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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瑶校尉看了下四周,趁着火墙暂时隔绝了墙外潮水一般的行尸傀儡,手下的弟兄们正在拼命的抢救伤员,补充火器,还有几个已经被刚才的屠杀震碎了心智和胆子的士兵,发了疯似的来回狂奔着。
要在以往,如果在战场上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宰掉几个逃兵,以稳军心。但是在见识过行尸军团的死亡冲锋后,再听到苏图的介绍,天瑶校尉也有些困惑了。
犹豫再三,他决定带着苏图去向常破虏汇报。
常破虏一直披挂在身,他听了苏图和山猫的汇报后,也沉吟了一下,转而问天瑶校尉,
“目前的火器可否撑到天亮?”
“对付这些南郡方盾和铁鹞子还勉强可以,但是,我们还没有见识过苏图说的那些魔军。而且……”天瑶校尉欲言又止。
常破虏大概能猜出天瑶校尉的担心,但是还是想听听他的完整的想法,
“而且什么?把话说完。”
“如果苏图所言属实,天瑶只怕难以守住。”
“你!”常破虏虽然有所准备,但是听到天瑶的指挥官亲口说出这样的话语,虎目一瞪,手中的马鞭照着校尉就抽了上去。
天瑶校尉的身体纹丝不动,只是眼睛不由自主的眨了一下,马鞭过处,脸上的一道血痕开始慢慢的渗出血来。
常破虏没有想到面前的武将竟然不躲不闪,用面门硬生生的接下这一马鞭,顿时也是一愣,转而叹息,语气缓和了不少,接着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天瑶校尉把脸上的血迹用衣袖蹭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让一旁的手下展开了天瑶附近的地图,
“对方实力不明,但明显远在我们常胜军之上,现在看来,我们无法与他们展开野战,只能凭借城墙固守待援。如果天瑶守不住,我们需要尽量保存实力,以金沙和水泉互为依仗,建立起第二道防线。”
常破虏虽然年事已高,但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对大夏帝国的疆域了然于胸,尤其是天瑶、金沙和水泉这样的要害边城,甚至连附近的地势都印在脑子里。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按照天瑶校尉在地图上的指点,认真的听完了他的计划,其实这也是常破虏自己的计划。
常破虏不经意间,自己也微微的点头。
直到此刻,他才突然喊起了天瑶校尉的名字,“陆可法。”
天瑶校尉被常破虏突然喊道自己的名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明白过来,这才站稳了身形,行了一个军礼,“属下在!”
常破虏语气平缓而坚定,“从现在起,我来全权指挥天瑶的防守,你去整顿你的人马,记住,人在城在,是你们对我的承诺,对整个大夏的承诺!”
“是!”陆可法猜想大概是常破虏将军对自己的指挥不力或者军心不稳很是不满,这才准备接管城防,但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天瑶校尉一职,由我常某人兼任,你不再是校尉了。”
陆可法身躯一振,虽然多次被常破虏当众责罚,但那种情况在军中也算不得凤毛麟角,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撤了他的天瑶校尉,却不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所为,
“常将军,属下城防不利,甘愿受罚,但是现在弟兄们正在搏命,我对天瑶又比较熟悉,可否让我打完这一仗,再行处置,属下不求戴罪立功,但求与天瑶共存亡。”
“嗯,既然知道你城防不利,就不要再赖在这个位置上了。”常破虏的语气似乎没有了之前的不满,却又蕴含着不可动摇的力量。
陆可法还想争辩,被常破虏摆手制止,“现在,不要再废话,你随我上城墙督战!”
常破虏的决定不容分辩,想想的确城防更重要,陆可法乖乖的跟在常破虏身后重新攀上城墙。
一路之上,常破虏又追问苏图,“既然你们南郡也有军术,难道对弥离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苏图一脸无奈,“我们南郡的军术,虽然也师承上古的神术,但自神罚之战后,再也没有关于这些凶兽的记载,人们都只当是一些传说而已,如今的军术,多为军中疗伤救医,鲜有能对抗这种神秘之力的。”
“那山猫说你能伪装隐藏在那些行尸兵中不被弥离发现。”
“嗯,”苏图犹豫了一下,索性和盘托出,“我们雅塔城破时,所有残存的兵勇都被弥离控制住了心神。而女人和孩子们全都被那些魔军当做了口粮……”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恐怖画面,苏图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我隐匿于那些兵勇之中,原本是想找机会找到弥离报仇的,奈何,所学有限,始终未能得偿所愿。”
“你不是说只会医病疗伤么?”
“这个,是我们南郡的机密,有些真正继承有灵脉的军术,是会有些控灵之能的。”
虽然苏图轻描淡写,但是众人都心中有数,他就是自己所说的那些有些灵脉的军术,只是看起来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制衡弥离的控心之术。
常破虏又转向另一边,问山猫,“你可有对策?”
山猫看了一眼身旁的军术苏图,想象也没有瞒着他的必要,“我在受训时其实所少了解过一些控灵之术,在密林中是以阳泉之血,抗住了弥离的控心之术的,只是一般的士兵,如果缺少特殊的训练,单靠阳泉,也不能十拿九稳。”
“陆可法,你再给山猫几个他想要的人。山猫,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但是天瑶危在旦夕,我能依靠的人不多了。”
说这话的时候,常破虏一直盯着陆可法,让这曾经的天瑶校尉脸上一阵青红,他以为常破虏是在嘲讽自己的督战不利,
“属下愿亲率军中精英小队,跟随山猫大人一同行动。”
“你就给他挑出他想要的人,你我还另有安排。”
山猫挑选了十个都经过特训的守军精锐,和苏图商议后,十二个统一换上南郡盾枪的军服,准备展开偷袭。
等众人又踏上城下焦黑的土地,山猫问了一句苏图,“看年纪我该称呼你一声大哥,苏大哥,我们此行十分凶险,还要仰仗你的伪装之术,你可能后悔答应我们守住天瑶城防?”
苏图苦笑一声,“雅塔城破时,我的妻子孩子都被那些嗜血的魔军给杀死了,现在那些攻打天瑶的弟兄们也不知他们在干什么,我们其实都已经死了。”
“好,如果我们都已经死了,那死亡也就没有什么可怕了。”十二个勇士依照计划,准备找准机会,去会会这个神秘的魔兽弥离。
天瑶北门的城楼上,常破虏看着城墙上渐渐熄灭的油火,看着那些同样渐渐陷入麻木的守军士兵,他终于下定了自己的决心,
“陆可法,你确信敌人只是进攻北门,其他几门并未设伏吗?”
“回禀常将军,因为需要抽调大部分的兵力才能抵住敌人的攻势,我已经在其他三门之外各放出了十里游哨,一旦有敌情,让他们立刻回报。”
“那就好,只是看这些行尸兵的数量,目前只是为了击溃我们的心理防线或者根本不把我们大夏的战士放在眼里,如果他们仗着数量把我们围住……”
常破虏事到如今,不再隐瞒自己的计划,“陆可法,从现在开始,我兼任天瑶校尉,你负责尽快把城中的百姓和军械辎重,撤退到水泉和金沙二城,依照你先前的计划,建立第二道防线。”
陆可法这才突然明白常破虏的用意,这位常老将军出身于五军中的常胜军,虽然如今担任五军之首,但对北军常胜始终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常老将军撤去他的天瑶校尉一职,是为了践行大夏常胜军的一个传统。
战,无人可做逃兵;守,无将可弃家城。
常破虏虽然不甘心将大夏的天瑶送给那些来自地狱的恶魔,但是几次大战下来,他也能够看出,以当下的情势,陆可法的计划才是最好的方案。
陆可法看着常破虏坚定的背影,仿佛是一尊雕像般威严的立在天瑶的城楼,城楼上的守军也因为这老爷子的出现重拾信心,他也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常将军,天瑶校尉陆可法向您保证,卑职誓与天瑶共存亡!”
常破虏回过神来,怒斥陆可法,“你一个小小校尉,竟然敢违抗我五军统领的命令吗?现在,你已经不是天瑶校尉了!执行我的命令,立刻撤离!”
天瑶校尉陆可法,此刻脸上显出无比坚定的神情,先前在常破虏面前的隐隐不安也消失不见,他从容的对常老将军抱拳作揖,
“常将军,您身负总督五军之重任,我先前一直以为自己位微言轻,您是不愿听我们这些下面弟兄的意见的。既然您认可属下的计划,那么这个计划,就应该由我来执行。”
常破虏还想斥责,突然黑暗中一支暗箭袭来,好在身旁的一个士兵眼疾手快,挺身挡在了常破虏的身前,但却被利箭击中肩头,顿时跌坐在地。
“车骑校尉贾布听令,命你即可备齐天瑶所有辎重车辆,只带粮食和军械,把布匹和其他细软全部清空,腾出运力,协助百姓撤离,天亮之前,要求你带队出城至少二十里,将队伍撤至金沙和水泉两城。”
“末将领命!”
“虎贲校尉童猛听令,命你带领两百精骑,护送常将军先撤至水泉,补充给养后,再听常将军的指示,择机护送将军撤出北疆之地。”
“末将领命!”
“屯步校尉杜威听令,命你将军中牲军选出,其余军士一并交由车骑校尉贾布撤离。”
“末将领命!”
此刻的一直在常破虏面前恭恭敬敬的陆可法,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的每一道军令都言简意赅,而那每一位领命的校尉,也答应的斩钉截铁,似乎把一旁的常破虏给晾了起来,即使是要护送他撤离的虎贲校尉童猛,也似乎没有在意常将军的感受。
“陆可法,你这是要抗命嘛!来人,给我把他拿下!”常破虏又开始暴跳如雷,但是这一次,周围的兵将却都无动于衷。
常破虏离开盛安时带领的二十几个亲卫,一半跟随耿忠去驰援殊勒,剩下的人中又有几个跟随山猫一起行动,如今在他身边的亲卫,只剩五人,但显然这五人也明白陆可法的用意,他们也不想大夏五军的这面旗帜,倒落在围攻天瑶城的那些恶魔手中。
常破虏没想到身边的士兵们竟然没有人再听自己的指挥,这次是真的动了怒气,随手抽出自己身上的宝剑,就朝陆可法的臂膀砍去,剑锋当的一声,砍在了这位天瑶指挥官的肘盔之上,就像之前一样,陆可法站着一动不动。
常破虏看着这个死硬的部下,又瞪着周围的那些不少已经挂彩的边军,长叹一声,“难道在你们的眼中,我已经是如此不中用了么?陆可法,大敌当前,你也明白要保存实力的道理,你们这些年轻的将领,才是我们大夏真正的依仗啊。”
陆可法不卑不亢,安抚这位让人尊重的老将军,“常将军,大夏还有许多陆可法这样的将领,但却只有一个常破虏将军,我们天魁常胜军的传说,还需要常将军传承下去。”
“行动!”这最后一声命令,是说给在场所有的将士的,众人按照陆可法的安排,开始分头行动,虎贲校尉童猛甚至不顾常破虏的挣扎,半架半绑的就把老将军塞进了马车。
强大的敌人如黑云压境,但是天瑶中的人马,已经开始了最后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