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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舟是谁?”品北眉心一挑,完全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表情。
“我在华盛顿的好朋友,话起就叫他‘爹地’,”千伊自觉心中坦荡,也不想避讳什么:“没有他的帮助,我和小翼这六年不会这么安安稳稳地过来。”
“原来还有这么一位,”品北嘟囔道:“回头得查查那叫什么清舟的,居然敢把许太太给偷偷拐走,还真是不卖许家的面子。”
“你就别生事了,”许老夫人做势拍了一下品北:“那孩子这些年帮了千伊和小翼很多,我们许家感激都来不及,你要是敢挑唆笛笙弄出什么事来,别怪许奶奶翻脸不认人。”
品北往后一躲,随即直乐:“我这不说着玩的吗,许奶奶您别急,再说到时候要找那个清舟算账的是笛笙好吧,根本不用我挑唆,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得疯。”
“那你记着,如果笛笙有一天真敢害人家,就跟他说,敢动年博士一个手指头,以后别当我是他奶奶,我们和年家算是世交,不想没脸见人家。”
“好啦!”品北见许老夫人的样子真是生气了,赶紧笑着宽解道:“您老不会当自己孙子是黑社会?他可是本市守法商人的模范,政府都表彰过的。”
千伊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她倒不怕许笛笙会威胁到年清舟,实在是就算许笛笙的影响力再大,也不可能波及到华盛顿,不过品北的出现却让她觉得,关于签字离婚的事,还是自己亲口告诉许老夫人比较好。
“你傻啦?”品北在正在游神的千伊面前挥了挥手。
千伊镇定了一下,望着许老夫人道:“奶奶,许笛笙那边已经正式同意离婚,我昨天签过了离婚协议书,对不起,终于还是让您失望了。”
品北在一旁看了看千伊,啧啧叹道:“你这速度……不会早等急了吧,我说,夫妻一场,好合好散,你们闹到这个地步,就算分手,也得让人把话说清楚吧,之前笛笙让申海代话,做决定前想跟你谈谈,你就是不肯见,你们女人都是一根筋,只以为自己是对的,根本不听人解释。”
“没有必要了,我们彼此纠缠了这么多年,到了该放对方一条生路的时候,我相信离婚对许笛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见过那位谯小姐,他们两个应该很适合。”千伊为许老夫人整了整被子,可不知为何,心里却不觉得有多轻松。
许老夫人叹了一声:“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其实……”很显然,许老夫人想替许笛笙辩解,只是,却又无可辩解。
“看来许奶奶老当益壮,火眼金睛,”品北在一旁插科打诨,随后便干脆竹筒倒豆子:“这女孩子是许笛笙在b市认识的,具体怎么搭上的,他也没说,不过这几年两个人的确在一起,说起来许笛笙对她真得宠啊,以前就算对林月,许笛笙也没这样过。”
“品北……”许老夫人立刻喝了一声,显然是想阻止他说下去,眼睛却看向了千伊。
“其实也挺巧,从华盛顿回来的飞机上,谯乔就坐在我旁边,一路上她三句话离不开‘男朋友’,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应该真心爱许笛笙,”千伊突然想到谯乔对许笛笙那一声“老公”,不自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许笛笙需要的,大概是一个对他盲目崇拜和信任的女人,从前的林月如此,还有现在的谯乔,奶奶,您真不觉得,当初错点了鸳鸯谱。”
许老夫人好半天没说话,最后只能长叹一声。
整整在医院陪了许老夫人一天之后,千伊才带着千光翼一同离开,等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千光翼直叫肚子饿,千伊找了些点心塞给儿子,随即赶紧到厨房做饭。
千伊时不时从厨房回头看看儿子,千光翼此时正拿着在医院的时候,品北带他出去买的一大堆拼装玩具,兴致勃勃地坐在客厅玩,神情极其专注。
真是没想到今天会遇上品北,让千伊到现在还心神不宁,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在许老夫人睡着之后,品北同千伊到外面草坪看千光翼时,讲的那一大堆话。
品北又提起了当年那件事,他的意思,所谓许笛笙当时暗中回a市见林月,完全是子虚乌有,从许笛笙出入境记录显示,千伊去酒店见林月的时候,许笛笙的确身在瑞士,那个电话里的“许笛笙”,身份存疑。
可是问题在于,许笛笙回国之后,就未对当时的事做出任何解释,就是在许老夫人面前都三缄其口,似乎存心想让大家误会,而林月就是在许笛笙回国的那一天试图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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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在许笛笙和林月的关系上,品北表示,他们两个确实已经划清了界限,至少许笛笙是如此,这些年,许笛笙再没有见过林月,这已经能说明他的态度,不过当千伊提及小方陪林月去华盛顿给孩子治病的事,品北明显又是不知道的。
不过品北最有兴趣也一直没闹明白的,是为什么千伊在火车站会突然失去踪影,分析来、分析去,品北给自己一个说法,肯定是当时火车站内,有监控头出了故障,才让千伊成了漏之鱼。
对于被形容成漏之鱼,千伊哭笑不得,不过心里却觉得,或许自己得感谢这些出了毛病的监控头,让她和孩子得以安静地生活了六年。
千伊不得不承认,品北这么努力地要将她拉回到过去,真得奏效了,以前很多千伊刻意遗忘的种种,她都还有记得,作为妻子,她在与许笛笙的这段婚姻中忍受的屈辱和痛苦,原以为这疼深埋心里,快要化为乌有,却终究逃不过被挖开的一天。
“爹地!”千光翼突然大叫了一声,惹得千伊从思索中回过神,又往外头瞧了一眼。
而这时,千光翼已经一“骨碌”从地毯上爬起,往自己房间跑去,千伊看得很清楚,这孩子手上紧紧抓着她的手机,很显然,是年清舟又打来了电话。
千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小的孩子,居然知道打电话要避开妈妈,果然儿大不由娘,等再大一点,真说不定千光翼连话都不肯跟她这个当娘的说了。
其实有的时候,千伊还挺嫉妒儿子同年清舟的亲密,似乎这一大一不完的话,难为年清舟这种研究精深医学的博士后,居然能跟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小孩这么投机,甚至从来没有表现出厌烦。
“恭喜你,没想到会这么快。”年清舟立刻回道。
“问问你现在怎么样?”年清舟问道。
“好吧,你就宠他吧,我是后妈,专门以虐待小孩子为乐。”千伊笑了笑,然后走到千光翼跟前,弯下腰来,惩罚性地拍了他的小屁股一下。
“不许报假警!”年清舟在那头哈哈大笑。
“有一件事……”千伊忽然想跟年清舟谈一谈,看着千光翼一个人拿着玩具正自不亦乐乎,千伊走到了阳台,趴在栏杆上道:“我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
正当千伊一边想,一边低头为儿子准备他今天翻牌的蛋包饭时,千光翼跑到了她身后,将手机递了过来:“妈咪,爹地和你说话。”
年清舟算是接受了千伊的说法:“这个解释还行,不过作为一位儿童心理专家,居然对自己儿子这么简单粗暴,我得代表小翼批评你,行了,以后别委屈我儿子了,否则,我这就飞过来跟你算账。”
“为了你这么关心我,我也得好好活着呀!”年清舟呵呵笑道。
年清舟在那头嗤笑一声:“刚才儿子跟我抱怨,说是这边找不到朋友,就算有一位海芋哥哥,你还不让他们在一起玩。”
千伊戳了儿子的脑袋一下,又问年清舟道:“最近有没有好好休息?”
“喂?”千伊关了厨房的火,拉着千光翼到了客厅,笑着问电话里的人:“年博士,有何指教?”
千伊笑了一声:“快什么呀,我等这一天等了六年,不过总算是解脱了,你不知道,这件事一直像压在我心口的石头,现在终于要搬走了,”望着楼下不时的人来人往,千伊开心过后,却又发起了愁:“不过小翼的事恐怕瞒不住了,就算婚姻的问题解决了,可孩子的事,大概才刚开始。”
“冤枉啊!”千伊瞪了一眼在旁边一脸傻笑的儿子:“海芋过几天要小提琴考级,正忙着练习,千光翼这小坑货却非要拉着人家玩,海芋又不忍拒绝他,所以我只好把小翼带走,免得影响了别人。”
“不是再过两个多月就回来吗?我一定撑着等你们。”
千伊一直相信,如此善良的年清舟,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位好父亲,自己还有儿子有幸能遇上年清舟,真是占了大便宜。
千伊却一点不客气:“谁说我关心你,不过是担心我们娘儿俩回去,却发现某人已经英年早逝了。”
“很好啊,一切都很顺利。”千伊知道自己这是在老生常谈,前几次年清舟打来电话,她也是这么回答的,不过,她倒是没有说谎,的确一切超乎想象的顺利。
“爹地,妈咪打人啦!”千光翼立刻冲到话筒前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