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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三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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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人敌纵步上山,盘坡转径,揽葛攀藤,只半个时辰,早到山腰腹地,却望远处密林,透杀伐之气,待行两里,见竟是百头彪虎,只只勇猛,个个骇人,俱被一方无字青碑压着。

    那杀伐之气,上翻下滚,于百虎间跳窜,像欲冲破石碑,毁林而出。

    聂人敌走瞧至十来丈处,只觉杀机扑面刺骨、身板难稳,要退,一恍惚,却见一杂瘦老病虎,威喝:“虎啸山河,百虎震天。”

    其耳嗡隆作响,眨眼,看定,那虎绒杂毛疏稀,老瘦肌无力,还掉了颗下牙,见它道:“小子,自何而来?”

    “你喊谁小子!”

    “自是你了。”

    “个老病大虫。”

    “唔,怎的没个礼貌,你是哪个送来的?”

    “独自来的。”

    “唔,谁人传的你白虎炼体决?”

    “未学过。”

    “你不肯道?”

    “为何要说!”

    “唔,那后脑、天生反骨,那眼睛、一身子野心。”

    “屁话。”

    “谁传的你,言是不言?”

    “个老东西。”

    聂人敌说完,嘴角刚抿起,一黑虎利爪从天而降,将他紧按地上,吃了一脸泥,呛道:“咳,个老东西。”

    “你道甚么?”话语间,虎爪力道又加三分。

    “咳,老丈,小子炼的是天怒决,真个非白虎炼体决。”

    “你个浑球,天怒决又名虎怒,不是白虎炼体决是甚么。”

    聂人敌听得,心中一动,立想,看来被吕老算计了,难怪先前任务会这巧取消,不由骂道:“老匹夫,也不明说,怕跑了不成。”

    “你骂甚么?”这话落,聂人敌又吃了几嘴泥。

    “老丈,小子并非说你,咳咳。”

    “谁传的艺?”

    “只知叫吕老。”

    那虎望望他腰间碳椎,心头琢磨:“姓吕、使烂银,不想这脉还未断,九千年了,像是头一次送保,哦,不、不是,真是老了,像是千年前,也有个与这小子一般大的,像是还差点通了关。是了,便是。”

    “老丈,放了小子吧。”

    “喊老师!”

    “老……师。”

    话音落,那黑虎爪一收,没入天间望寻不着,聂人敌忙爬起,抹把脸,眼睛一转问:“老…师?你要传我本事?”

    “唔。”

    “为何?传些哪样?”

    “虎之魂,王者意志,杀伐之心……

    不过,你得先过‘百虎杀伐’,但你放心,即便是死了,也会将你厚葬。”那虎说着,望向一处山凹,远见有着百十座坟。

    聂人敌觉心头不妙,皱下眉:“这个……”

    “莫再话多,跟着,一切等你活着,便会知晓。”

    “哦”

    那杂瘦老病虎,调头迈入百虎碑林,聂人敌运起心怒,咬着牙,踉跄跟进。

    随之,结界一晃,里内人俱被弹出,等醒时,都忆不起当日发生之事。

    结界外首,二十岁以上、点苍、南郭、毒龙三宗武者,共一千零九条命,横遭血祭,包括一只青鹏,两条毒蛟。

    此后三年,鸡爪峰上,草木凋零,百兽不生,人不能踏入其中。

    三年间,点苍将百里外层层封锁,任苍蝇也飞不过。

    直至创世历、六万一千零四年三月初一,那日鸡爪峰上,阴风小雨,泥湿地滑,一须发袍皆白老者,一黑衣蒙面青年,撑黄油纸伞,早早便到峰下,紧朝山上张望,并使神识乱照。

    老者两眼深陷,眉间些许皱纹,精神闪烁,看其面相该是镇静之人,可这下,却心头焦躁、忐忑,这坐不是,站也不是。

    那蒙面青年,露一对鹰眼,朝老者道:“吕老,不会又……?”

    吕老遥摇头,道:“等瞧。”

    过半日,吕老叹口气,道:“想我这脉,除师弟外,近万年未保送过人,只望这小子成器。”

    “吕老务需烦恼,先天罡元之体极为难寻,这千年间,找着三个已万幸。只可惜,另两小子无福,灵器不愿相随,只得杀了,捂住功法。”

    “你我势单,至此更要小心。”

    “是,吕老。”

    二人于山下,站了一日,黄昏时分,自从戒子取熟米饭,又喝了凉水,夜间便露天打坐,一连七日,都似这般无动静。吕老无奈,道:“最后三日,没消息便是指望不上。”

    “会有。”

    “唉,老朽寿元不足百年,难再寻着先天罡元之体,往后时日,只得靠你。”

    “弟子当尽力而为。”

    “你才一百余岁,但已是真人境界,日后不难突破人王,只是万一,若突破不了,便远离点苍,另寻别处。”

    “弟子明白。”

    “小心豈西。”

    “是,吕老。”

    “莫忘了,等有机会,便重振白虎天宫。”

    “弟子遵命。”

    又过一日,仍是无动静。

    待第九日,云黑黑压着低,阴风怪吹,急雨大点粗粒斜打,食时刚过,见一裸身青年,中等个,只套半条袴,赤着脚,撑白油伞,朝干山下来。

    看他不紧不慢,体型匀称,肌肉强劲,白如青霜,腰间挂对亮银椎,身上发散一股慑人之气,令人心生惧惮、不敢直视。

    这时,斜雨阴风间,恰几柱日光,透漏云射下,照青年身上,只望着宏耀。

    吕老、黑衣青年远远瞧着,心头欢喜,急道:“是他!是他!哈哈,真个是他!”

    “吕老,烂银合一了!”

    “是是,成了!”

    “快快,接……”

    等青年走至百丈,吕老慌喊:“人敌,这里,这边!”

    那人自是聂人敌,只见其抬头,两眼极为精神,里内尽藏王者之气、不怒自威。

    又见其一笑,待过来,吕老忙将黑衣青年那里接过衫衣裳,帮披上,等衣一裹,那慑人气息才不见。

    “吕老。”聂人敌道。

    吕老见他,双目闪动,渐收王威,露不羁之色,一拍大腿,连道:“好!好!好!能藏会隐,真王之道。”

    “这位,你喊声师兄不为过。”吕老指着蒙面青年又道。

    “师兄!”

    “岂敢。”

    “他只百余岁,却已是玄级真人,往后,要多向其请教。”

    “是,吕老,那有劳师兄了!”

    “岂敢、岂敢。”

    当下,聂人敌接过块布,擦干脚,换上袴,穿了鞋袜,立好。

    吕老一甩手,招柄松纹古剑,化作丈大,道:“先上,待吃顿好的先。”便载着三人,朝南诏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