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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抬上马车的时候,项北和苏苏仍旧紧紧的偎在一起。马车虽然不算宽敞,但众人挤挤,好歹也给已经冻成冰棍一样硬邦邦的天默老道腾出了一个地方。
车轮碾在已经上冻的沙子上,不必再担心陷得过深,可车轴还是一摇三晃的吱吱呀呀的响个不停,这响声最先唤醒的是少年项北。
他看了看身旁的哲别措,两人脸上都没有太多表情。
“没想到你会救我们。”项北的声音显得很冷淡,似乎没有太多感激的意思。
“我也没想到。”项北的态度哲别措并不惊讶,但是他清楚当前的形式,这少年如果还执意要干掉自己,那他也是为一行三人同时挖下了坟墓。
为了提醒项北这一点,哲别措还特意看了一眼苏苏,“就算你坚持认为是我害死了唐山校尉,我想我们也不能不救这个姑娘吧。”
提到苏苏,项北的脸色缓和不少,他用手探了探苏苏的额头,发现这妮子的额头似乎不那么烫了。
这其实并不算好消息,因为苏苏实在是太虚弱了,又许久没有进食,项北不禁又把苏苏往怀里拉了拉,想着再多给她点温度。
看着苏苏一向鲜艳欲滴的红唇崩开了数道口子,那些干裂的表皮打着卷,蜷起来,让双唇显得干枯又苍白。
“给她点水喝。”项北的语气不容置疑。
可哲别措却并未接腔,而是冲着马车外面喊哲布,问他酥茶是否热好了。
哲布看马车上的这个大男孩瞪着主人,目露凶光,怕他误解,赶忙解释道,“这位小哥莫要着急,我家主人担心姑娘的安危,知道你们都已经多日水米未进,万万不可直接大量饮水,特地让我给你们烧些酥茶,备好了给你们补充一下水分。”
酥茶的味道有点咸苦,但饮下后却口中回甘,想是常走沙漠之人特地研究出来的独特饮品。苏苏饮下几次后,脸上恢复了一些红润。
项北和天默也按照哲布的交待,靠着酥茶恢复了体力,让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
甚至连那个一直躲在项北怀里的小白球,也有它的一份,虽然酥茶的味道并不讨它的欢心,但和人一样,几乎虚脱的情况下,喝点热饮,也就不会那么在意口感了。
天默警告哲别措,自己能感觉到那个古玉里隐藏有大神通的能量,万万不可交到歹人手中,否则招致邪灵转世,就会生灵涂炭。
哲别措把怀中暗藏的古玉使劲按了按,不置可否。毕竟,对于他哲别措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家人的生命更重要了。
马车狭小的空间内,除了昏迷中的苏苏,其余之人各怀心思,虽然彼此戒备,但毕竟有相互依赖的地方,倒也相安无事。
有了哲布的驼队接应,接下来的旅程顺利了许多,不多几日,众人一行终于走出了五百里荒漠,来到了塔尔加的营地。
和一路上看到的那些零零散散的帐篷不同,塔尔加的营地里,每一个帐篷都比普通的帐篷要大上许多。
哲别措把驼队停在营地之外,只有哲布赶着用骆驼牵引的马车,穿过外围层层的帐篷,径直来到位于营地中央的一顶金顶帐篷前。
南苑大王哲达也学着良木哈的做派,给自己的帐篷涂上金顶的颜色,虽然不敢称作金帐王庭,但看起来威风八面,多少能满足这位南苑大王的虚荣心。
哲达和哲别措年纪相仿,也是五十开外的样子,但论城府,却比哲别措要奸诈许多,他并不热衷于争夺草原之主的王座,毕竟那个位置被太多太多的眼睛盯着,也会在危险到来的时候,被众人推到最前面。
良木哈当上了草原之主,或者即便是其他人替代了良木哈当上这个草原之主。对他哲达来说,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他哲达应该做的,就是考虑如何成为草原之主的好兄弟。
这样,躲在草原之主的身后,更方便捞到些真正的实惠。
但这次逼着哲别措去带降龙鼎回来,却是一件关乎整个草原命运的大事,为防万一,他甚至连良木哈都没有告诉。
哲布刚来到哲达大王的帐篷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哲达大喊大叫的动静。
“以前想把召瑾这丫头嫁给脱脱时,你就跳出来反对,说是召瑾还小。现在窝别台也长大了,你还不让召瑾嫁过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缓慢但又坚定的声音回应,“大王,我并非不同意你去提亲,只是我觉得咱们至少也要问问召瑾的意思吧。”
哲布听出来这是南苑夫人的声音。
“你胡扯些什么,父母之命就是媒妁之言,我说召瑾现在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估计都是被你这缺心眼儿的婆娘给教唆坏的。再说窝别台文治武功,犹在脱脱之上,搞不好将来良木哈会……”
哲达一向行事谨慎,发现自己差点说溜了嘴,突然噤声,转而叉开话题,“你别再胡闹了,于公于私,你都要去帮我劝劝召瑾,让她别再执迷不悟了。”
南苑夫人不再接腔,也不知是默许还是有所坚持。
哲布等着大帐里没有了争执,咳嗽一声,“禀告大王,哲布代我家主人哲别措向大王请安。”
“快请进!快请进!”哲达声音里的急切,似乎想要表达对哲别措的关心。但哲别措知道,哲达大王和自己谈不上什么感情,好在他终于把大王想要的东西带回来了,也算是能够给这个贪得无厌的大王交差了。
看到哲别措坐在轿子里被人抬进了帐子,哲达眼睛瞪得溜圆。哲别措那两条断腿在帐篷里显得格外扎眼,南苑大王喝退了左右,连南苑夫人都被赶了出去。
然后自己上前两步,紧紧的攥住哲别措的双手,激动的说,“哲别老弟啊,我没有看错你,也只有你才能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啊。”
哲别措并没有心情陪这个老戏骨一起演戏,而是径直从兜里掏出来降龙鼎,“哲达大王,这个就是你想寻找的那个东西。”
“哦?是么。”哲达兴奋的接过神器,但是显然他并不知道神器到底长什么样,而是好奇的掂量掂量古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也算鼎?”
“这段时间多亏有大王帮忙照顾家人,现在老奴回来,可否去见一下他们。”
“嗯,应该的,应该的。”哲达回答的很是敷衍,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手上的降龙鼎。也没有进一步指示,哲别措不知这位大王还有什么心思,只能煎熬的等着。
“听说你在路上还带了几个大夏的人?他们是干什么的?”
最后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哲别措心头一惊,没想到哲达的眼线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他只能强装镇定,简单的把苏苏灵羽对抗沙虫的事情介绍了一下。
“哦?有这等本事?”哲达显然对苏苏的灵羽很感兴趣,“那你能带这位苏苏姑娘来见我么?”
哲别措虽然不知道哲达到底是什么打算,但是对苏苏,他一直是心怀感激。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婉拒道,“这个大夏人应该在沙漠中受了风寒,现在意识不清,我担心她会传染大王风寒,已经将她单独留在营地外面。请大王稍安勿躁,等她的病情稳定下来,老奴就带她来拜见大王。”
“嗯,那好吧。”哲达随即对着帐子外大喊一声,“来人。”
下人进来,哲达耳语几句,让他带着哲别措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家人。
营地的西北角,是寒冷的北风刮来的方向,被囚禁的罪犯们,就住在这些帐篷里的。
哲别措的家人待遇比一般的罪犯待遇要好一些,并没有上枷锁,其实现在已到隆冬,营地附近百里荒芜的草原都是光秃秃的地面或者为白雪覆盖,即使这些犯人逃出营地,如果没有接应,也并无生路。
哲别措一出现,他的家人们一下围拢过来,年龄大的纷纷落泪,而那些年纪小的,看到哲别措的身影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靠山,喊叫着冲着哲别措奔跑上来,跑的最快的正是他的小女儿彩彩。
女儿彩彩,人如其名,正是15岁如花一样的年纪,她一把扑到哲别措的怀里,“爸爸,你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