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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大将军!”一位身着明朝水军武服的武将虎步走入大殿,此时他一身武服已经湿透,上面遍布破损的痕迹,脸上被炮火熏的白一块黑一块,显得很是狼狈,此人正是明郑海军总督、镇国公刘国轩,此时他脸上挂满了挫败感,之前镇国公的威风已然不在,踉跄跪地口中悲呼道:“澎湖水师战败,澎湖失守了!“
随着他的声音,整个大殿都变的寂静无声,作为明郑的统治者,延平王、招讨大将军郑克爽泪如雨下,群臣见状也跟着悲鸣起来。
郑克爽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的说道:“诸位皆明之风骨,随我父,我祖父征战沙场,拓边开疆,今日之败,虽是我最后挣扎,亦不愧对列祖列宗,诸位,是降是战!“
刘国轩已经被人扶起赐座,众臣听言也都商议起来。
此时一位身穿陆军武服的武将上前一步嗓音洪亮的说道:“臣愿率麾下五千精锐守护黑礁崖!死战不退!力保明郑安宁!“
在他之后又有两位武将上前请战,一时间大殿变得安静下来,众臣也都将目光投向郑克爽,想听他的决定。
郑克爽面露感动,双手虚抬,示意三人免礼,声音颤抖的说道:“陈参将,李参将,张参将,你们都是我汉家好儿郎啊!“他转头看向文臣首位那人,那人一身文臣官衣,面容老态,但两只眼睛却露出精芒,此人正是郑克爽的师父冯锡范,文冯武刘也是其父郑经给他留下的最宝贵的财富。他年纪尚轻所以事事都会问冯刘二人,此时他开口问道:”此事冯老如何看?“
冯锡范双手作揖,声音苍老却有力:“澎湖失守,台湾已再无屏障,而我守军尚有三万,清军仅两万,我方定能守住,但是否防守,还需听一下大家的意见。“冯锡范的的意思很简单,防守之策太过简单,需要多听几人的意见。
他的话毕,郑克爽面向众臣问道:“还有什么建议众卿要提?“
此时文臣队伍中走出一人,此人一身儒服,身形佝偻,气度有几丝风骨,此人站定后,语速缓慢的说道:“自国姓爷以来,我明郑方面一致秉承驱除鞑虏,反清复明之口号,宁为逃汉,不降清狗,我建议,留一卫兵马守住要害,延平王可携群臣家眷,余兵民商前往吕宋之地,听说那里三次杀汉民,已经让当地臣民有所怨恨,我军足三万,足可将黄毛怪赶出吕宋,而当地民众也会迎接王师的到来!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吕宋及南洋各地有汉民无数,若占地一处备战备荒,假以时日定能反攻中原,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所以臣建议征伐吕宋,永保明郑国祚!“
此人话声刚落,冯锡范大赞一声:“郑老一席话,当真是醍醐灌顶!妙哉!此策真乃上上之选!”而大殿中众臣听到老者的发言也都纷纷附和起来。
冯锡范刚刚话毕,一道沙哑却极为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末将以为不妥!”发言之人正是刚刚战败,位于武将之首,镇国公刘国轩,他站起身来,向前迈了一步说道:“末将以为不妥!原因有三,第一,我军民皆是大陆迁至此地,大多都是福建籍贯,虽与鞑虏对立,但与亲人仍有往来,此去吕宋,将有数千里之遥,又有信风作祟,再见甚难,常年漂泊必让军心涣散,即便占得吕宋一地也难以组织起反攻中原的大军!第二,盘踞吕宋之黄毛一族,自称士便人,不光吕宋,吕宋之南数千岛屿尽在其手,三次杀汉,已让士便十分警觉,士便此时有军八千余,战船甚至比那训练我炮手的大不列颠战船还要坚利,若以败退之师进攻以逸待劳的士便军,一疲一待,恐难胜利!第三,清刚削三藩,国内疲弱,北方葛尔丹、罗刹国都蠢蠢欲动,我此时谈和,可保全性命!若居吕宋再做抵抗,恐再难有和平一说!我听闻鞑子皇帝康熙是一位推行鞑汉通婚的贤明君主,不如先屈辱谈和,再从长计议!犹若当年秦始皇一统天下,六国无敢反抗,威主逝去,群雄并起,避其锋芒,再作打算!”
刘国轩的话再次让大殿陷入沉默,他的话字字珠玑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背井离乡,面对未知,很多人很难做出决定,即便是因为上面命令,时间长久了,反攻失利了,也会影响士气。
作为重臣的冯锡范也沉默了,他点了点头,仰天长叹:“大事去矣!”
明永历三十七年,清康熙二十二年,公元1683年,七月十二日,明郑方面向位于澎湖的施琅方面提交了投降书。
统治台湾二十余年的明郑政权宣告结束。
大殿会议结束后,准备投降的明郑集团开始了投降准备,而正在此时,明朝最后一个王爷宁靖王朱术桂将五位王妃叫到了自己身前,看着眼前五妃,他心中百感交集,但是今日朝堂上的决定,将宣告他的家族,朱家对这片土地统治的终结,他不甘心,他觉得愧对列祖列宗,此时的他双眼通红,声音有一丝沙哑的说道:“孤不德颠沛海外,冀保余年以见先帝先王于地下,今大事已去,孤死有日,汝辈幼艾,可自计也。”五妃皆掩面哭泣起来:“大王既然能够保住全节,我等怎会苟活于世,大王活我等具随,大王崩,我等也不愿独活,请大王赐我等三尺白绫,一同随大王共赴黄泉!”
众妃的话语让朱术桂瞬间泪奔,但是他的眸子里充满了挣扎和不甘,不希望朱家就此断绝,他咬了咬牙,似乎做了什么决定,缓缓说道:“太祖需留种,大明需后继,孤欲与五妃同死,余子孙孤自有打算!汝等先回屋中吧,白绫孤会遣人送去,吾等地下相见再做夫妻!”
众妃退去后,朱术桂又唤来其长子朱俨鉁,看着年轻帅气的朱俨鉁,他心中有些不舍,但还是说道:“俨鉁啊,汝虽非孤亲生骨血,但亦是益王之后,与我同宗,清军将至,你我便是施琅功劳簿上的头等人物,都逃不掉,今日孤唤汝有事吩咐,汝可愿孤身一人降清,为太祖之后留一丝血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