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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婆姨那几下子哄哄乡下人还凑合,根本登不得台面,没得让太太笑话了去。”
“柳嫂子的舞艺琴艺我是知道了,你不用遮掩,你也来了半日了,到绿君房里说说话去吧!”
穆欣荣答应着和绿君出了堂屋,见端木华在合欢树下立着,穆欣荣便忙上前施礼道:“老爷!”
端木华“嗯”了一声,问道:你前日不是告假去了庄子上,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有什么急事吗?
刚问完,又接着说道:“给太太说了就行,你们自便。说着就进了堂屋。”
一进门,见墨子桐正端着个凤穿牡丹带把的银茶杯发呆,便走上前去,故意施礼道:“太太有礼了,想什么呢?”
墨子桐看端木华进来,略有些吃惊道:“才想着让人请你去,怎么你就来了!”
端木华开怀笑道:“你我夫妻本就连着心,你有什么想头我那里自然知道。”
墨子桐抬眼看着端木华打趣道:“你倒快成个精了,那你说说看,我想什么呢?”
端木华故意做了掐指算命的姿势说道:“我猜太太这会子在想宁家的凉皮子,你别急,我已经安排人给你买去了。”
墨子桐听了这话,连连点头笑道:“老爷真成了精了,我还真想那口吃的呢!最近吃什么都觉得腻得慌,胃里沉甸甸的,倒是那个酸酸辣辣的正好。”
“我说夫妻连心没错吧!”
“那老爷再猜猜我此刻又在想什么?”
端木华笑道:我猜你这会子正想庄子上的事。刚才穆欣荣给你回了什么要紧的事?
墨子桐便将庄子上配下去三十余人不安分的事并自己的打算与端木华说了,端木华听了赞不绝口,道:“还是太太聪明,看得远,想得也周全,对这样下人不能手软,哪里叫他们拿住的道理,既然不顾脸面,我们也不必一味仁慈。”
墨子桐得了端木华同意,便将穆欣荣又叫到堂屋如此这般吩咐一番,穆欣荣得了府里上方宝剑,意满而归。
且说穆欣荣从府里出来,到后街上买了一碗馎饦,又在隔壁胡饼店里买了两张胡饼,就着馎饦一起吃了。又按照柳氏的嘱咐,驾着马车来到东街上那家老店里买了几碗凉粉带上,又到胡家老店里买了几块羊肉胡饼也一并带着。随后驱车来到西街上府里开的瑞祥绸缎庄将各色布料扯了几尺,方架起马车往城西村赶去。
那时正是入夏花开时节,出了城一路桃李芬芳,草色浓稠万物生辉,说不尽的生机盎然、万物繁盛。
穆欣荣看四周风景心中喜悦,不免哼唱起了《踏摇娘》,只听他口中唱道:日将出兮,明星煌煌。寿斯徵兮,秀眉其宠。三十维壮,五十迟暮。莫亲祖母,莫尊祖父。颂祷辞我马蹀躞,行如流水。俊英满座,交亲悦喜……正唱到兴头上时,却见庄子上老陈头驾个驴车迎面驰来。
穆欣荣“吁,吁,吁”叫了几声,那马车方停住,老陈头看穆欣荣马车停下,忙从驴车上跳了下来,一路小跑到了穆欣荣跟前道:“出大事了,你家婆姨叫那几个城里来的小子围在院子里好一顿闹腾,快回去看看,再不回院墙都让人扒了。”
穆欣荣一听这话,顾不得多问,架起马车就往家驰去。所幸这西城村离城不过十几里,个把时辰就回到家。
到村里,就见人围在自家院外,有趴着门向里看的,有骑在墙上的,还有踩着梯子向院里看的。
见穆欣荣来了,忙让出一条路来让穆欣荣进去。
穆欣荣进了院子,只见他家屋门紧闭,院子里几个人似喝了酒指着屋门骂得正欢。
带头的正是孙荣,只见他坐在院里新装的石磨上自斟自饮,一边喝一边骂道:“死奴狗,行这狗鼠辈之事,上府里去告我们,瞎驴生,爷爷今天送上门来,让你当面说与我听,别做下那鬼鬼祟祟的事,让我们恶心。”
见穆欣荣进来,那几个便住了口,只孙荣并不收敛,像没看见一般,只顾喝着骂着。
穆欣荣看那几个人的形容,酒应是喝了不少,便对着众村民道:“只知道看热闹,快来几个人把他们架回屋里挺尸去,等酒醒了再理论。”
看众人不动,便指名道姓喊道:“老白头,老洪头,张顺子、江孟冬,还有王自德、何春望,快,别愣着了,赶紧把人弄回他们屋里去。”
说着,走到孙荣面前道:“明人不做暗事,我今日的确去了府里,将你们行径说与太太了,要知道你们今日这样,我话可就不是那样说的哩!”
孙荣站起来摇摇晃晃指着穆欣荣道:“你别在这给我指手画脚,今日能来你院里,后果我早想好了,不需要你在这里充老大。我告诉你,爷爷那是不想在酒楼里呆了才换个地方,你当你是谁,还跑去告黑状,我呸,就你也配!”
穆欣荣看孙荣喝得口内已不知所以,也不与他理论,对老白头几个喊道:“全部给我架出去,明日巳时在场院集合,有事要与大家宣布。”
话说老白头等几个人将孙荣等十来个醉汉抬回屋中,横七竖八放在炕上便都散了。
这里穆欣荣看众人尽皆从自家院中散去,方敲开屋门,原来绿君娘见几个醉鬼进了院子就指着人骂起来,忙将几个孩子收罗到屋里,将屋门插上,任谁骂也不开门。听穆欣荣敲门方慢慢将门打开,把头探出去看了看道:“走了,你咋整的,让人闹家里来了,几乎没把我吓死去。”
穆欣荣笑道:“没事了,没事了,几个孩子的娘了,老太婆了,还怕的个啥,他们还能吃了你不成。你看,你要的东西我全给你带来了,快收拾收拾准备吃饭。”
一家人吃了饭,又拿出新扯的面料比划了,将大人孩子按尺寸裁了,方歇了。
天快亮时,只听人不停拍院门,穆欣荣起身开了院门一看,是白天在院里闹事那几个,见穆欣荣开了门,连哭带嚷道:“孙荣孙大哥死了。”
穆欣荣睡中被人叫醒,原有些气恼,还没来得及发作,听到孙荣死了时,立时清醒,道:“敢是你们几个还醉着,怎么好好的咒起人来了。”
那几个忙道:“酒已经醒了,孙荣孙大哥真的死了,我们叫了半个时辰没叫醒了。”
穆欣荣将披着的衣服往身上一套,道:“快走,看看去。”几个人一起来到村东头几间屋门口,推门进了孙荣屋子,只闻得一股酒味冲鼻,便道:“赶快开门开窗户,这酒味能把人熏死。”
说着凑到孙荣炕头上,摇晃了一下,见没动静,着实吓了一跳,又摇晃不动,一时也慌了神,对身边那几个喊道:“快去把老白头和老王头叫来,再去个人到镇子上请个郎中过来。”
一时老白头和老王头一前一后进了屋子,来到炕前拿手一搭鼻吸,倒退几步,惊叫道:“没了呼吸,这人怕是已经不在了。”
正在闹嚷时,镇里的贾郎中也来了,先是把了脉,又翻开眼睛看了,道:“人已死了几个时辰了。准备后事吧!”
一时村里闹开了,穆欣荣连忙派人给端木府送信,又派人到衙门报案,又让人看好现场不让人乱翻乱动。
到了午后,衙门里仵作验了身,只说是酒后猝死,签字画押回去复命消户不提。
当日正好是初五日,端木华要参朝,须得领圣命吃过廊下食才能回府。
这里墨子桐接到城西村人命报案吓了一跳,忙叫府里两个有年纪的下人带了孙荣家人先去看看情形,这里又找来府里专管喜丧的费先生,问了历年来府里白丧事的规矩礼制。
至晚间,府里两个下人方回来复命。进了关雎阁,见墨子桐与端木华都在等他们消息,进门施礼后便忙回道:“那孙荣昨日领着那伙酒楼下到庄子上的人,在穆管事院子里闹了一下午,去时就喝了酒,到院子还一边骂一边喝酒,全村人都看见了。大约是今日早起卯时天快亮时,和孙荣一起的人发现情况不对,叫他不答应,方慌了神,叫了穆管事一块看了,穆管事不放心,又叫了本村老白头和老王头两个有些经验的,另外还请了镇上的贾郎中也验了,都说死了,才给府里老爷和太太还有衙门报了案。衙门仵作结论是酒后猝死。现他家人不服,还在闹腾。我先回来复命,稍等带着他家其他人再上去办丧事。”
两个下人说到这,迟疑了一下,又说道:“老爷、太太,还有一事,我们两个在路上就疑惑,今日下午穆管家来这里说的话,他还没到庄子上,庄子上就先知道了,我想是不是有人传话了,下午也让人打听问了,孙荣她娘有个要好的姐妹是太太院里名叫伶儿的娘,伶儿在太太院里茶炉上伺侯。不知是不是她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