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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渐渐远去,从车上下来的人影躲在树影后,凝视着马车消失在黑夜中。
黑影动了起来,悄无声息的行走在高墙投下的暗影里。墙影渐渐在缩小,黑影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夜空,月明星稀,清亮的玉兔不知何时已从乌云中窜了出来,投下冰冷的月华。
原本还想隐在墙影中,这回却是无处遁形了,黑影轻叹口气,走出了阴影,月华瞬间铺在身上,面容渐渐清晰起来,清秀的脸庞,却掩不住岁月的沧桑,眼角前额皱纹深刻,斑白的长发系在脑后,约莫五十多岁,身材修长。
“这位老哥,有酒吗?我还要喝酒,嘿嘿。”
黑影方走出黑暗,便撞上了一个酒鬼,黑影见此人衣衫不整,手中托着空酒瓶,摇摇慌慌向自己走来,当下苍白的眉毛微皱,酒鬼身上酒气冲天,又混合着女人身上胭脂的味道,当真令人闻之欲呕。
黑影望了望天色,绕过酒鬼继续往前走去。
“我说老哥,有没有酒也搭句话啊。”
酒鬼挡在黑影身前,口齿模糊道:“你不知道,翠玉那贱货竟勾搭上了吴牧州来的大商人,我这个老熟客也不理睬了,不就是个**吗?有什么了不起,**干的**一个,你说是不是啊,老哥?”
黑影发出一声苦笑,神情怪异的慢慢凑近酒鬼。
“鬼,鬼啊,撞鬼了——”忽的酒鬼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远处跑去,酒瓶子“哐啷”摔碎在地上。
黑影凝视着摔倒了又爬起来,口中乱吼的酒鬼,轻叹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块黑窝头,放进嘴里,拍了拍手,继续向前走去。
借着微亮的月华,鬼脸出现了,只见隐在暗处的侧脸忽的一亮,一道怵目惊心的赤红伤疤斜贯半个左脸。
伤疤周围的脸皮皱作一团,看似便像是无数细小的蚯蚓在缓缓蠕动,令人心中怵然。
黑影将项后黑帽盖住头脸,跳到树上,向前遁去。黑影行动起来很快,专挑那些幽深无人的小巷,没过多长时间便来到了叶煌城东北角,在这里根本不用遁形,因为这里是整个叶煌城人烟最稀少的地方,便连房屋也没有几座。
黑影停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暗香扑鼻,前面应该就是白爷口中的那片桂林,那么朋友应该就在那座石屋中无疑了。
黑影将头罩掀开,慢慢向石屋走去。
“刘大哥,其实不光七星鱼丸有传说,便咱们喝的这玉琼酒也有来历。”
“噢,秦兄弟真是渊博,我看这叶煌城就没有秦兄弟不知道的东西。”
“这话不假,不信大哥可以去问怀仁,他最清楚。怀仁,起来,刘大哥有话问你。”
“怀仁兄早已熟睡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不行,今晚说好要喝到天亮的,这小子怎么可以独自睡去。”
“怀仁兄明日还要北上,便让他多睡会吧,我与你喝到天亮,就怕这酒不够喝。”
刘云清与秦乞坐在地上,靠着石墙两人开怀对饮。
“这是第五瓶酒了,那柜中应该还有两瓶,够喝了,刘大哥你酒量真是不错,怀仁能喝一瓶,我喝了一瓶半,刘大哥独饮了两瓶多却没有半分醉态,这份酒量却是难得。
“砰砰”石屋外忽的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屋中二人顿时静了下来,刘云清看向秦乞,目光中透出一丝询问之色。
秦乞耸了耸肩,慢慢站了起来,对着紧闭的木门道:“何人敲门?”
“朋友。”门外传来一道颇显沧桑的低沉男音。
秦乞指了指刘云清靠在石桌旁的腰刀,走到门前大声道:“这叶煌城中我的朋友很少,不知你是哪一位?”
“我是来交从越牧州而来的朋友。”低沉的男音语速缓慢而简洁。
“吱吱”门应声开启,刘云清早已提着腰刀站在秦乞身前,心中微惊,莫不是被天命教徒寻到了踪迹,却是来杀人灭口的?
忽的秦乞浑身一震,向后退了半步,而刘云清更是提刀在胸,警惕地注视着门外月光下的黑影。
映着月光,鬼脸再次出现,这张鬼脸早先吓跑了路边酒鬼,这次却是吓醒了微醉的刘云清二人。
刘云清见此人面容可怕,心生厌恶,暗道:“这般装神弄鬼,怪异行径,却很像天命教的行事风格,难道他们知晓我要夺回天工牌。”刘云清愈想愈心惊,“若真是这般,易云道人岂不也十分危险,而身侧秦乞与石屋中的沈怀仁不会半点武功,哎,自己一时大意丢了天工牌,就算死也不足惜,但却害的身边众人也连带陷入危险,这却是自己从未想到的。”
“刘大哥,你可识得此人?”秦乞首先镇定下来,侧首对刘云清低声道。
“此人从未见过,只怕是天命教徒。”说到“天命教徒”刘云清故意提高了音调。
原来刘大哥与天命教结怨,乞听得心中一惊,天命教徒众千万,势力庞杂,这却不好对付。
“刘兄不要多想,在下梁庄,与天命教毫无瓜葛,”鬼脸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向身侧桂林走去,口中继续道:“相反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到那一天自会相助刘兄。”
共同的敌人,难道指的是天命教吗?,刘云清微皱眉头,心中疑惑道:“这怪人将我的底细摸得很是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刘云清深吸一口气,向怪人追去,想问个清楚。
“刘大哥,小心中计,谁知桂林中是否有这怪人的帮手,不可贸然前往啊。”秦乞见刘云清要跟上去,急忙挡住了刘云清。
“不必担心,我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便我独自前来。”鬼脸站在石屋后面桂林前,静静地注视着二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若我连你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却又怎么与你合作?”至于对方为何会知晓自己身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对方的身份。刘云清与秦乞将石屋房门锁好,便追了过来。
“我的身份目前还不能告诉你,到那一天你自会知晓,我所能告诉你的便是我的姓名,我叫梁庄。”鬼脸从衣中摸出一块黑窝头,掰成碎块放进了嘴里。
“既是这样,那我们无话可说了。”刘云清拉起秦乞转身欲走,这怪人行径怪异,刘云清潜意识中便在排斥,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梁庄,据我所知,宗朝五合营中的隐锋营统领风麾都尉也叫梁庄。不知前辈与他有何关系?”秦乞突然停下脚步,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位小兄弟竟然知道五合营,不简单,却是那马市盛传的‘素画秦乞’吗?”鬼脸忽的一笑,对秦乞道。
“小子见过前辈,竟然前辈不否认,那便是默认了。”秦乞不动声色道。
一旁的刘云清却听得一愣,宗朝五合营,如今都是帝朝的天下了,竟还有人提起宗朝之事,帝朝建朝伊始,自己还是不性事的孩童,对于五合营自是知之甚少,而秦兄弟更是生在帝朝,却是从何得知,竟连五合营的编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当真稀奇。
“还是不要猜测我的身份好,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我是来交朋友的,交朋友当然有礼物要送。”鬼脸似乎饿了,不时从怀中摸出一块黑窝头,啃咬起来,接着道:“我知道那东西在哪里,刘兄等到要等的人后,我便会将我知道的情报说出来。”
“你与我无缘无故,我又不知道你的身份,却为何要帮我?”刘云清当然知道怪人口中的“那东西”是什么,竟连天工牌的事都知道,那海妖之事只怕也早已经知晓。刘云清额头渐渐沁出冷汗,在这家伙面前竟形同透明,自己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
刘云清如今也是毫无头绪,只想等到易云道人来后再做商讨,若侥幸能夺得天工牌,便立即北上将海妖之事告诉博物候,普天之下也只有博物候相信此事,想起越王,刘云清不禁暗叹口气,越王只会一味的隐瞒打压,要不就是置之不理,如今海妖遁入内地,事态已渐渐严重。刘云清摇了摇头,愈想愈乱,心中已是茫然一片。
“不要急着拒绝,那东西竟如此重要,你以为仅凭一己之力便能查清吗,还真是幼稚啊。时间已所剩无多,希望刘兄好好想想。”鬼脸见刘云清暗自摇首,知道不肯相信自己。
“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这是交易,竟然是交易当然要有利可图才对。
“你当然不能给我什么,但你等的人可以为我做一件事。”
刘云清听后了然,原来是想要易云道人帮你做事,刘云清笑道:“可惜啊可惜,我要等的人并不会听我的话,你竟然这般神通广大,怎么不自己去找他。”
“没时间了,”鬼脸吃完最后一块黑窝头,轻叹道:“而且他一定会听你的话。”
秦乞立在刘云清身侧,听着刘云清与这怪人满口哑谜,浓眉不禁皱作一团,“那东西”“你等的人”直听的一头雾水,看来刘大哥却是不简单,背负秘密太多了。
鬼脸忽的向二人走来,停在二人三丈远处,望着夜空,口中自语道:“已过子时了,”鬼脸回过神来,看着刘云清,抚掌笑道:“最后一件事,我要试试刘兄的武技,怎么说也是佛光和尚的弟子,应该不会差吧。”
秦乞愕然的看向身侧的刘云清,“原来刘大哥竟是莲华寺佛光和尚的弟子,真是机缘巧合啊,等怀仁北上之后,我原本便想去莲华寺拜偈一趟,没想到竟遇到了佛光和尚的弟子。”秦乞兴奋莫名,一时忘了脑海中诸多的疑问。
“比武技?”刘云清听得一愣,早先与周德比过,到了叶煌城要不是城卫吴老三有职在身,说不定有会比试一番,这回却又要斗武,却是令刘云清哭笑不得。
“只是点到为止,比完我就离开,至于之前说过的事情,我还会再找你的。”
刘云清见这怪人这般说,看来只有应承下来了,要不然今夜就别想睡了。
半夜时分,叶煌城早已复归平静,早先辉煌的花灯早已熄灭,而叶煌城民宅区的东北角更是幽静,石屋烛火点点,夜空明月高挂,将桂林前的一片空地照的似乎不太真切。
秦乞早已退出三丈之外,静静地望着场中二人。
在一阵东风过后,怪人从身后忽的抽出一柄细长的宝剑,剑锋清亮,柔弱无骨,竟是没有剑鞘,斜斜垂在怪人胸前,显得诡异莫名。
而刘云清也是右手提刀,左手摆出小擒拿式,这小擒拿能作为释教不传之秘自然有其道理所在,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小擒拿虽为拳脚功夫,但与兵器结合威力丝毫不减,兵器为主,擒拿为辅,更是神鬼难测,而且十八般兵器皆可相合,实乃千古奇术。
当日刘云清与周德比斗,刘云清怕此招威力过大,便提议徒手相搏,但今夜却是不知此人身份,此人说话令人不敢相信,而己方又有秦乞与沈怀仁要保护,所以刘云清一出便出了全力,便算伤了对方,也在所不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