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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小见满面堆笑把锦衣卫往单间里让,说:“大人楼上请,有什么话单独说,小店儿正开业呢,要不先喝杯酒,好不好?祝大人步步高升,楼上请了。”
那锦衣卫的满脸横肉,加上满脸的麻子,说起话来慷慨激昂,哆嗦得让人担心麻子会掉下来,大声说:“哪儿也不去,就在这,我们是执行公务,不是来蹭吃蹭喝的,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你可千万别行贿,不然先抓你。”
范小见说:“大人看我像建文余孽吗?”
锦衣卫说:“纪大人说了,范掌柜的当然不是。”
范小见底气顿壮,一拍桌子:“那你们来添什么乱!”
锦衣卫也一拍桌子:“你虽然不是,但是酒楼来往人员复杂,难保其中没有,你能为这些人担保吗?”
范小见心说我们这几个真的你眼瞎了都看不见,其他人怎么可能是,便说:“可以做担保。”
锦衣卫一伸手说:“好,拿出来吧。”
范小见有点没转过弯儿,问:“都说了没有,拿出谁来?”
锦衣卫两眼朝天:“你做担保,先拿担保金,一人一千两。”
范小见倒吸一口冷气:“老兄学会计的出身?怎么张口就是钱呢?”
锦衣卫哼了一下,肚皮微微颤动,说:“我们不提钱,不过职责所在,来人!”
众锦衣卫齐声应道:“在!”
锦衣卫说:“一人一桌,为范掌柜维持秩序,顺便看看有没建文余孽。”
众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这些锦衣卫一个桌子一个人,都老实不客气的坐下来,看着大家吃饭。
这下大家怎么能有胃口,一个锦衣卫正靠着一个胖子坐下,胖子太胖,以至于两人距离特别亲密,邪恶的人没准儿能看出邪恶来。
巧了,这胖子正是当时想喂小老虎喝奶的仁兄,是贺大人拐了几个弯的生意场上的人,这位仁兄喜欢口福,哪家酒楼开业都少不了他去尝鲜捧场,十足菩萨心肠,何况来了还能见到豪爽的老板娘,时不时偷偷瞅两眼,吞一口唾沫,不过此人有吃胆有色胆,其他方面就差了些,现在更是只剩下苦胆了,眼见有锦衣卫靠自己坐着,腰中绣春刀还有意无意蹭了自己一下,当时出的汗就把帽子滑歪了。
那锦衣卫看出此人的紧张,面无表情问:“你怎么这样子?见到鬼了?”
胖子筷子上正夹着一个撒尿牛丸,闻言一哆嗦,筷子啪嗒就掉了,撒尿牛丸质量甚好,在地上蹦蹦跳跳,当时就吸引了两个小孩的注意,颇有随了一份礼带着一家人来吃的,两个小孩抢,“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众人不理会两小儿辩日,都看着这锦衣卫和胖子,一时安静异常。
胖子说:“见到了,不不没见到!小小小人紧张。”
锦衣卫呲牙笑了:“心里没鬼你紧张什么?”
胖子脑袋冒汗,胖子的汗要比正常人多,没想好这句怎么说,一言不慎没准儿就是大祸。
正在这时,众人听到门外“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好像是快马的声音,那声音由远而近,到了门口停下,一个差役走进来,横眉立目,手扶腰刀,一歪脖子一斜眼说:“谁是范小见?!”
范小见一紧张:“是我是我,请问上差又有什么事儿了。”
那差役说:“顺天府送来条幅祝贺范掌柜的开业大吉。”
范小见挥了一把汗说:“您既然来祝贺,那么横做什么?不知道这的人已经都快给吓死了?”
那差役弯下腰施礼赔笑说:“小人习惯了,您老接条幅。”
范小见接过条幅,和几个店小二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顺天府热烈祝贺易仙楼开业大吉!”右下角是顺天府尹的小小的大印。
范小见不由愣住了,心想这顺天府尹是谁?秦婳婳看到范小见像被点了穴一样不动了,过去看,一看,也愣住了,也想这顺天府尹是谁?两人同时想到难道是解缙?解缙在楼上喝酒呢,估计应该是他,两人对视一眼,心说忘了有解缙了,这下不怕锦衣卫了。
那锦衣卫也过去看,一看,说:“少见多怪,这么点小惊喜就受不了了?小小的顺天府还能阻止我们办案?来人!”
范小见说:“等等,你听,马蹄声。”
只听远处一匹快马“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声音由远及近,到了门口停下,一个差役走进来,一抱拳:“请问此地是不是易仙楼?”
范小见赶紧满面春风抱拳:“正是。”
那差役又说:“请问哪位是掌柜的范小见?”
范小见满面春风:“正是。”
那差役拱手说:“恭喜范大掌柜,文华殿大学士郑大人遣卑职前来送条幅祝贺开业。”
范小见接过条幅,和几个店小二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文华殿热烈祝贺易仙楼开业大吉!” 右下角是文华殿大学士郑大人的小小的大印。
范小见和秦婳婳和那锦衣卫相互一看,各有各的想法,秦婳婳想:“难道真是解大哥令人送来条幅?如果是这样~~~”范小见想:“这锦衣卫王八蛋看了这个条幅还敢不敢继续?如果是这样~~~”那锦衣卫想:“这小子是不是也骂我王八蛋?如果是这样~~~”
这时,门外又走进一个差役,对范小见说:“请问你是不是掌柜的?”
范小见说:“你怎么知道?”
那差役说:“气质像。”
范小见忍不住笑起来:“大哥眼光真好,赞一个!请问大哥有何公干?”
差役说:“大理寺姚大人祝贺掌柜的开业大吉。”
说完送过条幅,众人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大理寺热烈祝贺易仙楼开业大吉!” 右下角是大理寺正卿姚大人的小小的大印。
那锦衣卫皱起眉头,说:“这大理寺又掺和什么了?”
这时众人已知情形有异,当下谁也不吃饭了,都等着看还有什么条幅送来。
被锦衣卫质问的无言以对的胖子非常有急智,趁锦衣卫视线朝外,慢慢钻到桌子底下,然后又慢慢从另一头钻出,然后经过几个障碍,过人带球,悄无声息出了门,站起身来,离开十米,然后撒腿绝尘而去。
果然,那送条幅的络绎不绝,只听得外面的马蹄声“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不多时,又“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不多时,又“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这陆陆续续的竟然送了半个时辰。
秦婳婳令人把条幅都挂在楼外,只见好不气派!上面密密麻麻几乎写满了明朝全部府衙。内阁六部五寺都察院通政司翰林院国子监六科钦天监上林苑监顺天府僧录司道录司教坊司镇国将军府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转运盐使司。
这下满屋的人都不害怕了,议论纷纷。
那锦衣卫越看却越是心虚,最后两腿发软,暗暗用手扶住桌子,悄悄对身边一个随从说:“快回去找纪大人,看我们是不是也送个?快!快!快!”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喧哗!
涌进一群穿统一服装的人,为首的一声大喝:“随便挂条幅影响街面美观!谁开的酒楼?把你老板叫出来!”
秦婳婳眼尖,说:“咦~~这不是我们才来南京的时候遇到的那伙人吗?”
范小见仔细一看,正是,当即走上前去,笑嘻嘻的拱手:“这位大哥,好久不见了,真是气色更胜往昔啊。”
为首的皱眉一看,然后再看,揉揉眼睛,不由叫出来:“原来是你小子!”伸手便把范小见衣服抓住,“说!你卖了多少大力丸就开起这个酒楼了?这也太暴利了!!!”言下又恨又羡,放低声音,“我也不举报你,你说是不是该给我分分?我要得不多,大家三七开,我七你三。”
旁边小二喊:“放开掌柜的!”
范小见摆摆手,任由他抓住,笑着说:“这位老兄,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说我卖就是卖了?”
为首的点点头:“奥,吃独食,太不仗义了,来人!把这些条幅全给没收!带回去!回去给大家做被面!”
一随从说:“大哥,弟兄们被面够多了。”
为首的一挥手:“做床单!”
“床单也有了。”
“做蚊帐!”
“蚊帐也有了。”
“那做条幅!有朋友开业的时候送!”
当下这些人七手八脚便弄条幅,毕竟专业出身,装备齐全,带的有梯子,然后好多条幅被揭下来。
为首的说:“大家注意,揭条幅的时候都统计下,看看都是什么人送的,再去收罚款。”
“老大英明!”
为首的一身王霸之气,横眼一扫,抬头看到有人靠着范小见,冷笑看着他,却没注意到是锦衣卫,当时心里有气,指着鼻子说:“怎么!看本大人没收这些东西是不是不服气?”
锦衣卫的没说话,撇着嘴一拍自己胸脯。
为首的看了眼,鼻子里哼了一声:“胸大了不起啊,你又不是美女。”
锦衣卫的一拍腰。
为首的这才注意到此人身着飞鱼服,腰悬绣春刀,心里一激灵,当时汗就“哗”下来了。
这时,随从进来欢天喜地的报数:“老大!这下发财了,今天收的这料子都是质量上好的,违法乱纪的这伙人我给你念念,顺天府、大理寺、都察院、都督府,……”
为首的听着听着哆嗦起来,最后突然身子一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