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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仁天皇目光闪动,基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伊藤博文做了手势,宫女拉开布幔,露出一副巨大的东亚地图,中朝日俄、各大城市、交通要道、港口海域一目了然,有战略意义的地点,特别加以注明。
“陛下请看。”
伊藤博文微一鞠躬,待睦仁起身走近,接过宫女递来的木棍,边指示边汇报:“目前在朝鲜,我军处于劣势,仅有第五师团一部数千人,而且在九天前,大岛义昌为了策应井上支队,亲率两千人北上,估计已入平安道境内。”
睦仁天皇微惊:“清军万人入驻平壤,我军岂不危矣?”
伊藤博文苦笑一声,点点头:“臣已发电报,让汉城派人火速通知,但时间赶不上,不乐观的讲,井上支队可能遭遇不测,大岛所部也很快与清军交火,寡不敌众,情况不妙。”
看到睦仁目光阴冷,伊藤博文心中无奈,硬着头皮道:“我们需要争取时间,十天到半个月,快速动员第二师团、第三师团、第四师团入朝,并临时征召两至三个预备师团,随时准备上前线。”
睦仁的脸色很难看,在室内慢慢的徘徊,沉吟不语。
换着从前,伊藤博文肯定是侃侃而谈,努力说服天皇,海战惨败后,伊藤博文的信心受到打击,不再有往日指点江山的气度,忐忑不安的低头,天皇的每一个脚步声,都让他心惊肉跳。
他们都明白一点,从日本运兵至汉城,最起码需要六天,倘若清军果断南下,汉城危在旦夕,朝鲜局势将糜烂到极点,弄不好输个精光。
这几天,每一秒都相当难熬。
过了好一会儿,睦仁回到了地图前,冷声道:“清军在朝鲜的统帅是徐用仪,这个老头子,听说是主和派,这次主动请缨坐镇,甚为可疑,你觉得,他有此魄力吗?”
清廷的每位重臣,日本都有详尽的情报,伊藤博文不假思索:“绝无可能。”
睦仁没追根究底,目光定于元山港,隐有忧色。
前几天就传来消息,抢占元山的军舰、商船,同样全军覆没,又是一件让他心里滴血的惨剧,更可怕的是,第二批船队茫然不知,早两天启航,想追也来不及了,幸好提前封锁信息,否则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汉城名险实安,元山是另一个支点,按原计划,今天上午十点半,舰队将到达元山港。”
伊藤博文看在眼里,故作信心百倍:“清军人数极少,上次使诈获胜,我军又是实力弱小,过于轻敌导致失败,今次的战斗迥然不同,我军实力强大,必能击溃清军,成功登陆,控制附近地区,以臣之见,驻北京公使中午开始行动,向清廷表示和谈姿态,要求朝鲜暂时停战,保持各自的防线。”
睦仁天皇看了他一眼,没表态,慢慢的回到御座上,闭目养神。
伊藤博文不惊反喜,取出一迭文件,毕恭毕敬的说道:“催促各国公使尽快回到北京,参与调停,臣草拟了一些内容,除了以前的条件外,双方交换战俘、交还被俘的船舰,必须阻止松岛、比睿拖到清国。”
睦仁天皇一脸的疲惫,徐徐道:“爱卿的判断,朕一向深信不疑,全权办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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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整,骄阳如火,倭人舰队接近了元山。
军舰六艘,“速浪”为旗舰,另有“千代田”、“金刚”、“武藏”、“大和”、“高雄”等五舰,吨位虽然下了点,但大都是十年内的新舰,实力相当雄厚,与其说对付清军,还不如说严防俄人。
作为濒临日本海的一座良港,这里与俄罗斯相距很近,俄人垂涎已久,早就视为他们的势力范围,上次若非英人的干涉,已经将元山控制在手里。
日清相互宣战后,西洋各国纷纷中立,唯有俄罗斯不表态,静观其变,等待机会捞取好处,一旦倭人进驻元山,难保俄人不会突然翻脸,趁火打劫,海参威的远东舰队,好像一把利剑悬挂在头顶,随时可以斩下。
不论是清国还是日本,心里都有数,倭人的警惕性更高。
在舰队的掩护下,五艘大型商船装满了五千陆军,另外三艘装载军火、锱重,元山支队独立作战,消耗量极大,从国内补给很难,干脆一次性运足。
元山港出现在视线里,各舰舰长不约而同的拿起望远镜,观看此行的目标,很快,又同时大吃一惊。
在他们的想象中,先锋队已经占领了港口,正在列队欢迎,可眼前的景象,完全出乎意料。
不单没有本国军舰、士兵,整个港口也面目全非,没有一艘船,没有一个人,码头上堆满了巨石,看上去乱七八糟,
“速浪”号舰长东乡平八郎,也是全舰队的司令官,日本海军经验丰富的老将,立即作出了判断:“先遣舰队已经遭遇不幸,港口可能有伏兵,等待我们上钩。”
略一思索,东乡平八郎果断下令:“运输船停止前进,各舰缓速,炮火准备。”
东乡平八郎乃海军名将,治军严厉,信号旗一处,六艘军舰很快就排成一个直线,缓缓接近港口,掀去炮衣,炮弹上膛,各舰倭兵进入临战状态。
距码头还有两千米,六艘倭舰陡然停下,“轰轰——”所有大口径火炮开始咆哮,全部泻向山上的炮台。
巨石崩塌,尘土飞扬,火光耀眼,浓烟滚滚,炮台上却无人叫喊、奔跑,也无人抵抗,五轮射击过后,待尘埃落定,清晰的看到那几座炮台被摧毁,变成了一片废墟。
东乡平八郎暗皱眉头:“莫非朝人自知不敌,主动撤退了?”
身旁的参谋也持此观点,据可靠情报,元山防御空虚,朝人放弃抵挡可以理解。
不过,先遣舰队呢?凭借朝军的战斗力,不可能歼灭海上船队,尽管只是几艘老舰。
东乡平八郎忽然喝道:“继续开炮,轰炸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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