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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层层乌云,似要降雨。这干涸了大半个月的气候,如今总算也盼来了天降甘霖。
前方有令,扎营休息。
花爻看了看松懈了紧张神情的士兵,平安城已过,只消明日过境,战争便正式开始了。
这难得的大雨,对他们而言或者也是一种无言的恩赐吧。
夜色渐起,荒凉的四周,雨声滴答响个不停,淅沥沥的渐入游人梦境。
故国家园中的海棠是否被雨滴压弯了枝丫,故国的心上人是否在夜中安眠,可曾皱眉思念,如同自己思念她一般。
军帐中,士兵们或许也因着这滴入人心的雨声,放下了坚强的心房,坚强的躯壳。睡前细细的说着,如同女儿家般羞赧,憧憬,温柔的说着的最深处的心思。
霍东篱也如同这万千军士中的一员,心难静,夜难寐。
可是,他却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自己帐内,灯火幢幢勾勒出他此刻萧索落寞的心情。
他一言不发的喝着酒,如同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一样,时光悄悄溜走,却留下满身伤痕。这夜如此静,这雨如此缠绵,可这心,却为何这样冰冷。
清冷的风夹着冰冷的雨卷入了帐中,霍东篱短暂的顿了一下,突然笑了笑,说道:“还回来干什么?”他并未回头,却已知晓那人的到来。
黑夜中,一人影淡淡的照在帐中,霍东篱掌风一扫,便将那烛火熄灭。帐中顿时黑了下来,可这样的黑色却带给人更安定的感觉。
衣服窸窣的摩擦声轻轻传来,霍东篱嗤笑一声,反问道:“怎样?还想从我这里套取信息?”
“东篱,我……”一女子轻声而又极快的想要辩解,可话到了嘴边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黑暗中,她看着那人颓然的神情,听着这冷嘲热讽的话语,心却没来由的疼了。
昭伊敏敏紧了紧手中的东西,她自己也不知来这里到底是对的还是错了。
这个人她明明再也不想来招惹,可是一听见他也在此次行军途中,一听见哥哥回到乌智来不及规整局势就下令营救花爻,一听闻他如此的萧条她便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回到乌智的日子她日日萧索,她失掉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全部,而那些东西被她丢在了这人身上。她跑到了万军之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做什么,或许只是想看看他,连自己的生死也已经顾不上了。
她想,反正也是被她救了的,就当还命吧。
“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了,”那人轻轻的带着浓浓的落寞之意似自言自语般的问道,“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她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看过我一眼。呵呵,可我为什么又这么贱啊。”他仰头又喝掉了一壶酒,扬起的头随着酒壶的空掉也垂下了。
“明明知道她是敌国的,身份,地位,我们完全都不一样的。可是,呵呵,看着她受苦受难,我就好难受,好难受……”他略微痛苦的皱皱眉,继续畅饮,“想看她笑,看她自由,哪怕这笑,这自由不是因为我。”
“我的底线一点点坍塌,防守一点点崩溃,呵呵,她啊,将我打得一败涂地呵。”
敏敏抑制不住的低吼道:“够了!”她抹了抹脸上不知何时漫出的眼泪,苦笑道:“对啊,你怎么这么贱啊。”她偏过头,眼中波光粼粼,在黑夜中闪着凄清的色泽。
霍东篱偏头,恰好对上她清亮的眸子,这么一晃神,他似乎见着了那夜房中流萤点点,那人痴迷的看着那微弱的萤火,眸色清宁,却灿若星华!
轻轻的他覆上她的唇,昭伊敏敏浑身一震,向后退了一步,霍东篱却一把将她抓住,攻城略地般的占据她的整个空间。
“唔……”敏敏伸手欲推开神志不清的他,奈何她越加推阻,那人却禁锢得更加厉害。
意乱情迷间,霍东篱丢开手中的酒壶,竟直接将敏敏环抱住,由于酒醉,他一个身形不稳,双双摔在了地上。
他似要将这几年的压抑释放出来般,那女子这段时日来对他的冷眼相向,此刻尽数化作怒火只想将身下的人儿融化掉。
他仍是眼神迷蒙的亲吻着身下的人儿,敏敏微微湿透的衣服被他粗蛮的揭开,露出圆润的肩头,微凉的空气浮上,她打了个寒战,继而一双浑热的大手猛然揉捏着,却又带来火一般的感受。
她吓坏了,看着眼前同往日熟悉的人完全不同的霍东篱,她觉得自己快要哭了,他那猛烈的男子气息直接将她照在身下,无论她如何挣扎她都逃脱不得,满心满脸的都是那人的气息。而自己却不敢大声唤醒那沉入自己梦中而不愿醒来的人。
可是,难道就该这样么,就该这样任他将自己当做另一个人,任他自由攫取?
“叮铃。”一瓷瓶滚的声音,敏敏醒过神来,偏头躲过霍东篱的猛烈侵袭。
“敏敏,若要救花爻和长恭,全靠你了!”回想起哥哥将这小瓶子慎重其事的交付到她手上的时候,她顿时害怕了,那是花爻和长恭的救命稻草,她不能丢,不能弄丢。
她伸手要去够着那瓶子,谁知刚攥入手中便被霍东篱粗蛮的手拍开。
一阵清香漫漫散开,霍东篱停下动作,略微痛苦的抱头皱眉,敏敏也是愣住了。
还没待二人再想更多,霍东篱那染上*的眸子渐渐清明,睁眼看着她,嘴角微微苦笑道:“你,你还是……”
敏敏看着那人如一座山般压向自己,倒在自己身上,她愣愣的竟不知发生了什么。
一阵掀帘声猛地传来,敏敏诧异的偏头,沉声道:“谁?”
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公主,是属下。”说完那人便将瘫软如烂泥般的霍东篱拉起,抗于身上。
敏敏错愕的看着这一连串动作,直到那人快要行至帘边,她才低声切切的唤道:“阿顿都,你……”
前方那人身形顿了一顿,继而开口说道:“是大汗的意思,公主快跟我走吧。”
敏敏仍没有反应过来,可是脚步却已经跟着那人往外走。
二人小心翼翼的行至一个草垛,因为下雨的原因此处偏僻至极,也无甚士兵巡逻。阿顿都放下霍东篱,早有人等在这接应。
敏敏张了张嘴,看着那个略微眼熟的人却不知道说什么。
那个人却似认识敏敏般,夜色中,冲着敏敏恭敬的点了点头。这一笑之间敏敏猛然记起,她支吾道:“你,你……”
那人依旧笑道:“阿蛮都领,别来无恙。”
敏敏吃惊的盯着那人,在去年还是这人告诉让她不要轻举妄动那人,看样子,他又升官了。
她在这二人间转动目光,又看见昏迷过去的霍东篱,她似醒悟过来一般,怒道:“阿顿都,你们想干嘛!你们把他怎么了!”
阿顿都面色不变的答道:“这是大汗的意思,公主,还请随同我们回去。”
敏敏却不愿配合,仍旧道:“我来这不是要你们掳走他的!你把他带回去,哥哥肯定要置他于死地的!”
阿顿都叹息一口,道:“公主,大汗不会让他死的。您,您如果真的担心他,还是赶紧随我回去吧。”
敏敏见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这二人,霍东篱是掳定了的,当下一咬牙,便往外走。阿顿都叹息一声,同那人告别,便也脚程颇快的跟上去。
敏敏心中怒火中烧,原以为是哥哥体恤自己才会容许自己前来看他,原以为自己手中拿的小瓶子是要交给霍东篱然后给花爻解毒的,原以为阿顿都跟着自己是保护自己。他算计好了自己会先去霍东篱那儿的吧,算计好了会让他昏迷,即使,即使自己同他并没有发生那些,阿顿都也是会赶过来让他倒下的吧。
敏敏紧握着手,脸上的皮肤绷得紧紧的,二人已经行出了军营范围之外,她忽然想起霍东篱倒下时的神情,那样的苦痛,却似又在意料之中一般。
他,他难道是知道的?
敏敏停下脚步,不由自主的身子便因啜泣而隐隐发抖。
“你,你还是……”
他是知道自己给他下药的吧,知道哥哥肯定会想办法救走那女子,那么多的选择,那么多的方法,可他还是做好了自己充当棋子的准备。他为了让人将她救走,竟不惜到了这样的地步……
阿顿都静静的站在她身旁,见时辰差不多,他低声劝道:“公主,大汗,大汗也实属无奈,张青把守过于严密,派去的好几波人都被他擒获。如今两军对峙,大汗不可能因此而受制于人的。”他微微苦笑道:“即使他允许,可那些王公大臣也不会的。到,到时候,只怕还不等两军对峙,花爻,花爻他们都会被他们给杀了以绝大汗的后患。”
敏敏抹掉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清冷的月光,清凉的雨滴,她的笑也是凄凉的。
“我知道啊,”她故作无所谓的将眼光看向远方,声音闷闷的继续道:“可是,呵呵,我是刁蛮公主嘛,你们这样玩耍我,我自然要胡闹一番的。”说完看了看昏沉过去被抗在阿顿都肩上的霍东篱,大步离去。
阿顿都见那女子倔强的昂着头隐入雨幕中,心中只是叹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