，但是可以找机会示好。”沐初阳想到了那个不知道被怎么处理了的林岐山，还有那个王梓清自承不是对手的灵应大师和鬼子母神阵，略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赞同了沐天昇的意向。
“让他去当靶子……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沐初阳心里有些忐忑——就他本人立场而言，让沐天昇正面进入安容和以及那灵应大师的视野，以沐家能带来的利益作为诱饵，安抚下安家以及那位灵应大师，让他们暂时放下对鬼子母神阵以及林岐山相关事情的追究，是他如今最好的选择。
“如果能将这些人先行引到明面上，那后继我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或者说，是不是我在知道换命一事之后……便也有些不安分的心思了？”
一念及此，沐初阳默默地在自己心里挖了个坑，把那些可有可无的负罪感埋了进去。
……
“那汤勺感觉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让人不爽。”王梓清撇着嘴，向沐初阳汇报着自己旁观的结论。
“这用词很不客气啊，他惹到你了？”沐初阳微微一愣，好奇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那家伙，大概也是太过倚仗运气，以至于不得不付出了一些代价。”王梓清解释道，“不过，他身上的气息，颇有些自成一派，和嘉淞其他家的倚仗都不太一样。”
“哦？”沐初阳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其实这也不奇怪，他汤家不算嘉淞本土的豪门，背后是北边的那些政商一路的，如果要弄些什么花样的话，应该也有自己的门路。”
“或许吧……”王梓清皱着眉头，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整理出什么合理的猜测，沐初阳手旁的电脑上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吱吱呀呀的杂音，听起来仿佛爪子挠过木板一样，让人顿时全身寒毛倒竖。
——此时已经算是半夜了，窗外星月无光，万籁俱寂，于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惊得两人同时全身一僵。
“你又乱开什么网页了？”王梓清反应过来了声音来源，立即盯住了沐初阳。
“我手在这里没动！”沐初阳辩解了一句，第一反应是举起了手机，对着周围四下里转了一圈，当然并没有什么发现。
那声音依旧没有停止，沐初阳瞟了一眼王梓清后，乖乖地在她的注视下，探头凑到了那电脑之前。
“咦？”沐初阳惊讶地叫了一声，“这玩意……不是该早就没电了吗？”
“什么？”王梓清好奇地凑了上去，随即，她就在那屏幕上看到了一组十分熟悉的界面——前些日子她在偷听林岐山那边的动静的时候，可是一动不动地对着这样的界面看了许久。
现在，那些波形，组合成了眼下这充满节奏的抓挠声。
“你又给谁装了这东西？”王梓清问道。
“没有，就林岐山一人。”沐初阳否认，继而解释，“不过当初我的确是想日后这东西或许还能用得上，又考虑到万一我哪天突发奇想想要用一下，结果这边却没人接听之类的事情，这才把它的一堆功能都设为了自动触发——只要那边有信号，这界面就会自动弹出来。”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林岐山身上的那个窃听器，不知为何，居然又能够使用了。”
“是被人发现了？”王梓清也警惕了起来。
“不清楚。”沐初阳没有轻易下结论，而是分析着这信号的来源，并将其与嘉淞的地图做了对比，“这里……是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