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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洞口,乞浪愣住了!
“这???”
这错落有致的村落,青板的路面,静悄悄的像没有活人的地方——不就是花王村村口?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一看,果然,村口那两棵不知活了多少年,根都纠缠一起的大柳树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身后。
错综复杂的树杈像无数只手臂,无声地向四面八方伸展着,就如同那些冤死的亡魂拼命想要逃离生天,却怎么都挣脱不了恶魔的束缚!
看得时间久了,他就越觉得浑身不舒服,明明是个大白天,他却冷得要命。
他们压根儿就没离开过这里。
乞浪看了一眼柳树,又转身看着小狐狸,满眼的疑惑,不用他开口,卿城就赶忙给他解释道:“浪子哥,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这精魂的离魂之术有些道行,其实刚才你遇到她,就一直在这里打转,你刚刚在外面看到的都是幻觉,我们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这里。”
看乞浪还不太明白,他又接着补充道:“离魂术可以让人产生幻觉,跟随精魂的意识去做任何事情,刚刚我们其实也是进入柳树里,只不过你产生了幻觉,会以为我们跑出村子。”
乞浪听得稀里糊涂的,不过大致是明白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虚无名的安危,那精魂说去请虚无名,虽不知真假,可万一是真的呢!
他也顾不上什么离魂术,大柳树了,拉着小狐狸的手拔腿就往花儒家跑。
刚一进门,就见不行腾地一下站起来,朝俩人低吼示威,表情非常不友善。
卿城一见大胖狗,愣住了,踌躇着在门口没敢进去。
这可把乞浪坑惨了,他那头一个猛劲正往门里冲呢,被卿城这么冷不丁地拽着,他一个踉跄,竟被那股力量给反弹回去,卿城见状,怕他摔着,眼疾手快地将他揽在怀里,这才站住了。
“没事吧,浪子哥。”
“啊。。。没。。。没没事。”乞浪也不知道瞎紧张个啥,他揉了揉鼻子掩饰一下莫名的尴尬。
“不行。。。不行大哥,你别吓唬人家,这是我朋友卿城,那什么,我师父呢?”
不行鼻子里哼了一声,抬眼瞥了瞥卿城,虽然还是不怎么友好,但是态度明显好了很多,它踱着步子回到刚才趴着的地方,花叔家的狗子舔了一下不行的耳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不行亲生的。
“是浪子吧,”花婶从屋里出来了,她搓了搓手笑道:“道长出去了,刚刚花家闺女的相公来过了,哦,就是那个新娘子家,说要请他吃饭,哎,不是说你已经到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
临了,她瞧见卿城,满眼都是惊艳,“哟,这谁家的闺女,长得可真俊啊。”
“哎。。。那什么,人家是个小伙子,大婶。”乞浪怕卿城脸皮薄,主动解释道。
“哦哦,小伙子都长这么好看,不知道以后哪家闺女有福气咯。”花婶打趣道,自从虚无名答应帮她找闺女,她的心情就开朗了许多,只是不知道若是瞧见素素的模样,这对可怜的夫妻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对了,道长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糟了!…!”乞浪低声骂了一句,也顾不上给花婶解释了,又转身往花琪雪家跑,临了还嚷嚷道:“不行,你是真不行,你是怎么看好我师父的。”
身后,不行气得直哼哼,心道:“这人还需要我看?我拦得住吗?”
花府——
虚无名端起酒杯正准备往嘴里送,这红红的透亮的色儿可不多见,虽说叫不上名来,他也知道这铁定是好酒,而且还是非常难得的好酒。。。
结果,却被一个没有眼力见的臭小子给破坏了气氛。
当时他真的想脱了鞋底子就扔过去——
“师父!!!!!!这酒不能喝!!”
这一嗓子,吓得虚无名手那么一哆嗦,酒杯差点没端稳,直接给泼了出去。
这事如果传出去,他这个万万年喝酒得来的名声可就得毁了。
“叫什么叫!是嫌你师父我命长吗?”虚无名没好气地放下酒杯,大剌剌地往后面椅子上一靠,眼睛却看向乞浪旁边站着的卿城:“哟哟哟,这位美人小哥是?”
乞浪也不管那么多,一个箭步冲上来直接把桌子上的酒给胡噜一地!
“师父,我要是再晚来一会,您小命就真没了!”
“哎呀!”虚无名“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这。。。。真是太胡闹了。。。这么好的酒。。。太可惜了。”
“小道长,您这是什么意思?”花家老太太脸色愠怒地质问乞浪。
老爷倒是非常镇静,他依然端坐在椅子上,保持着大家风范,但是老夫人可不答应了,她怒气冲冲地说道:“道长,我们好心好意请贵师徒前来吃个便饭,不知道您徒弟如此之行为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当我花家好欺负是吗?”
“娘,您别气别气,刚刚我去请小道长的时候,走了一半,他却不辞而别,女儿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这心里正不安呢。”花琪雪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低声细语地宽慰母亲。
安抚好了母亲,她转而笑道:“怕是小哥有什么误会了,既然来了,那就请上座吧,也尝尝我家手艺。”
乞浪也顾不上许多,拉着虚无名就要走,却被那个拖后腿的师父给拦下了,这人正色道:“哎,浪子,你这就不对了,人家请咱师徒俩吃饭,你别胡闹,当着你朋友的面,怎么还这么没规矩!”
“师父,我。。。”乞浪开始急了,他余光扫到那个一直喝闷酒的楚郎,此时正铁青个脸,一言不发。
这个男精魂什么实力,他搞不清,怕到时候就算是卿城在,也未必是对手,于是便想着先跑了再说。
“你什么你?坐下,坐下!还有这个。。。”虚无名一把按住乞浪,把他拍在身边的椅子上,指了指卿城。
“哦,前辈好,在下是贵徒的朋友,卿城。”小狐狸寸步不离地跟在乞浪身边,其实他从一开始进门看见虚无名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人不简单!
他身上似乎有一股异常强大的能量,别看他穿得破破烂烂,人又邋遢埋态,可也绝不是乞浪描述的是个废物师父。
但是,这毕竟是乞浪的师父,他可不敢怠慢,立刻毕恭毕敬地上前施礼。
虚无名的眼神有些古怪,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卿城,居然来了个九尾狐族,还是个。。。地煞!
但是很快,他便恢复了神色。
“来来来!坐坐坐!”虚无名顺便问了一句花家老爷子:“这多一个人。。。”
老爷子还是只摸胡子,维持一脸的严肃,却仍不作声。
这把虚无名尴尬的,正要再补充一句,只听楚郎突然接过话来:“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吧。”
浪子一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只觉这话里有话啊。
“哎。如此,便多谢了,刚才劣徒死性不改,顽劣成性,还望各位不要见怪。”虚无名又接着道:“赶紧坐好,人家不跟你一般见识,那是人家大度,特别有肚量,你别给我生事昂——”
“哎呀,道长说哪里话,您能来,这真是我花家的荣幸,又怎敢责怪您徒弟呢。”说话间,花琪雪叫来下人将地面上清理干净,拿过来一把椅子给卿城,又上了几壶好酒,花夫人这才脸色缓和了许多,她坐在老爷旁边,招呼着大家吃饭。
乞浪偷偷拽了拽卿城的袖子,小狐狸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他的手指,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
这一桌子菜果然都是好的,到底是富贵人家,八凉八荤八素的,各色菜肴,那是应有尽有,什么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最应景的是中央一个大猪脸,那油光锃亮,嬉皮笑脸的,好像做成菜的不是它似的,瞅着就特别的喜庆。
只是这香味怎么好像感觉不到?
一个恍惚,再仔细一瞧——
我艹!!!
一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涌上来,乞浪差点吐了,我滴乖乖!!!这。。。。。
这哪里还是什么佳肴……
满桌子爬满了蝎子臭虫,还有那一堆白花花的好像蛆在盘子里蠕动,盘子里也根本没有菜,全是不知名生物的残肢断臂,就这么血肉模糊的摆在上头,再看那猪脸,也早已变成了一个骷髅头,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从里面不停地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而他那个笨蛋师父喝的酒,越看越像是浓度粘稠的血,可这人仿佛完全没看见,一口一口地喝得起劲。
那场面,好家伙,纵是乞浪也算见过世面的了,此刻真的是,肚子里翻江倒海,胃酸直往外窜。
就在他下一秒忍不住准备往外出货的时候,只听耳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凝神静气,那些都是幻觉,傻小子。”
乞浪听闻,立刻屏住呼吸,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而这时,他体内的赤水珠像打开了水阀,在他五脏六腑不断地游走,释放能量。很快,乞浪觉得舒服多了。
他瞄了一眼师父,这人像没事人似的,自顾自地喝酒聊天,见乞浪看自己,还露出一脸的费解和嫌弃。
虽说这时,再瞧向那桌子,那些恶心吧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了,还是之前那些精品菜肴,猪脸还是笑容可掬,可乞浪怎么也拿不动筷子,他实在是吃不下去,即便是幻觉,可刚才那一幕着实让他心有余悸。
不仅如此,他示意卿城不要碰桌子上的菜。
卿城会意,冲他笑了笑,手指轻轻在唇边“嘘”了一声。
哎。这人好看,笑起来更是风情万种啊。
乞浪不得已又晃了一下神,他撇过脸,装着没看见。
不过,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他那个看起来不咋聪明的师父,其实除了喝酒,菜也是一口没动,无论对方怎么劝,都被他巧妙的避开了。
但是人家姑娘不乐意了,又请了一圈,见这仨人就是不肯动筷子,便起身笑道:“三位贵客,是嫌我家招待不周吗?”
“啊!没有”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噗嗤!”花琪雪娇羞地摇了摇头“那一定是这些菜都不合口味了。”
“那。我让厨房重新准备一桌来。”
“不用!”又是异口同声。
“本道长我平时就喝喝酒,不爱吃东西,像吃饭那样的事饭都是我徒弟来。”
“那什么。。。我们来前在花婶家吃过了,还是让我师父吃吧。”
“。。。”
“。。。”
“啧啧啧,你们师徒还真是。。。关系非常非常和睦亲近啊!”
“啊。。。哈哈哈哈,还行还行,做师父的那不就得让着徒弟嘛,何况我徒弟这么乖巧懂事,又可爱又聪明伶俐,有好东西那肯定都得想着他,是吧,好徒弟。”
“我们师徒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好,好得狠呢,但是,这么好吃的菜,还是师父先请,我做徒弟的哪能跟师父您抢呢。是吧,好师父。”
卿城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俩人互相谦让,互相爱护,真的是。。。
“这俩人真是师徒??怎么感觉那么像。。。。仇人呢。”
却不料,“啪嗒–—”一声脆的不能再脆的声音骤然响起。
花琪雪愣住了!
一旁,楚郎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难看至极,本来就显得铁青的脸,现在看起来更是隐约散着黑气。
他一言不发地捏着手里的杯子,对面——则是被师徒俩过分谦让而不幸掉在地上的酒杯!
红色的,有些发黑的液体从酒杯里撒了一地,那浓稠的质感,泊泊泊地在地面上溅起一个个密集的泡沫,像是烧开的水,咕嘟嘟地冒着青烟。
现在,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酒是些什么东西了。
不只是毒酒,更是参杂了某些不明法术在里面的穿肠毒药。
这下。轮到花家上下尴尬了!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复杂的表情出来。
只除了花家老爷,面对如此混乱的情景,依然不动声色,甚至——眼皮都没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