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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空对月
车门一开,铺天盖地的红尽入眼帘,喜庆的人群欣羡加膜拜的眼神直愣愣的盯着这三人,她们立于金马车鸾上,似九天玄女般风姿动人。
李立稳步走过来,深深的仰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女儿,然后被转过身,微微弓背。
“高堂厚背,福寿安泰!”
阿朱,漪清小心的扶着李嫣覆上李立的背,二人尽皆动容,这短短的路途或许之后便是咫尺天涯之隔了。
火红的嫁衣长长的拖地,代表了福泽满地之说。阿朱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偏过头擦拭了眼泪。
漪清也轻叹一下,低声说道:“走吧,该进去了。”
阿朱点点头,便同她一起往那宫门走。
巍峨*的宫门,侍卫林然有序,威风凛凛无处不透露着不可侵犯的天家威严之色。漪清目不斜视的略微低头往前走,宫门一过,喧闹的人众也渐渐远离,没了那种发自肺腑的喜庆之气,取而代之的只是沉重得压得人透不过气的深深庄重之意。
漪清来不及感叹心中所想,碎步快走向李嫣的位置,阿朱亦看了一眼便快步向那儿走去。
“你,你怎么了?”本来阿朱就因第一次见如此大场面紧张得不行,见本来疾走的漪清,在快要靠近李立父女时却停下了脚步,更是惊诧不小。
漪清却恍若未闻般,她白了白脸色,双颊复又微微泛红,那眼中一时间缱绻的情愫让阿朱也看得呆呆的。
“漪,漪清?”
漪清轻轻捏了捏阿朱的手,似是依靠着她一般,阿朱诧异的看了看她,漪清似回过了神,“我,我……”
阿朱回握她一下,虽然因紧张而引得面色仍有些僵硬,却仍强作镇定,“没事,”她略微扯了扯笑脸,“都紧张,不过一想到小姐,我就觉得我们不能紧张。她不过就一十来岁的小女孩,平时任性撒娇却仍是天真烂漫,虽然一直没得到娘亲的关爱可却仍少不了周围亲人的爱护。如今进入这样一个深宫大院,漪清,你我二人定要好好护卫小姐才是。”
漪清听闻此言,心神本因那人而动摇了此时也不禁动容了,想起自己借着漪清的身份混入此处的原因也不禁觉得有些歉然。她回了一个淡淡的笑意,二人遂相视一笑,向那处走去。
经过了*隆重的朝拜祭天,祭祖,然后叩拜天子,皇后,接受完百官朝贺之后时日已将近夜晚,漪清同阿朱,莲池,锦墨随即将李嫣扶回了东宫。
漪清本以为那么近的同那人并肩而立会灵台浑沌,神智不明,可是这大半日下来忙进忙出她根本顾忌不到那么多。待几人将李嫣扶回东宫歇息之后,她才似回味过来一般,本是紧绷着的神经顿时也松懈了过来。她一点点的回忆起白日见那人仍是身姿俊朗,英武神清,脸上也渐渐的退去了疲累的神色,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漪清?”阿朱走过来轻轻唤道,“又走神了?”
她摇摇头,含笑道:“没有。”
阿朱嗔她一眼,说道:“你去门外候着吧,太子若是来了也好通禀。”
漪清见她神色有异,疑惑的看着她。
阿朱瞪她一眼,附耳轻声说道:“小姐饿啦!你出去守着,莫让太子看见了。”
漪清不由得无奈的笑了笑,随意的又看了看莲池,锦墨二人,脸上也皆忍俊不禁。再看几位老嬷嬷,严肃而冷漠的面孔,漪清突然有种错乱的感觉,曾经年华少女转眼便成冷漠的白发宫婢。她心中一寒,转身便走了出去。
出了门,她吐出一口气,也不由得耻笑自己无端自苦想那些。
今夜月光很好,月亮如玉盘一般挂在夜幕之上。
点点星辰若隐若现,声声喜乐飘渺若仙。
良辰美景奈何天,痴心人儿辗转眠。
漪清回想起房中人儿,不由得心中默叹一口气。
长盟汇报那同李嫣在风雨阁饮酒共谈之人便是当今太子,可那傻姑娘却不知,还在心心念念着那人,厌恶着今晚将踏入此房的太子。如今阴差阳错嫁给了他,也不知到底是有幸还是不幸。
她走入院中,兀自坐在石凳之上,凝神看着那皎皎明月,身处这朝音权势中心,不知是因为心中有事还是的确是此处的气氛所致。她从一进入宫门开始便忐忑不安。
这里让她感到害怕。
她微微眯眼,那月亮变得更加清亮了些。
“大胆宫婢!”一声喝斥声猛地传来。
漪清一愣,只是扭过头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不远处,两名黄门扶着太子刘肥,而他们身后还站着两人。出声喝斥漪清之人便是素来奉尊卑礼教为神明的公孙筹,而他身旁略靠后之人竟是大将军张青!
漪清这一惊之下连忙起身,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也不知自己此举大为不妥。
公孙筹更是气愤,向前几步,怒喝道:“哪来的不懂礼数的奴婢!见着太子,大人竟不行礼?!”
漪清回过神,连忙伏跪在地,声音柔弱的说道:“奴婢太子妃宫中婢女漪清,失礼见驾,望太子赎罪!”她口口声声似乎只对那醉酒不清的太子求饶,丝毫不管面前那位光禄大夫。
公孙筹面色更加不善。一刻钟前大殿之上有人竟借着酒劲戏说他是万金油,可他却又不能同那喝醉的人较真。后来借故拉着张青一起送太子回宫,岂料那人竟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他的心情更是烦闷,加上本以为太子妃之位会是自己的女儿所得,岂料却被这一个13岁的小丫头夺了去。眼下恰好撞见太子妃的人,如此不知礼数,他心中的怨气自然打算发泄在她身上。
他仍是谨慎的看了看身后一掌之距的张青,不知为何他现在面对以往无话不谈的张青竟会觉得莫名心寒,他冷着的脸不再带有往日里春风般的笑意,挺拔的身姿也不再有昔日的温和气息。见他似乎不怒不喜无意于此间争执,更是气愤不过。
“礼数全无,偷懒耍滑,你这小小贱婢胆大包天,若容你在这太*中多呆一日便会祸害一日!来人啊!”他厉声一呼,眼光轻蔑的扫向跪在地上那女子一眼,却并没见意料之中的瑟瑟发抖,惊慌失色之态。
漪清平静的直立起上半身,仍是低垂着头,面色经月光和走廊中灯火的照耀显得更加宁静祥和。
被两个黄门架住的太子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突然推开小黄门,身形不稳的走上前去,瞪大了眼,又闭了闭,再睁了睁,复又跌跌撞撞的退后几步,呢喃道:“不,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