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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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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知道于盛浅有多么不堪,文文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于盛浅了。周日晚上返校,周五晚上离开学校。这周回到妈妈家住,下一周去张妈妈家住,这已经是文文的日常。

    孙凤刚回到C城时,跟老家的一个人合伙开了家超市,对方拿出来20万,孙凤拿出了自己借的5万算是合伙了。超市开在这条街上,三年来前后开了两家新的超市,把自己的超市夹在中间,虽然不赔钱,但也实在赚不上什么钱。超市平平稳稳的开到了第三年,也就是一年前,一天于盛浅打电话告诉自己。

    “你女儿看上了一所住宿学校,住宿费要3万,我拿不出那么多钱,我也想让女儿上好学校,这样,你出住宿费3万,剩下的学费,校服费,每个月的饭费,我出。但如果你不出的话,那你女儿只能不上学了,留下来给我打工也不错。”

    孙凤一直觉得自己亏欠女儿很多,但现在手上实在没有这么多钱,没办法,只能从超市里先拿出3万给女儿上学用,后面赚的,自己先不分红了。可人都是有私心的,孙凤直接从生意基金里拿出3万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吗?合伙人得知后,觉得自己很亏,决定退出,找来孙凤说让孙凤归还当时入股的20万元。孙凤知道自己用了3万元理亏,实在也不好强留,到处借钱凑了20万元给了合伙人,让人家撤资了。

    孙凤的小妹孙花一直跟老家呆着,自己的老公好吃懒做也找不到什么生意做,听说二姐那里生意现在需要合伙人,就去找了自己的大哥,好说歹说,让大哥替自己做中间人,找二姐孙凤说让自己合股。孙凤的大哥是看不上孙凤的,一个女人离了婚,带着两个孩子,不踏踏实实的跟家呆着,非要自己出去闯荡,不像样子。既然小妹开了口,便去跟孙凤说一说。孙凤本来是不愿意带着孙花的,带着这个妹妹做生意,非得让这个妹妹把自己骨头都啃了不可。但是想到合伙人刚撤了资,外面欠着20万的外债,超市需要流动资金,就同意了。

    一年后,生意越来越惨淡,孙凤越发觉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加上长久以来信佛,每天就只靠着祈祷来度过。一次朋友说有个大师很灵,可以介绍给孙凤。这人一到了绝处的时候,只要有人给自己一点儿希望,就是万丈光芒。大师告诉孙凤,要信佛就要断了这尘世的念。让孙凤关掉手机,去D城种树。此时的孙凤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心里有念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一天文文回到了超市,发现找不到自己的妈妈了,小姨和小姨夫告诉她,她妈妈出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文文听后也没什么感觉,毕竟从小到大,她也是一直这样东奔西跑,没有长时间在自己的母亲身旁,比不得别的孩子那么依赖自己的父母。刚要离开的文文,好似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对小姨说:“小姨,我该交这个月的饭费了,450,你先给我吧。”

    小姨看了看小姨夫,改口对文文说:“你妈刚走一个礼拜,估计没两天就回来了,你这周先去你张妈妈家,下礼拜回来找你妈妈要,晚交一个礼拜没事儿吧?”

    文文想了想,也是,晚交一个礼拜应该没事的。就去张妈妈家了。

    一个礼拜后,文文又来了超市,想找妈妈要这个月的饭费,见孙凤还是没回来,就问小姨能不能先给她450让她把饭费交了。小姨见状,说道:“文文,你看看,这么大的超市,你妈一声不吭的跑去外地,一个电话都没有,超市哪里有钱,你看看现在哪里有生意?我怎么给你?你啊要么就晚交一个礼拜,要么就自己想办法吧。”

    文文听后说不出话来,就去到了超市的里间,准备写作业,想着就住在这里,这时一直在超市帮忙的表姐,也就是文文大姨的小女儿,过来想安慰文文,随后进来的是小姨夫,对着文文说:“文文,你不能住这里,我晚上要住这里的。”

    文文的表姐听后不忿,说道:“小姨夫,你这么说不对,这个超市二姨也是有份的,现在家里钥匙二姨带走了,文文没地方去,只能住这里,你跟小姨外面租着房子呢,我陪文文住这里怎么不行?”

    小姨夫并不理萍萍,看着文文接着说道:“文文,这里你不能住,你去你张妈妈家住,或者回你爸家,晚上我和你小姨要住在超市里。”

    十五岁的文文已经不像三年前那样任由别人几句话就能轰走了。她打开了电视,说道:“我不走,我就住这儿,我在这儿等我妈。”

    小姨夫心里不爽,想着:文文晚上留在这儿偷钱怎么办?这饭费我们可不能给,得把她轰走。转身收拾起文文的东西,拽着文文的衣领就往超市外面拎,表姐跟在后面,拉着小姨夫的手想拦下他,但力气实在没有他大,一下被他甩开了。走到了超市门口,小姨夫一把把文文甩到了地上,然后把她的东西扔到了她的旁边,大声说着:“滚!”

    文文心里有火,但是也发不出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打不过。表姐随后追了出来,扶起文文,想让文文晚上跟她走,文文拒绝了,她得想办法把饭费交了。

    在回张家的路上,文文想着要怎么开口跟张妈妈说,让她帮帮自己,但又实在是不忍心要张妈妈的钱,不知不觉就到了张家门口。文文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说了声“爸妈我回来了。”就往房间里走,这一家早把文文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就像孩子回家一样,没有客套,张妈妈让她洗完澡就赶紧睡吧,张爸爸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文文的裤子上有土,又看了眼表,都9点多了才回来,别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张爸爸站起身来走到了文文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文文说了句进来,张爸爸推开门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文文脸色有些不对,问道:“4点半放学,正常你到家也就5点半,这都9点了,你嘛去了?出什么事儿了?”

    文文看了看张爸爸,说道:“我放学以后去了我妈的超市,她没在,我小姨说她去外地了,我这个月的饭费该交了,想让小姨他们帮忙交一下,他们说下个礼拜我妈就回来了,让我晚一个礼拜再交,这么着我就回来了。”文文没有说被扔出去的事儿,有些事既也解决不了,就没必要说出来让人担心。饭费的事儿文文还是没办法说出口。这可能是文文最后的尊严了吧。

    张爸爸点了点头,说了句:“早点儿睡吧。”转身走出了房间,回到客厅,他先看了看日历,然后坐到沙发上,跟张妈妈说:“这都10号了,文文学校的饭费还没交呢,估计已经晚了一个礼拜了,她刚回超市了,她妈没在,她小姨说再晚一个礼拜给她交,这再晚一个礼拜都能连着下个月的一起交了。周日给她点儿钱让她先把饭费交了吧。”

    此时的文文想着,周日早点儿走,去找于盛浅吧。450块钱,实在不是大数目,他肯定有的。

    到了周日,刚吃过午饭,文文收拾了东西要走,这个时候张妈妈叫住了文文,去了趟里屋,没一会儿走出来,手里拿着500块钱,放到了文文手里,说道:“该交饭费了吧?我听你爸说,你亲妈去外地了,这钱妈先给你,你先交了。”

    文文接过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了句:“谢谢爸爸妈妈。”转身快步就走了出去,刚出了门眼泪就掉了下来,她不敢让他们看见。

    除了张家人,好像没有人真的关心她,她能怎么办呢?她只能靠自己,她下定了决心,赚了钱我一定百倍千倍的还回来。只有这样才会觉得不亏欠,她怕极了别人是因为可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