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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婴手拿毛笔,却一心赏花,只把书丢在了一旁。也不知是不是花间有字,比书美好更甚。他想了想,便把笔夹在了食指与中指都间隙,一不小心墨也染了一手。
就算重阳节已然过去,可花不知人所想,未曾得知人赋予他们的花期早便消逝,依旧开在深宫每一处,等待如莫婴一般的闲人赏玩。
他衣襟上无可避免的残留了些菊花酒的香,原本的酒大概是极浓烈的,残留的味道单闻起来也算明显,只是淹没在一整片本源的怀抱中,就开始无法察觉了。
“子婴……”蓦地一个声音来得匆忙,竟忘记了加上平日里一贯都谓称。
莫婴向来喜静,再加上这是莫良人和那个脾气古怪的夏无且一起要照顾的人,于是生活中也算要什么有什么。他看书时想要一份宁静,那便连风声鸟鸣也极少出现。
莫婴皱眉,手一颤,墨的颜色就被染在了入秋后最旺盛的一季菊花的瓣上,好似女子都乌发。
那可是姐姐给他的花。
他心爱的菊花被宁霜染了极违和的一笔,他微微有些生气,好像他平日里交给这丫头的礼仪都白教了,此时此刻却被她忘了个一干二净。
莫婴不紧不慢地回头,刚想斥责几句,却见宁霜一张泪水涟涟的脸,顿时忘记了愤怒。
“霜儿,怎么了?”
宁霜却还由不得他不紧不慢地问完,已经含含糊糊地混着泪说道:“子婴哥哥……姐姐……姐姐被人害了。”
“害了?”莫婴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个词的意思,转眼想到宁霜哭得伤心,便一下子有了种不好的感觉,心中逐渐变凉,拿着笔的手不自觉垂落,笔尖紧紧靠在花瓣上,任由着墨一点点洇出菊花层层叠的纹路,可他完全忘却了,“霜儿,什么意思?”
“姐姐……在荷花池里……刚才……被一个叫沉歌的姐姐发现了。”
莫婴先前激动着,几乎就要拉着宁霜离开。可一想到那个地方他若是出现了,难免会被人责骂,他一个男子,出入宫禁,算什么样子?他定定神,郑重地拉着宁霜:“宁若姐姐的事情,你去宫里,找莫倾娘娘,就说是我求她帮你的。”
“莫倾娘娘?”宁霜勉强露出个笑容给莫婴看,“子婴哥哥就不用担心了,莫娘娘,是个好人,一定会帮霜儿的。”
“是啊,”莫婴若有所思,“虽然姐姐很冷淡,可是她的确是个很好的人呢。”
“映雪,”莫倾冷静得吓人,宁霜也被喝住,那种莫名的严肃使她心悸,“沉歌是谁?”
“哦……姐姐那么吓人干嘛?沉歌啊,就是霍七子从小到大的一个侍女,也没做过什么让人特别有印象的事情。”
莫倾却依旧平静,可眉间的忧虑隐隐浮现,只是映雪和宁霜还没能力发现:“霍聆秋没事翻什么荷花池子?”
“她呀,想着这个季节也没了花,那里人就少了起来,所以就和沉歌到那里去玩了,不知不觉打闹了一会,没想到她就把和皇上一样的香囊掉到池子里了。完了沉歌就找人来捞啊,结果香囊没捞出来,把宁若姑娘捞出来了。”
“宁若被害几天了。”莫倾起先还有些犹犹豫豫地不好说出,但想到那样弄得没完没了,还不如直说了,便把语速提得极快,语调也有些模糊了起来。
“好几天了……”映雪低头。
“霜儿,你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
“就是刚才,听人说的……当时什么都没想,赶紧去找子婴哥哥了,哥哥说他来着不方便,让我来找莫娘娘。”
莫倾夸赞一句:“子婴做得对。”又转头吩咐映雪,“那就不要让宁霜看到了,免得她害怕。”
“那你几天不见姐姐,怎么就没怀疑过呢?”
“姐姐是大公子的侍女,虽然没讲过大公子几面,但也还是大公子底下的人。这段时间大公子与身边的荆荷姐姐都忙得可以,荆荷姐姐有时候就会叫大家一起帮忙的,所以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姐姐了。”
“那荆荷和大公子就一个也没察觉宁若几天没出现?”
“我……”宁霜说不出个所以,便逼急了映雪,“姐姐我跟你说吧,大公子平时关注的都是大事,肯定也不能注意了一个姑娘,同时小事就都交给荆荷做了,荆荷忙不过来也是正常的,谁还有心思管一个侍女了?”
莫倾玩味地微微笑了笑,又变回了方才的镇定:“照你们这么说,这件事就是宁若自己不小心,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她一边的眉毛更向上挑了些,格外戏谑:“是不是呢?”
映雪也直觉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原因,反而宁霜能严肃地解释起来:“不会的……姐姐一个人时,从来不路过那边。姐姐也是个小心的人,怎么就能自己掉进池子里呢?”
莫倾不说话,自己想着自己的,宁霜也不知她时听没听到,却又没了那个再重复一遍的胆量。只是求助似的看两眼映雪,再把目光怯怯地转回去。
“映雪,现在霍聆秋怎么样了?”
“说是被吓到了,现在死死缠着皇上不放呢,就连夏无且都被叫过去了,一个人都走不了。”映雪说着便有些恼火,“真是的,好大的架子,偏偏捡的还是与皇上有关的香囊,白白叫皇上觉得是自己对不住她。”
“霜儿,你姐姐以前是做什么的?还有你父母,有没有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姐姐从我有记忆开始,一直都是大公子的宫女啊,父亲曾经和大公子一起征战来着,可惜我还没出生,他就战死了——这些都是姐姐说的。娘就在宫外住着,每个月只靠着姐姐送出去的钱养老,应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了吧。”宁霜绞尽脑汁地想,在她孩子的记忆中,也就只能翻出几个七零八落的碎片。
莫倾叹口气,果真不能为难宁霜,她也不知道什么。
“映雪,多陪陪宁霜吧,也让子婴这段时间多体谅着霜儿,什么事依着她就是了。霜儿既然管子婴叫一句‘哥哥’,那宁若不在了,让他也得有点哥哥的责任,别对不起了这个称呼。”
映雪听了这些出奇严肃的话,还是忍不住问:“姐姐怎么看?”
莫倾却很认真地答:“还能怎么看?就在这里等着看就好了。我倒不图着那个人能露出什么破绽,只不过是看看她有多聪明了,能把事情解决成什么样子。”
“姐姐知道是谁?”
“猜的而已,只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了。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一个是有人针对着大公子去的,大公子重情义,遇到这种事情难免自责,而且事情又闹大了,陛下说不定就迁怒于大公子了。在一种,就是宁若姑娘知道什么特别的事情——那件事情,宁若的父母知道,是完全有可能的,更别说她父亲又是军队里的人。这种事情帮助了一些人拿到了他们想要的,这不是么,已经得利了,所以杀人灭口也是正常。”
“那不是有好多种可能,姐姐怎么就有唯一的人选?”
“我可不认为,那些一心‘成大事’的人,会如此小家子气的把打击赵扶苏的方法放在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身上。那些人哪有这个心思呢,去研究一个默默无闻的宫女的身世背景,还要想办法杀死,再去让别人发现。”
莫倾笑笑,不含感情:“不过是身处中心的人看不清楚罢了……可惜这种事情,我保全我自己便是了,出头的麻烦,
我可不想管。”
霍聆秋躺在榻上,眉头紧锁,好似有锁把眉弯锁住,钥匙丢入了荒无人烟的峭壁,永生不愿触及。
她是个很能让人怜爱的女孩子。
赵政方才离开时,有着说不出的疼惜,只是还由不得让一个女子耽误了大事,也只有毫不犹豫地离开。
从水中捞出的香囊静静躺在霍聆秋身侧,几乎已经失了香气,绣花被勾乱了线条,成了繁华之后的衰败,恰如世事。
沉歌等候半晌,把门关上:“主子,没人了。”
“哦?”霍聆秋听后睁开双眼,也许是做出的假象太过投入,她眼睫挂了一层水雾,视线便有些朦胧,“终于走了。”
她抬手揉揉眼睛,随手把手垂落,却碰到一个表面柔软光滑的物体,霍聆秋骤然睁眼,当看到那个香囊之后,厌恶之情一时迸发,她立刻把香囊狠狠丢到地上,手还悬在半空,不知如何放下。
“沉歌!拿水,我要洗手。”
她把手泡在水盆中,久久不愿拿出:“这东西还留着做什么?从死人身边捞上来的东西,我想想就恶心。”
沉歌低头,淡淡道:“主子神志不清时还能想到与陛下的香囊,这样陛下会更感动。”
“可那也是死人身边的,我的东西,本来随随便便的下人就不能碰,更别说还是个死人!拿去丢了。”她又想想,语调更加急促,好像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不行,拿出去烧了。”
“可主子这个时候把香囊弄没了,陛下会怎么想?”沉歌冷静。
这也就是霍大人之所以能选择她陪伴霍聆秋的原因。
这个姑娘肆无忌惮的骄傲,总是需要一个后盾的。
“那我宁可重新绣一个。”
沉歌便应允道:“那也可以,婢子让侍医告诉陛下的,也是主子最近需要尽量多一个人休息,不要让人打扰了。”
她有些嘲讽:“你又给了他能有多少好处呢?”
“这些主子就不用挂心了。主子不愿意,没时间去做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主子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可以了。”说着,她把绣线递到霍聆秋身边,霍聆秋这才缓缓把手从水中拿出。
她有些无聊地自言自语:“其实连着绣三遍一模一样的东西,真的挺无聊的。不过我也无所谓,只要这种事情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就不算白做。”
眯着眼睛,霍聆秋把线穿进针眼,用还带着些潮湿的手把它拉直:“用千篇一律的事情,去维持千篇一律的骄傲,听千篇一律的奉承恭维,虽然有些千篇一律的无聊,不过千篇一律的荣华富贵,我总不会是讨厌的。“
她却又想到了一些其余的事情,扫一眼沉歌,见其没有在意她说些什么,便小声感叹:“那么你呢?这样为了我,又是为了求得怎样的好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