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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萧远去的背影,众人惊惧交加地看着水仙,要知道血狱司的恐怖之处并不是在于只要拥有足够的证据就能够将任何人拖入血狱,真正做到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而是只要被拖进了血狱,血狱司的酷吏就能够呈上一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证据。
不说是血狱司司座亲自动手,在场的诸位都不相信那一位娇生惯养的公子能够经受哪怕一种酷刑,一旦他屈打成招,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够明白血狱司司座这样的大人物肯定不会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真正的目标还是那一位高高在上的太宰大人。
位高权重的太宰身为神皇院议臣之一,如果有人想要对他动手,那么必然是拥有十足的准备,而这一切阴谋竟然从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争风吃醋导致的械斗中开始了,不得不令这些平日游手好闲,只有在这种场合才派上用场的人不寒而栗。
“小姐......看样子他是有备而来啊,一旦公子被带走......不如......”水仙身边有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并且在一脸阴郁的水仙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的意思非常的明显,虽然萧所展现的实力令人望而生畏,萧的身份更是贵不可言,可是面对这一场即将到来的神仙之间的争斗,身为无助的凡人,既然横竖都难逃一死,为什么不殊死一搏,去争取一丝渺茫的生机呢?
这贼眉鼠眼的男子所说的话非常有道理,即使是水仙都忍不住有些动心,那些没有感受到萧所施展的葬剑之威,却已经手脚冰凉的人们纷纷望向水仙,眼中闪烁着杀意,脸上充斥着磨刀霍霍的杀意,可是看了一眼已经走远了的萧那随意的背影,水仙忍不住呵斥了一声:“蠢货!你们以为他走的这么慢,不是为了等我们上去送死么?”
萧自然对于水仙的谨慎表示遗憾,他完全不介意为这一条通往血狱司的道路增添几抹艳丽的血色,为他所执掌的血狱司多增添几分恐怖凶名,然而当蹲在血狱司门口石狮子上的季豪杰看了一眼萧肩上挂着的马三寿后所露出的神情,萧顿时一扫心中的得意,有了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你一个读书人难道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有辱斯文吗?”萧的眼角跳了跳,用大声的责骂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然而季豪杰并没有理会萧的话,而是从石狮子的头上跳了下来,绕到了萧的背后,想要仔细看一看萧肩上的这个家伙是不是自己看了一眼就想到的人。
可是萧既然已经知道季豪杰一旦开口,肯定不会告诉自己好消息,怎么能够让季豪杰看清对方的样子呢?所以当季豪杰想要绕到萧的身后,萧随手就将昏迷不醒的马三寿丢在了地上,然后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对季豪杰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神色,不解地问道:“难道我的身上长了几朵花么?”
“你的脸上没有开花,不过我不能保证你的屁股是否会开花!”季豪杰阴沉着脸,萧的举动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虽然萧什么都没说,但是萧所做的事情,那一件不是超出了季豪杰最离谱的想象?所以他有必要相信,萧会将太宰的独子带回血狱司严刑拷打,然后替太宰大人罗织出罄竹难书的罪名。
“嗯......不会大水冲了龙王庙,抓了你的朋友吧?”萧仔细地看着季豪杰仿佛要滴出水来的阴沉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然而对于萧的警惕和强烈怀疑,季豪杰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朋友?我实在是高攀不上啊!”
萧的眼睛转了转,他能够想到季豪杰之所以会如此愤怒,是因为自己脚下踩着的这个人的身份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而且季豪杰说的不是气话,而是实话,所以萧忍不住问道:“那这家伙到底是谁呢?”
“哼,要是我没看错,你脚下踩着的这位,就是太宰的儿子,他是不是姓马?”季豪杰摇摇头,他之所以会蹲在石狮子头上,就是因为他听说了萧应三皇子之邀去了楼外楼,并不是楼外楼有什么问题,而是知道萧与三皇子有旧的季豪杰担心萧会过早地卷入夺嫡之战,只是没想到等到萧归来,并非听说萧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而是见到萧做出了超出他想象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萧微微一愣,太宰这个名称应该是某个官位,可是萧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这究竟是哪一位大人物,然而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去问季豪杰,只能苦思冥想一番,可是当他想到自己脚下的马三寿的父亲究竟是何人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暗骂苏越和白伊人的阴险狡诈。
当时苏越告诉萧将会受到李氏的报复,而化解这报复最好的方法不是接受挑战,而是利用血狱司的职权进行栽赃陷害,他们一直在强调栽赃陷害,同时又提到了马三寿,这就让萧不得不联想到既然家家都有一起肮脏的交易,为什么不通过挑战潜规则来转移注意力?可是这才是苏越挖给萧的一个大坑。
太宰,位高权重,实际上能够与五位天王并列,所拥有的地位隐隐比帝王之师更高,可是世人通常只知天王而不见太宰,是因为五位天王的力量已经达到了凡俗的巅峰,并且手握重兵,而太宰的权力则体现在替陛下整治朝政,不仅境界不够出众,手中也没有能够与自身地位相符的力量。
在萧看来,五位天王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即使是天帝陛下也不能轻松地将一个根深蒂固的门阀连根拔起,而太宰则能够随意地更替,只需要陛下不念旧情,或者有人才有着足够的才能,能够胜任这个位置。
所以萧在听了季豪杰的话后,有些不解地问道:“太宰的儿子犯了法,我血狱司不能抓?”
“太宰大人两袖清风,为我帝国鞠躬尽瘁,是当世仅存的几位我心目中的帝国股肱之臣,而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季豪杰看着萧的眼睛,很认真地说着,他有傲骨,宁折不弯,萧能够将这句没有说完的话当做是季豪杰的请求。
......
“义父......”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水仙实在是不希望自己出现在这间书房里,这两个字喊的生疏,因为哪怕从记事起就生活在这一间足够尊崇却并不大的府邸里,并且因为聪明伶俐得到了夫人的宠爱被收为义女,她都没有见过几次太宰大人,更何况在她心目中的太宰,永远是那副不苟言笑却慈祥的样子,所以她不想告诉他这个噩耗,因为在水仙看来,血狱司与地狱无异。
“嗯......”马精忠淡淡地嗯了一声,对于出现在他书房里的女孩子他有一点印象,自己的夫人曾经炫耀过她找的女儿比他生的儿子聪明一万倍,虽然这句话自相矛盾,但是也让他记住了水仙。
只不过马精忠不清楚水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日理万机的他能够忙里偷闲练上一会儿字实属不易,日复一日的坚持是他能够在复杂的龙城里屹立不倒的原因,正如他所书写的两个大字“本心”,只有坚持本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才能够真正的得到天帝陛下的信任,而只有得到天帝陛下的信任,才能够让自己沿着这一条一直想走的道路越走越远。
看着自己所写的两个大字,马精忠深深地叹了口气,暗道自己竟然有些走神了,不过自从天帝陛下对于那一位让他惊叹不已的少年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之后,他就敏锐地嗅到了龙城之中不易察觉的改变。可龙城乃是天下势力聚集之地,各个势力相互掣肘,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丝的改变,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暗叹廉颇老矣。
虽然萧对马精忠的实力有些轻视,但是那是因为马精忠的实力与和他同地位的天王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可是他的威压还是令水仙不敢喘息。她不是第一次见到马精忠练字,可是她是第一次感受到马精忠在练字的途中展现出自己的威压,莫非马精忠已经知道了马三寿被血狱司带走的事情了?
“老爷......少爷他......”水仙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开口。
“嗯?”放下手中毛笔的马精忠忽然听到水仙再次开口,不禁意识到自己竟然忘了这小姑娘的存在,又听清了水仙口中所说的话,结合她脸上的神色,心中莫名一痛,难道最近的疲惫都是因为这件事么?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三寿他怎么了?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少爷......少爷被血狱司司座抓走了......”第一次见到马精忠露出如此凝重的神色,一想到马三寿落入了血狱司司座的手中而自己却安然无恙,一向以仁德著称的太宰说不定会怪罪自己护主不利,水仙就泫然欲泣。
可是马精忠听完水仙的话,愣了愣,深深地看了水仙一眼,然后挥挥手,低下头,淡淡的说了一声:“哦,我知道了。”
“啊?”水仙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要知道血狱司的凶名被斩魔尊推到了顶点之后,在人们快要忘记那一抹深沉的血色时,萧的横空出世,用他突兀的血腥手段,让人们知道了那一个埋葬着血狱的萧瑟的院落,依然是龙城之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梦魇。
就如水仙所猜想的,萧自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马三寿的身上,他真正的目标是马精忠,可是亲生儿子落入了虎穴,马精忠却表现的如此淡定,难道他还准备舍了自己的孩子,去虎穴里逮住一只虎子?
“老爷,血狱司司座可不是什么善茬,他既然把公子捉走,自然是针对老爷的,而且......”水仙有些着急了,覆巢之下无完卵,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地就看着眼前的这棵大树被人砍倒。
可是马精忠不但不着急,反而笑了笑,说道:“而且三寿肯定经受不住血狱司的酷刑,什么脏水都会往我身上泼,对吗?”
“呃......”水仙有些尴尬,马精忠说出了她欲言又止的话。
“不用担心,你退下吧,让夫人设宴,就像十年前款待斩魔尊那样。”马精忠挥了挥手,脸上竟然有一丝难掩的笑意,水仙不禁感到几分悲凉,朝着马精忠行了行礼,告退离开。
可是马精忠忽然又叫住了她,说道:“你既然见到了萧大人,就由你拿着拜帖去血狱司请萧大人赴宴吧!”
“是......”水仙目光复杂地看了马精忠一眼,他的脸上是水仙从未见过的喜悦,她想着,如果不是她在场,马精忠或许已经忍不住开怀大笑了吧。
果然,当她离开书房,就听到了马精忠的笑声,心中暗道马三寿实在是不争气,他的父亲付出巨大的代价请了一位强者替他改写命格,并且取名三寿,但是三条命的他都躲不过命里这一劫,而且他的父亲知道了他的处境,不但不担心,反而因为他的落难一扫多日的阴霾。
不过......看了一眼手中的拜帖,水仙咬了咬自己青葱般的手指,喃喃自语:“不过让我去见司座大人,难道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