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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暗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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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情已定,太子回京,低调许久的*借此大做文章,太子名誉在民间,朝堂之上更是备受推崇。太子不顾皇子身份的尊贵,率先赶赴灾区慰问受难百姓;不顾官吏间盘根错节的关系,斩钉截铁的斩杀贪官,开仓赈粮;更是实实在在的提出落实了许多有效的奏折,为缓解灾情,解决灾后百姓生活问题做了有效的工作。

    相较于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民间看待这位谦和温厚,心怀百姓,亲民爱民的少年太子则更简单许多。

    “当世仁君。”

    不出旬月,长安百姓亦是对太子这般定位。

    本是百姓发自肺腑的言语,却一不小心被有心之人听了进去,造谣借势,由是,民间,太子威望更甚。然,朝堂之上,一些官员却隐约嗅到了那么一丝异常的政治气息。

    皇帝正当壮年,却有其他“当世仁君”之人的存在,这不得不让那上位者感到一丝丝的不安。加上陈年年有意无意的又告知皇后参合东宫宫女调遣之事,更是觉得太子越发娇宠得势,由是刘澈对太子回京之后的态度倒是冷淡了不少。朝堂之上日常审议虽仍有太子主持,却多了一项日日向其呈报的事项。

    虚化门丹阳殿内,太子恭谨的呈报完当日事项,垂首站于殿中。

    大殿之上,刘澈一副慵懒之态,以手撑颌支在澄黄的龙椅之上,双眼轻轻合上。半晌,他微微笑了笑,问道:“完了?”

    太子一愣,仍旧恭敬的回道:“回禀父王,今日儿臣所要呈报的公文尽已述完。”

    刘澈缓缓睁开眼,原本慵懒的姿态因着这双眼睛的睁开,赫然间凛凛生威,帝王之气不言而喻的散发出来,带着王者的霸气,巍然坐在那龙椅之上,只让人觉得凝重与肃穆。

    刘澈笑道:“太子辛苦了,看来这一趟灾区之行,你成长不少啊。”

    刘肥浅笑着回道:“此次灾区之行,儿臣的确收获良多。儿臣一路行去,灾民流离失所,路有饿殍,父啖其子,夫食其妻,易儿烹食竟只为果腹!然那些官员却仍只是注重屯兵积粮,竟视这些为无物!由此可见,我朝官员弊端之厉委实应当加以整顿。”

    刘澈随意的翻翻案上的奏折,说道:“这本,便是你想告诉朕对官员考核的改良之策?”

    刘肥看了看,回道:“正是。”

    “不任人唯亲,撤销京都官员的年终考核权力,全交由大理寺审理。唔,大理寺就是你上次提出兴建的独立于廷尉,御史之外掌管全国刑事的官署?”

    刘肥点点头,“正是,如若建大理寺,廷尉,御史三官相管相互抑制,互相节制,这样也能有效避免一方独大的局面,而且相互的监督作用更能让官员洁身自好,勤恳治民,也能有效的减少冤案,错案的发生。”

    刘澈不答言,继续找出一本奏折,又道:“这本,便是你提出的兴民之法?”

    刘肥微微疑惑的瞧了瞧,仍答道:“回禀父王,正是。”

    刘澈眯眯眼睛,更是随意的翻动这那一团奏折,找出一本,复问道:“这通国渠也是你提出的?”

    刘肥回道:“通国渠乃是水都侍郎宋安所提,儿臣觉得甚为可行,便举荐了来。”

    “那这本,关于盐铁税方案改进的,可又是谁提的?”

    刘肥亦答道:“此乃少府关凉所奏。”

    刘澈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他合上这许多奏折,说道:“看来太子着实长进不少呵。”

    刘肥体味出这话语中的酸刻之意,疑惑之时却仍答道:“父王悉心栽培儿臣,命儿臣如此体味人间百苦,又派了太傅付长升细心教导,儿臣见民间苦难,更是知晓父王之苦。”

    刘澈挑挑眉,问道:“哦?你知晓我的苦?”

    刘肥点点头,回道:“父王外忧疆土辽阔,内虑百姓疾苦,日日操心国事,然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之时更是困顿苦闷。儿臣经此经历,更能深切体会身为帝王身负的重任以及所肩负的使命。相比之下,更觉自惭行愧!”

    刘澈方才仍是精光乍现的眸子,此刻眼中的光华渐渐淡去,他看了看殿中恭敬而立的刘肥,心中渐渐生出自责之感。

    他竟会怀疑他!他可是他自己目前唯一的继承人!

    刘澈站起身,降阶而下,轻轻的拍了拍刘肥的肩膀,欣慰的笑道:“无妨,你既知晓帝王之路漫长遥远,已是一大进步!付长升教导有方,赏!”

    刘肥亦含笑替他师傅谢过。

    二人又诉说了半天,也不知是刘肥述说讲解得当,还是刘澈心情颇好。刘肥很好的同刘澈得以沟通,他方才提出的许多见解皆被刘澈采纳。

    将至午时,刘澈并未下旨令太子同桌而食,太子亦以宫中李嫣等候而提出告退。

    刘澈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哈哈,之前将你派出去,想来嫣儿也会有怨言,你这些时日便多陪陪她。”

    “嫣儿心知父王对儿臣的器重,怎会徒生这般想法。”

    刘澈颔首,又道:“本是想弥补弥补李家,不想,你才大婚却就将你派了出去。你同嫣儿感情很好,这是好事!”他似欣慰的看了看刘肥,又笑道:“朕什么时候可以抱孙子啊!”

    刘肥面红耳赤,刘澈看在眼中,心情更好,拍了拍他的肩,只说:“你母后可也等得心急啊。”便转身朝外走去了。

    刘肥恭送其离开之后,顿觉心神疲惫。

    方才他言语中的酸刻凉薄之意,他怎会没能体会得出?可是,他却不愿如此作想。

    年方十五的他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政治嗅觉以及制衡手法,可,却缺少了一位身为帝王所该有的狠戾之心。或许只是不愿意就这样自己扼杀住自己在这皇宫中存在的美好记忆,或许也是因为得天独厚的优势让他少了这方面的顾虑。他宁愿相信,刘澈只是真的在考核他,锻炼他,磨砺他而已。

    他呼出一口气,提步便离开了丹阳殿朝东宫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