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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扬起了下巴,一脸倨傲:“因为我要靠着他,不然我害怕。”她指着徐晨曦,而此刻的徐晨曦,正闭目养神,置身于两人之外。
安朵拉气笑了:“你这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像是害怕的样子吗?你读过书吗?坐过飞机吗?知不知道坐飞机要按照登机牌上的位置来就坐的?”
高菲儿被她这么一嘲讽,声调猛地扬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坐过飞机我怎么从国内来到这的?走过来的吗?”
安朵拉捂嘴笑了笑,假装惊讶:“你不知道美国和中国之间隔着一个太平洋吗?怎么会觉得靠走就能够从中国走到美国?”
两人争执的声音引来了空姐的注意,她快步走了过来,微微俯身跟高菲儿说道:“这位旅客,麻烦您尽快就坐,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高菲儿直接翘着手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指着安朵拉:“我也想入座,可是她坐了我的位置。”
空姐朝安朵拉投去询问的眼神:“这位小姐,请问您是坐错位置了吗?”
安朵拉将手中的登机牌递给了她:“麻烦您看一下我的位置,我并没有坐错。”
空姐仔细看了一下安朵拉的登机牌,发现她确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又转身有些为难地跟高菲儿说:“这位小姐,可能您看错您的登机牌了,我现在带您去您的位置。”
孰知高菲儿将她递还给安朵拉的登机牌一把夺过来,唰唰两下就将登机牌撕了个粉碎:“现在她还能证明她坐哪里吗?”
空姐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安朵拉从昨天一直忍到现在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她猛地站了起来:“高菲儿!你一定要这样无理取闹对吗?”
空姐拦在她们中间:“您们二位冷静一下,这样会影响我们飞行计划的。”
高菲儿气势汹汹:“怎么地?你现在还能证明你坐在这吗?不能的话就给我滚开。”
安朵拉冷冷一笑,拿出手机开始调出短信记录:“你不知道,还有电子通知这一说吗?你能撕掉我的登机牌,你还能撕掉我的手机?”
高菲儿一愣,看着她已经调出了短信,猛地将她的手一拉,就想将她的手机抢过来,安朵拉没有设防,被她这么一拉,脚下不稳,直接歪倒在椅子上,小腹不偏不倚正好直直地撞上了椅子把手。
一阵剧痛传来,她闷哼了一声,手颤抖着伸到小腹处,抚着肚子:“好痛……”
徐晨曦在她摔倒的时候就已经猛地睁开眼,此刻看到安朵拉跪倒在自己狡辩,脸上平静的神色瞬间崩塌:“朵拉!”
他单膝跪地,想要把安朵拉扶起,安朵拉额角冒出了冷汗,声音已经气若游丝:“晨曦……我肚子好痛……”
高菲儿看着安朵拉这个样子,还站在那冷笑:“你装什么?就摔这么一下,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突然,空姐开始尖叫:“天啊!她流血了!机长!这里有乘客受伤了!”
高菲儿低头一看,安朵拉的大腿上缓缓地留下一丝血丝,接着,越来越多的血顺着她的大腿低落,很快将她穿着的裙子濡湿。
“怎,怎么会这样?我就不小心推了一下……”她还在为自己辩解着。
徐晨曦单手托着她的额,另一只手用袖子在给她擦汗,嘴上安抚道:“没关系,我在这里,我们马上去看医生,没事的。”
安朵拉猛地抓住他的手:“晨曦,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我好怕……”
徐晨曦反握住她的手,拉到嘴边轻吻:“没事的,我会保住他,他一定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安朵拉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声音哽咽:“对不起,我一直没告诉你,我们有孩子了,可是我好像没有保护好他……”
徐晨曦狠狠地咬牙,声音颤抖:“没事的,你很棒,你别说话了,我们马上就去医院。”他转头怒吼:“我们要下机!叫救护车!这里有个孕妇!”
在机长的广播之下,飞机上的一名医生乘客走了过来,拨开了众人:“让我看一下。”
徐晨曦抱起她,将她放到了空旷的地方,他松开她的时候,手上已经满是鲜血,他的手,拿过笔,拿过枪,拿过很多东西,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有握住,却觉得手上千斤重,手颤抖得要紧握拳头才能稍稍稳住。
医生已经蹲下给安朵拉坐急救,安朵拉已经被疼痛感袭得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众人被医生赶到了一米之外,为了给安朵拉留出新鲜空气,另一边,机长已经在联系机场工作人员,让他们拨打911叫救护车。
高菲儿隐约知道自己闯祸了,她抽噎着,似乎还是不能理解:“我就只是想把她的手机拿过来,她自己站不稳摔倒的……”
徐晨曦的目光猛地望向她,瞋目裂眦:“你给我滚,滚的远远的!我不想再听到你的任何声音!”
高菲儿无助的想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不是的,晨曦哥哥,真的不关我的事,是她在那挑衅我……”
徐晨曦用力抓住了她的手,手上的力气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不要靠近我,我却忘记跟你说,也不要靠近她,更不要伤害她!你给我滚!”
说完就猛地甩开她的手,上前几步,皱着眉头看着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安朵拉。
千万不要有事,他心想,不然自己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她刚才终于跟自己说他们的孩子的事情了。
是的,她用的是‘我们的孩子’这个词,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结晶,上天不会这么残忍地对待他们,让他们在万般期待过后,迎来失望。
不会有事的,他不会让她有事的。
医生给安朵拉做了一些简单的止血措施之后,救护车也已经在机场工作人员的安排之下开进了停机坪,医生朝身后的徐晨曦喊道:“你是她丈夫吗?快过来帮忙!”
徐晨曦愣了愣,继而马上点头,过去半跪着,医生吩咐他扶着安朵拉,尽量让安朵拉平卧着,然后他一下一下地将安朵拉的手往上捏,促进她的血液循环,尽量避免她体内的胚胎缺氧情况的发生。
片刻后,救护人员抬着担架上了飞机,将安朵拉移到担架上之后,把她抬了下去,徐晨曦跟在身后寸步不离,他的衬衣和西裤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很是狼狈,他却不管不顾,在那给医护人员讲清楚情况:“她怀孕八周,刚才在推撞之下,小腹撞到了椅子把手,接着一开始还能比较顺畅的说话,后面就慢慢地声音降低,大概五分钟的时候昏迷过去,到你们赶来的时间,过去了十二分钟。”
救护人员表示了解情况过后,就让他跟着车一起到了医院。
医院走廊上,徐晨曦腰背微弯,坐在长椅上,医院里亮白的日光灯打在他脸上,映得他的面孔一片惨白。
路过的一位护士看到他以后过来温馨提醒他身上的状况,并咨询是否需要帮他去购买一件衣服来更换。
徐晨曦低头看了看衬衫和西裤上的血迹,默了半晌,摇摇头拒绝了护士的好意。
这都是她的血,这一片血红就是在提醒他,当初为什么这么混账,明知道高菲儿在跟她争吵,自己也默不作声,非要等着她开口求助。
这该死的自尊,最终导致眼睁睁地看着安朵拉在自己面前倒下,捂着小腹脸色惨白地哀求自己,救救他们的孩子。
他几乎笑出声,终于,她终于求自己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所以自己真的开心吗?
如果不是自己一开始就对高菲儿拒绝的不明显,如果不是自己和她赌气,拉着高菲儿离开,让高菲儿对自己有了进一步的幻想,如果不是自己在她面前跟安助理说订三张机票……
如果不是自己,安朵拉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境况。
他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双手里,几近疯狂,是他,都是他逼得。
手术室的门往一边缓缓打开,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徐晨曦从手掌里抬起头,望向走出来的医生,冲了上去:“我太太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很平缓,似乎很冷静,如果忽略他身体两侧发抖的双手以及发白的脸色的话。
医生打量了他一番:“孕妇经过抢救,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待会会转去加护病房,还需要进一步留院观察。”
徐晨曦长舒了一口气,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眼眶发红:“那孩子呢?”
医生摇摇头,语气有些遗憾和可惜:“对不起,因为失血过多,胎儿没保住。”
徐晨曦倒退两步,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没保住?”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你们还可以再有孩子的,目前最重要的是安抚好病人的情绪,不要让她情绪太波动,保持好的心情对身体快速康复也有很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