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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珠虽说算得上这代子弟中的翘楚了,但到底还是差魏秋水一着。不过她心里有数,也没有沮丧或是不忿,只是下来跟纷陈叹息道:“看来我注定是与这头名无缘。”
“此话怎讲?”纷陈被她故作深沉的模样逗笑了。
“其实上次论道会师父就打算让我试剑了,可我想想,我哪里比得了师兄,十六岁就能拿个一甲回去。”秦珠摇了摇头,“况且还有青城的楼七在!我自认是赢不了他的,便躲过去了。谁想躲了那个妖孽,今年又来一个。”她无力地趴在纷陈肩上,“我真是没用,不能给云宗添光。”
“怎么会呢,”纷陈揉了揉她的脸颊,“我们阿珠这么厉害,已经把‘江枫渔火’练得炉火纯青了,剑道大成指日可待!到时候还要请秦仙子多多照拂啊。”
“好说好说,”秦珠大度地一挥手,“不过我现在需要糕点安慰一下。作为长辈,纷陈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
纷陈又怎能不答应,才刚点头应下,就见她笑眯眯地抬起头,脸上哪还有半点沮丧。纷陈失笑,认命地下厨房去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纷陈是同别人一起做了最简单的桂花糕。
回到她们院里,却没见秦珠像往常一样练剑。纷陈有些诧异,提着食盒进了屋。
秦珠正一脸生无可恋地伏在案上啃书。
“《道德经》?”纷陈有些意外,好奇问道,“怎么看起这个了?”
“我也不想啊,”秦珠懒懒地把书盖在脸上,“过段时间师叔要查的!”
陆桑良查功课?真不是一点两点的违和……
“纷陈你会背吗?”
“这……”纷陈有点答不上来,“差不多吧。”应该。
其他的经文时间太久有些记不清,不过《道德经》这本,想必是不成问题的。
“好厉害!”秦珠惊讶道,“纷陈你怎么记下来的啊?快教教我!”
你如果也在十天内把《道德经》抄个百十来遍,别说这辈子,估计下辈子都忘不了了。
纷陈默默想着,也不能真的这样说,只告诉她多看几遍,把意思弄明白就好。
“可是连南来居士那天讲的我都没明白。”秦珠有些苦着脸,“大家都说南来君讲经是最通俗易懂的。我是不是太笨了?”
纷陈也不知怎么讲,安慰地拍了拍她肩膀。
“大约我就是那种没有道心的愚钝之人吧,只觉得剑法有意思。”秦珠倒也没往心里去,转言道,“纷陈你剑法学到哪一招了啊?我都没看过你练过呢!”
剑法……
纷陈一怔,随即道:“我不练剑。”
“什么?”秦珠更加讶异,“不会吧!我云宗的碧影剑法,举世无双的!你入云宗不学剑法,太浪费了吧!”
纷陈淡然道:“我不是那块料。”
秦珠撇嘴:“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等日后练成,我们就能一起仗剑行侠,游历四海了。”
纷陈道:“我不使剑,也能跟你一起去游历啊。”
“倒也是,反正等我练成了‘敛尽春山’,降妖伏魔、行走江湖大多是不惧了。”秦珠笑着抱住纷陈,“至于什么术法呀,符箓呀,布阵呀,就劳你多费心了。”
“你这拈轻怕重的性子倒跟你师叔挺像。”纷陈打趣她。
她们正玩笑着,恰有个外门的女弟子跑来了。
“秦师姐!”小姑娘唤了声,转头发现纷陈也在,有些犯难,不知该怎么称呼。
纷陈先道:“不必拘礼,叫我纷陈便可。”
小姑娘应了,还是行了一礼道:“纷陈姑娘安。”
“好了不用客气,”秦珠让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你不是在湖园跟着师叔吗?来找我什么事啊?”
小姑娘才要开口,突然想起什么又一下止住。起身去阖上门窗,才回来接着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有点麻烦。”
秦珠闻言不禁皱眉道:“在终南紫府怎么还有麻烦上门了?是谁家找事?”
小姑娘安慰道:“也不是找事。就是那位灵水的魏仙子,这次论剑不是得了一甲吗?说不恰当点,人终南紫府是家大业大,又背靠皇城,给点彩头也是惯常的礼数。可这位也忒狮子大开口了……”她一路过来有些口干舌燥,连着咳了好几声,喝了整杯茶才压下些。
秦珠连忙给她续上,一边好奇问道:“她要什么啊?”
那小姑娘招手示意她们靠近些,压低声音道:“碧灵丹!”
“什么!”秦珠忍不住惊呼出来,纷陈赶紧掩了她口。等她平复些许,拍拍纷陈的手,纷陈才松开。
“她这未免也……太……”秦珠想了半天,也没能找出个词来形容。
“过分?”纷陈接话道,“碧灵丹这东西可不是什么俗物,可遇不可求。她怎么会想着来终南紫府讨?”
“纷陈你简直是老样子,”秦珠摇头叹道,“还不是因为十七年前,闻书道人炼了一颗出来。天下谁不惦记?”
纷陈还真不知道。
秦珠又问那小姑娘:“那终南紫府怎么说的?”
小姑娘答道:“闻书道人说没有灵丹炼不出来。所以……”
“那是不愿将先前那颗给她了?”纷陈是知道灵丹有多难得的。
“……纷陈我已经不想说你了,”秦珠瞥了她一眼,一副看到不可救药之人的头痛样子,“所以这麻烦,最终是落到我们云宗头上了?”
“是啊是啊,”小姑娘也叹气,“这叫什么事啊。”
“为什么是云宗的事?”纷陈愈发不解了。
“因为闻书道人已经把那颗碧灵丹送给咱家老祖宗了啊!”秦珠拍拍纷陈的肩膀,“你真的不能如此沉迷修炼,最起码自家的事还是要有所耳闻的!”
说来惭愧,她还真没有。
“那先生怎么回她?”纷陈听下来觉得确实不算什么大事,明彦也不是吝啬之人,想必不会弄得难堪。
“哪里用得着请老祖宗,陆师叔当场就回了她,说碧灵丹已经用了。”
“真的假的?”这事秦珠竟都没听过,“难道师叔不愿给诓她的?”说着自己又摇头否定,“应该不是,师叔不会做这种事,这传出去要毁云宗名声的。”
纷陈也觉得不会,但问题是:“可这碧灵丹用在了谁身上?”
“那就不知了,陆师叔不愿说。”那小姑娘也是一脸难色,“从咱们云宗看,大师兄天资最佳,但明显不是用过碧灵丹的,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至于别派的人,不熟悉的不敢多说,可哪个也不像啊。”
“是啊,那魏姑娘想必是不信了。”秦珠道,“难道真得请老祖宗出面了?”
“恐怕是不请不行了,”小姑娘道,“陆师叔的性子的师姐也是清楚的,被魏仙子怀疑了一番,当场就撂下脸来。还好有南来居士在旁调和。”
秦珠冷哼一声:“给她脸色也是应该,真当云宗人少就好欺负了?”
纷陈却道:“不怪人疑虑,确是他说辞不周全。”
秦珠不满了:“纷陈你怎么向着外人?还要怎么周全,难道把云宗老底都掀了给她瞧瞧不成?不给是不能给还是不愿给都无所谓,到底是云宗的东西。有些人太不识趣了些。”
“凡事便是有遮掩才有误会,”纷陈开解道,“灵水与云宗多年交好,总不能为了颗丹药伤了和气。说清楚些便罢了,真的没有的东西,咱们也变不出来给她呀。”
“那魏仙子也不是成心为难,”小姑娘也说了,“她说是她师父难破大限,一定要得碧灵丹相助才解。闻书道人说会去拜会痴山人,助她成道。若是不行,再请咱们老祖宗去。”
秦珠摇头:“修行本是个人事,如此这般,也算得道吗?”
纷陈也不明白了,按痴山人一贯不与人相交的性子,怎么会让弟子出山上终南论剑,只为一颗丹药?恐怕此事,还是另有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