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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梁利生的搀扶下老爷子离开了,走的时候几个外籍保镖都在鞠躬。
韦德看老爷子出门,奔过去跟聂钊商量事情了。
宋援朝走向陈柔,问:“陈小姐,刚才老爷子说啥了,几个老外激动成那样?”
陈柔低声说:“他说一旦发生危险,你们一定要先救我先生,而非他,宋哥你明白的,聂氏有8万职工呢,每个职工都要养家糊口,它的老板就不能死。”
宋援朝既是血性男儿,又是个直性子,不会转弯子思考事怚,而他在之前对聂荣颇多腹诽,觉得他又是纳妾又是坑儿子的,不是个好东西。
但在此刻,在听说聂荣竟然愿意为了搞定于sir而牺牲自己时瞬间就被征服了,他张嘴好半天,感慨的来了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又说:“陈小姐你放心,只要我们几个活着,就必不叫老板父子有任何事。”
陈柔问:“录像带是谁拿回来的,我看你们几个都没受伤,看来你们还蛮厉害的。”
说起这个宋援朝就不好意思了,他说:“别提了,我们开的是汽车,对地形又不熟悉,我还好,追上了,hank他们几个连吴耀祖的毛都没追着,还是梁叔有经验,他骑的摩托车,什么巷子都能进,他一个人逮的人。”
陈柔说:“吴耀祖没钱就不敢带着他妈跑路,不跑他就得去上班,明天你继续盯着他,被他发现了也没关系,他不敢声张的,我主要怕他藏不出,被于sir发现有问题,提前灭口掉,咱们可就没有污点证人了。”
她不是不给吴耀祖钱,钱会给的,但也必须把他留下来做污点证人,否则于sir的案子就很可能审不下去,那聂臻夫妻的死,也就澄不了冤,昭不了血。
“我不困,我现在就去!”宋援朝说着,鞠了一躬,走了。
这时聂钊和韦德也聊完了,韦德也过来给陈柔鞠了一躬,专门说了句说:“三太,到了游轮上,老板的安全可就多赖您了。”
“好的。韦德先生您也早点休息,别太劳累了。”陈柔说。
韦德笑看了聂钊一眼,说:“应该的。”又说:“你们也早点休息,再见!”
转眼影院里就剩下陈柔和她的便宜老公了。
按理该走了,但聂钊却又坐回了沙发上,还伸着手,看样子是想太太过去。
他瞧上去不大高兴,甚至还有点丧气。
陈柔大概猜得到原因,也知道他确实挺难的,遂走过去握上他的手,诚言说:“我曾经见过不少有钱人,而照我的经验,人越有钱,在亲情方面就越淡漠,聂主席还不错了,当然,我们还是要往好处想,大家都不要出事。”
聂钊握上太太的手攥了又攥,说:“他天性就是那样,豁得出去,勇于冒险,不论实力如何,但表相始终是强者,也能引人死心塌地的追随他。”
豪门父子间的斗法,儿子要把老子往火上拱,老子会心甘情愿吗?
当然不会。
而且聂荣毕竟老狐狸,段位更高,他当场来个慷慨激昂的表态,不但能让梁利生佩服不已,就聂钊的几个保镖,都是有爹的崽,也被老爷子一席话给说动心了。
作为老狐狸生的小狐狸,聂钊虽然也不差,但被老爹将了一军,心情自然不爽。
“好啦,不难过啦,上楼休息吧。”陈柔试图抽手。
但聂钊非但没松手,还一反攥,攥紧了她的手,笑着说:“对了,最近在菲律滨的国际剿匪警察那边有新消息,我猜你应该想听一听。”
这不废话嘛,陈柔之所以一路拼杀到现在,除了给原身复仇,就是为了她的国家。
陈柔瞪眼:“你要再这样,我不介意跟随梁叔,也站到聂主席那边。”
聂钊双目灼灼,但语气温和而轻柔,还带着几分喜悦:“你不会的,因为菲律滨的海盗们最近节节败退,为了守住阵营,他们贷款从某个国家买了一批高端军火,对了,军火是由航母送的,而国际剿匪警察不得已也派了援兵,会从香江过境。”
陈柔明白聂钊卖的是什么关子了。
大陆要派国际警察出境,就必须从香江转机,转机程序应该是由聂氏在担保的。
他又不傻,既然梦到过她将来的样子,再基于她的行事作风,肯定会去猜测的。
他也早猜到她这个女鬼是从哪里来的,这样暗示,当然是在告诉她,虽然他和聂荣是父子,但政治立场不同, 而她必须支持她,因为他站的是她的国家。
陈柔破天荒反攥聂钊的手:“辛苦你了,也谢谢你!”
聂钊直到这时才把那些八卦小报递给太太:“给你的惊喜,明天早餐的时候再看。”
就陈柔所见,这年头的香江有钱人们花心的不少,当然,专情的也不是没有,但是身在资本主义社会,男人们挥金如土,再来点柔情蜜意,追女孩子的时候你侬我侬,等追到了,过了新鲜期就弃之如蔽的可谓常态。
聂钊现在就是在追她,用的也是有钱人的惯用套路。
不过虽然看没看报纸,可上辈子的陈柔是用香江剧和香江娱乐杂志下饭长大的那一代,某位刘姓富豪天天半夜给女明星买宵夜,动不动买报纸头版示爱,在女明星生日时买下维多利亚湾所有的星光进行告白的桥段,她在报纸上看过。
见怪不怪,奇怪自败,她说:“好的。”
录像带得由聂钊带走,锁进保险柜。
俩人出了影院,进电梯,聂钊又说:“明天我要去一趟香江军事指挥基地,去照料一下那边的工程,晚上吧,等我应酬完陪你去选几件衣服。”
“让品牌方送上门吧,我更习惯在家里试衣服。”陈柔说。
电梯停在二楼,聂钊再说了三个字:“有惊喜!”
如果他再胖点,龟毛点,老点丑点,这行事作风简直就是那位姓刘的富商了。
陈柔也是想治一下聂钊这种动不动给个惊喜的小毛病,遂说:“好。”
她倒要看看他明天能给她什么样的惊喜,要不够惊喜,她可就要给他没脸了。
……
其实陈柔晚上就把那些八卦小报的报道翻了,也把安秘书的打人记录翻了一遍。
她并不觉得有多惊喜,因为那些胡编乱造的报道压根就伤不到她。
相比之下,第二天聂荣给她的意外,反而叫她比较吃惊。
首富老爷子还是很有些杀伐果断的魄力的,次日一早他先是吩咐明叔约到第二天,给嘉峪和聂涵都请个假,让他们回家陪他一天,还专门派了安秘书去新加坡接聂嘉峻回来,其意义很明显,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于sir的死期,要提前跟孙子们吃个团圆饭,而且他一大清早就约了她到地下室,说要给她看些东西。
于聂荣,虽然陈柔于心底里鄙夷他的薄情寡幸,但也佩服他的胆量。
随便吃了点早餐她就下到负二楼了。
负二楼有个藏品室,进门是一口巨大的,雕梁画栋的金丝楠木棺材,聂荣就在棺材前拄拐站着,看陈柔来了,却是先问:“阿柔,你相信玄学吗?”
六十岁做棺是为了保长命,延寿,所以这棺材是聂荣六十岁的时候给自己做的。
陈柔也不知道在于sir的地盘上会发生什么,基于她和原身,两个不论外貌还是生辰死期,恰好接得上的女性的生平,她说:“我觉得有。”
聂荣点点头,走向侧面,有一排衣柜,里面挂的全是礼服和旗袍,还有一套正红色,镶金裹银的嫁衣,他说:“都是你母亲的衣服,如果嫌浪费钱不想打理,也不要就那么扔着,让蚊蚁噬了,转到拍卖行吧,佳士得和苏富比都跟我谈过。”
“好。”陈柔说。
他再拄着拐杖往前走,全是各类型的珠宝玉器,有特别圆,还特别大的白珍珠,也有米粒大的小珠串成的长串,也有各类型的钻石项琏,头冠和耳饰,红蓝绿紫,也全是一套套的,盛在盒子里,盒子都是半打开的。
他走近一套炫目而耀眼的蓝宝石饰品,掏出钥匙打开玻璃柜,说:“这是阿珠为了大英事头婆来香江而准备的珠宝,是她去锡兰做生意的时候拍到的,她说过,等回归时她也会戴这个,可惜大英事头婆来的时候她已经去了多时了,至于回归,连我都等不到了,这套项琏梅潞要过多次,现在想想,幸亏有你……”
再笑,反问陈柔:“我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儿,也是因为你,对吧?”
事头婆是香江人对于英女王的称呼。
女王到香江是1975年,因为时任政府太过腐败,搞的民众怨声载道,试图推翻,女王一看情况不对,跑来压场子的。
而韩玉珠身为香江第一女商,把一套最珍贵的饰品留着,就是想在见女王的时候戴,还想在回归时候戴的,可惜不论哪一届盛事她都没等以。
不论韩玉珠的衣服还是她心爱的饰品,聂荣当然不会给梅潞。
他很迷信,因为迷信而反对原身和聂钊的婚事,想让原身跟他更疼爱的聂耀结婚。
也因为迷信,始终相信自己和妻子还能再见面,就不可能把她的饰品给小妾。
可要事情像前世一样发展呢?
那么早在聂钊被绑一周后,他大概就会悄无声息的被梅宝山处理掉。
而以梅潞那种‘表姐的东西她都爱’的性格,只怕早就戴上这套珠宝。
见陈柔不语,聂荣再说:“我近来总看阿钊跟你相处,我突然悟到些什么。”
陈柔笑问:“什么?”
聂荣先苦笑,再说:“从退出赌界到九龙的拆迁,再到能否回归,明明都是她对,但我一意孤行。”
老爷子眼泛泪花,又喃喃的说:“阿钊跟我不一样,会低头,会低头就不会后悔。”
聂荣是非但错了还要一门心思犟到底的人,妻子强势他就去外面找温柔,甚至纳个温柔没脾气的妾侍进门,要跟奄奄一息的妻子较劲,试图从灵魂上打败她。
较劲一世,后来韩玉珠应该是一看犟不过就撒手了。
那么聂荣赢了吗,当然没有。
眼看澳城的赌场那么红火,他心里没有过悔吗?
作为一介大地产商,眼看九龙开发在即,他毫无头绪,他能不失落吗?
输了的韩玉珠闭眼便是万事空,而活着的他,活在无尽的懊悔中。
把东西放了回去,单独把标着这个柜子编号的钥匙从钥匙串上解下来,他郑重其事的递给陈柔:“跟阿钊好好的,到回归的时候戴上它,你母亲看到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