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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站起身来,背对着柳随风,仰面朝天,看了阵,捋着胡须点头道:“也罢,柳公子若不嫌吃亏,就在于某身边当个贴身护卫吧。”
柳随风眼含热泪,单膝跪倒在地道:“柳某谢大人成全!”说完,泪水在眼眶内直打转,发出闪闪亮光,鼻子抽搐着,几乎喘不上气来。
柳金燕撇着嘴巴,偏头看着房顶道:“回头看阿爹怎么收拾你!”
柳随风道:“阿爹深明大义,肯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于谦满脸笑容,转向谢小石道:“谢少侠有何打算?”
谢小石冲于谦弯腰抱拳道:“不瞒于大人,俺小石头初出江湖第一天就打定了主意,挣上大笔钱,然后退隐江湖,娶妻生子,再不问江湖中事。如今我大败圣剑山庄庄主司徒明,钱也挣到了,于大人也护送到了京师,从此俺小石头就退隐江湖了!然后娶雪儿姑娘为妻——”
“咣!”话音未落,东方雪的拳头就打到了他的额头上,她柳眉倒竖,满脸通红道:“谁愿意嫁给你!”
于谦仰天哈哈大笑,众人也笑着退场。
月牙儿挂在半空,大地被照的清亮,泛出银白色的光。家家熄灯,户户灭火,街上没有行人,只有几只半大不大的野狗,沿着墙根溜达。
这家客栈的店掌柜打了个哈欠,起身去关店门。这门是用长条木板拼接而成,上下两端都有凹槽,把木板放在凹槽里,正好卡住,就算是门了。
店掌柜刚卡住块木板,大街上就传来阵清脆而密集的马蹄声,隔两条街都能听到。
从街道的拐角飞驰而来五匹黑色大马,膘肥体壮,“恢溜溜”叫起声来尖锐刺耳,直冲云霄,马鬃如钢针般根根乍起,每踏出步就飞过两三间门房,眨眼之间,就飞过了条街,留下串串响声在街上回荡。
马上端坐五人,领头的头戴青色斗笠,周围垂下圈白纱,遮住头部,看不清面目。身着黑色秀才衫,袍袖挥起,像扇子样展开,遮住半个身子,手腕缠着青色云纹护腕,双手洁白如玉,手指头上还戴着个红宝石戒指,宝石灿烂夺目,晶莹剔透,有黄豆粒大小。腰间系着条巴掌宽的黑色腰带,上面挂着块青色牡丹图案的玉佩,足蹬黑色牛皮靴。
领头的人身后四个人,全是黑色劲装打扮,腰挂佩刀,均是二十余岁的青年壮汉,满脸横肉,指节像干枯的树枝。
众人催动着马匹,不停地喊着:“驾!驾!”用马鞭敲打着马背。大黑马“嚯嚯”地叫着,不过半盏茶工夫,就跑过了四条街,穿过两条小巷,来到这家客栈门前。
领头的人拉了下马的缰绳,叫声:“停!”声音如黄鹂出谷,马长嘶声,立起身来,两只前蹄抬起有人的个头高,晃两晃,似可敲碎人的脑袋。马背几乎与地面垂直,而头戴青色斗笠的人后背虽与地面平行,但却好像粘在马背上样,纹丝不动,也不掉下来。
“扑嗒”声,大黑马的前蹄落地,它打了个响鼻,便泯耳躜蹄,低着头不动了。
斗笠人翩了下身,飘下马来,像蝴蝶般,落地无声,身子又旋转了下,像朵云飘到了客栈的门口,面纱、长衫猎猎起舞。她按住门板道:“老板,住店!”
店老板抬头看眼她,道:“对不起客官,小店打烊了。”
斗笠人撇了下嘴道:“客人来了还打什么烊?嫌客人来的多?”
店老板满脸堆笑道:“不!不!只是现在火也灭了,灯也熄了,小二也歇着了。小店现在只有些剩饭剩菜,没什么好吃的招待诸位。”
斗笠人翻了下眼皮,道:“少废话,酒菜全免,只要能住上房就行。你这还有几间客房?”
店老板道:“上房两间,下房四间。不知客官有几位?”
斗笠人道:“连我在内,五位!”说完,迈步进入客店厅堂,上下打量。这大堂有半个篮球场大小,摆着十来张桌子,黑油漆的,板凳全四脚朝天放在桌子上。
她透过大堂的后窗,发现个四合院,四面合抱,小巧精致,便指着它道:“我看那四合院不错,把它租下了!”
店老板大汗淋漓,连连摆手道:“万万不可,那里已住下人了!”
斗笠人双手叉腰道:“让他们搬走!腾开房子让本公子住!”
店老板眼泪快掉下来了,头摇得像拨郎鼓,连声道:“不能腾!不能腾!”
斗笠人勃然大怒道:“怎么不能腾?本公子有的是钱,偏要他们腾!需要多少钱?只管开口!”她捋胳膊挽袖子,大踏步走向四合院,嘴里还道:“本公子驾到,谁敢不腾房?打!”
店老板眼泪“扑簌簌”直掉,紧上两步走到斗笠人身边,双手直打揖道:“公子,万万不可动他们,这里面住的可是大人物!”
斗笠人隔着白纱,斜眼瞥了下店老板,道:“什么大人物?管他什么大人物,照打不误!”她还要迈步往里走。
店老板只好语带哭腔道:“我实说了吧,这里面住的是吏部尚书于谦于大人!他们共十个人,其中有三个保镖,一个使双斧,一个使双刀,还有个背着口大剑,万万惹不得!”
斗笠人停住脚步,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他!那就不动了,你早说嘛,早说不没事了?”
店老板汗如雨下,抹着额头的汗珠喘着气道:“此事只说与公子你听,公子万勿告诉别人。这是军事机密,那个大胡子保镖说的,叫我守口如瓶,不告诉任何人的!”
斗笠人眼珠骨碌碌直转,笑道:“你放心,除了我最信任的人外,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来两间上房,本公子住间,我那四个手下住间。”
店老板应了声,转身准备去了。
斗笠人上了二楼,进入最里间的上房,推开窗户,正面对着四合院,在她面前一览无余。她微微撩开些面纱,两眼闪出丝寒光,嘴角浮出微笑。
四合院右厢房内,依然灯光大亮,谢小石趴在桌子上念书:“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乎——乎——呼——”他趴到桌子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