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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君一早回府,就见府里人神情紧张,一问人才知昨夜林姨娘院里进了贼,把前日宾客来人送的贺礼全都偷走了。
这是府里第二次进贼了,端木华大发雷霆,将上夜的几个抓来问话,并未问出个所以,只有潭灵儿的父亲潭富贵吱吱唔唔一时说看到贼人了,一时又说没看到,再问便说自己也记不得了。
潭富贵自从那年强占庄子上别人家的新娘子被人打折腿坐了几年牢被放出来后,众人都说他的脑子不大灵光,所以他说的也无人在意更无人相信。
折腾了几日也没个消息,刑部的人来了几拨,也没有查问出个头绪。
这日在关雎阁端木华恼怒地对墨子桐说道:“这两年府里是冲撞了谁了还是怎么了?怎么净出些莫名其妙的事出来,我端木府现在都成了大家的笑话了。”
墨子桐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半晌未说话。就听端木华又道:“这林姨娘也真是,几件礼物什么稀罕东西非要在她屋里摆三日,这可好,东西丢了不说,还让我丢这么大的脸。”
墨子桐听了不由的苦笑道:“老爷赶是气糊涂了,这实是偷东西的人可恶,你怎么倒怨起林姨娘来,难道她知道那东西会丢不成?”
说完这话墨子桐忽然像是领悟到什么似的,看着端木华说道:“老爷细想想这件事,是不是就是林姨娘做的,我看她平日对钱财上的事并不上心,怎么单单这回对这些礼物突然看重了,这里面是不是有关窍?”
端木华看着墨子桐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她平日里不喜财物都是假的,进府做姨娘就为图这个?我看了礼单了,加总起来不过三五十样,贼人只偷了些细软好带的,大不了值上八九千贯,而且这些东西已经报了官,不能出手,带着也是累赘。费这么大的劲就为这些不能出手的东西?”
墨子桐笑道:“我担心她图的不单是这些财物,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
端木华听了也点头道:“看来这林姨娘还真是有故事的人,咱们接下来好好看看她要唱出什么戏?”
白天被老爷叫去问了话,潭富贵因怕惹事也怕自己未看得真切不敢说出实情来,颠三倒四并未说得十分明白,众人虽不在意,只林老爹听了心下一惊。
潭富贵昨夜值夜,今日又被盘问了半天,回到自己家便沉沉睡去,直到酉时方醒,醒来看潭灵儿还没回家,就又想起昨日的事来,越想越不明白:这林巧烟做了姨娘,林老爷虽是下人,但也算是半个岳父,怎么会给贼人望风,而且领头的还是凤来,虽然他蒙着面,但那个身形藏不住的,定是他无疑,是他带着众人进去偷东西,来去匆匆,自己昨夜虽离得远,当时怕看得不真也不知他们要做什么,所以不敢声张,但的确看到他两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想得入迷,潭灵儿回了屋,看家里冷锅凉灶,便道:“爹,你只管在那发呆,嘴里还念叨着,是中了什么邪了?”
潭富贵一下被潭灵儿打断,一时急了道:“我什么也没看到,你……”
正要往下说,一看是潭灵儿,忙止住刚才那话说道:“今日我不想吃饭,你上隔壁王妈家看看去罢。”
潭灵儿:“我不去,动不动把我打发别人家,我又不是要饭的。”
潭富贵:“我等会还得去上夜,这会烧火现做也来不及了。”
潭灵儿:“你别打岔,你刚才说什么,现在给我好好说说,什么你没看到,你究竟看到什么了,吓成那样。”
潭富贵:“没看到什么,你一个姑娘家瞎打听什么,这事也不与你相干,邓家三小子当兵好几年了,且盘算一下他回来是不是还愿意娶你的事吧!还有闲心管这些事。”
潭灵儿道:“什么叫愿意娶我的事,他回来必须娶我。哎呀!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倒说说眼下的事,我反正闲着没事,当个故事听听也无妨。”
潭富贵道:“没什么故事,你别瞎想。今晚你金大爷家中有事临时让我替他,我喝碗水就上夜去了,你把门插好。”
潭灵儿看潭富贵执意不说,便道:“不说拉倒,以后我也什么都不与你说。今日在外面与几个人练习拳脚我也累得慌,就不吃了。看着潭富贵出了屋,就把门插上进了里间自已炕上合衣倒下休息。”
眯眯糊糊睡到半夜,潭灵儿饿得实在难受,看那时才半夜,正要翻身睡去,却被院里一阵响动惊起,趴在窗子上往外看去,那月亮已偏西,估摸着可能是四更天了,正要返身再睡,忽然看到个人影从隔壁院的屋顶轻轻跳到自已院里,紧接着又一个人影跳了进来。两个人从里往外数了数门,数到他家时那两人停住了手,只见两人从各自腰间拿出个竹管,在他爹和自己屋的窗户纸上各自捅开将竹管插进去,慢慢往里吹。
潭灵儿也听过些江湖故事,马上明白有人要害她们父女两个。
她连忙下了炕,找了一块布绑在自己口鼻处,来到外间屋悄悄把门插取下,又拿起一把斧头猛得一开门,对着往自已屋里吹气的吹管人就劈了下去,只听“哎哟”一声,那吹管人抱着胳膊将吹管丢下就跑。
另一个一看也跟着往外跑,潭灵儿追了一路,只见那两贼人轻轻一纵就跳上一处矮墙又一纵跳到房顶上跑了。
潭灵儿只在拳脚上会些三脚猫功夫,轻功上并不能驾轻就熟,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两个贼人跑了。
院里的人被打斗声惊醒,出来看时那贼人已跑,只有潭灵儿在院里拿着竹管研究着看。众人看再无动静,便各自回屋。
一时到了天亮,就有人在府里说了昨夜潭灵儿家发生的事,那时潭灵儿的爹爹正要回家,听了这话,忙往家跑去。
潭富贵进了门看潭灵儿还在睡觉,急忙将潭灵儿推醒道:“灵儿,你没事吧,昨晚的事你快说来我听听,听府里人说是有人来寻仇,你惹谁了要下这个黑手。”
潭灵儿睁眼抬起头吃惊的说道:“什么?找我寻仇,我正要问你呢,你惹谁了,昨夜那两人明明是来找你寻仇的。他们拿这个管里东西往你睡觉的西屋里吹,要不是我半夜饿醒,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你老实给我说,你外面惹什么人了?”
潭富贵一听顿时坐下半晌方道:“我就算看着了也没敢跟人说,怎么下这样黑手要我的命,我这就找老爷说清楚去。”
潭灵儿听潭富贵这没头没脑的话,忙道:“你先别走,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没头没脑的,你想急死我啊?”
潭富贵道:“你听我说,就是前夜,咱府里丢贺礼那夜,正好我值夜,我和一同值夜的老马头一块转了一圈,刚走到林姨娘新院子那里,老马头要撒尿,因那院子新粉刷不上一年,老马头怕撒在那院子墙根下容易被人发现,遂让我等着他走远些去撒。因我两个就点了一盏灯,他便挑走了。我正在那院外等老马头时,就见一个人往这边走来,我就躲在暗处看那人是谁,本想吓唬他一下,哪知那人在院外趴着门缝往里看了一会儿,又往身后招招手,就见凤来师傅带着几个蒙面人一纵身就飞到墙头上,又一纵就进了院子,一会儿工夫就又出来了。老马头过了一会来问我发什么呆,我刚想说看到有人飞进院里,又怕自己说了惹老马头说自己老眼昏花,就没敢说。”
潭灵儿听了道:“看来昨夜的人是黄老爹和凤来派来杀你的,昨天老爷问你话时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潭富贵道:“老爷问话时,我原本想把看到的情形说与老爷听,但刚说了没几句,我看到林老爹正盯着我看,我想着林姨娘是他闺女,到时他来个不认帐,我岂不是自找麻烦,所以话说了半截就说记不清了,我看当时大家都没在意,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知他们还是下了死手,要不是昨晚老金头有事让我临时替他,八成昨夜我就交待掉了。”
潭灵儿听完这些事,便把两手一拍,又将一只手拍在桌上道:“敢欺负到我潭灵儿头上,我叫他不得好死。”
说完又对潭富贵说道:“爹爹这会就去找太太把事情说清楚,万一老爷让林巧烟那狐狸精迷住了,林老爹反咬一口倒不好办了。你去找太太,我去隔壁查探查探,那个凤来来得就奇,现在又被你亲眼看到是个飞贼,看来林姨娘和林老爹并不似他们说的那样,这倒越来越有趣了。”说完父女俩便分头行动了。
这里潭富贵将那夜的事情和昨夜的事情原原本本给墨子桐说了,墨子桐听到潭富贵的担心,心想:这事潭富贵有担心,我何尝不是,那林巧烟自入了府,隐隐约约就觉得她不似外表那般简单,她对一切都不在意,一个人对周围外在物质不在意,那她的重点必不在这上头,定是心中还有大愿望,她爹爹参与其中,她究竟知情不知情?那凤来又是什么来头,这还真是让人费解。
想到这,便对潭富贵道:“这事你还和谁说了?”
潭富贵小心说道:“因昨夜只有我那丫头在家,我怕她再出事,就给她说了,让她小心点。除了她再未与其他人说起。”
墨子桐又问道:“你刚才说当夜同时值夜的还有老马头,他看到人影了没有?”
潭富贵怯怯地说道:“太太听了莫生气,那夜老马头是喝了酒来值的夜,迷迷糊糊,他哪里看到什么了,我说什么都没看到,我保证他什么都没看到。”
墨子桐听了便道:“此事你再不要与任何人讲起,既然灵儿已知情,我正好有事交代她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