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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回 亏空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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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年后,墨子桐请墨家账房刘先生来端木家查账,查了大半个月,墨子桐因忙着应付春日各府的应酬,又是郑太太生日礼物,又是宫里贵妃娘娘踏春伴驾,加之端木府里筹备了一场春宴,忙得四脚朝天,一时也未顾上询问刘先生查账的情形。

    这日午后,刘先生探听到墨子桐在家中。便带着两个小厮抱着账本来到关雎阁。

    来到院门口,绿君、连翘、小支棱、春芽、春桃、春喜、茴香等丫头们正在院里踢毽子,墨子桐坐在院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众人踢毽子玩,院子里丫头婆子都围着看,说笑声吵闹声不断。

    墨子桐看刘先生探头,忙叫众人停了,请刘先生进来。刘先生和两个小厮进来,到了堂屋,小厮们将账本放下便退了出去。

    丫头们上了茶,墨子桐只命绿君在身边侍候,其他人退出后将房门关了问道:“先生可查到什么没有?”

    刘先生道:“大小姐猜得果然不错,这府里的账还真是有些问题。”

    墨子桐哦了一声道:“有什么问题,先生快说。”

    刘先生道:“这几年的账目我们已经基本核对清楚了。里面有些疑问的地方需问了做账的人才好定论。我这里按照票据重新梳理了一遍,和府里账上记录账目有些出入。”

    墨子桐道:“你细细说来我听,有没有统计出的数字?”

    刘先生道:“有的,我从府里带来两个徒弟,这是我们这几日新编出账目册子,我说着大小姐可对着查看。说着转身从账薄上面取了一本册子交到墨子桐手中。”

    墨子桐道:“你说吧,我对着这册子逐项看一下。”

    只听刘先生说道:“六处庄子三年以来多记开支五百六十贯,少记收益四百五十贯;府上一共开了十三个店铺买卖,其中五家绸缎庄三年以来多记开支四百贯,少计收益二百一十贯;六家酒楼三年以来多记开支二百七十贯,少记收益二百三十贯;两间典当铺三年以来多记开支八十贯,少记收益一百零五贯。”

    说完刘先生看了一眼墨子桐,见墨子桐正在计算数据,就对墨子桐说道:“大小姐不必费心再算,我早算好了,三年来多记开支一千三百一十贯,少记收益九百九十五贯。另外还有些票据的日子也对不上,我怀疑有假,这些一共有一百六十贯,这个需得再核实才敢定论。这些在册子合计处都有数字。”

    墨子桐听了心中一惊,沉吟了一会说道:“这就是说那些票据若确实也有问题,那近三年时间这府里被人偷走了将近二千五百贯竟未发觉。”

    刘先生道:“正是大小姐算的这个账。如果全部属实的话,这些铜钱堆起来也很大一堆,怕是得有间房子专门放着才行。”

    墨子桐听了心想:这李陌尘胆子也太大了些,这些铜钱保管也费些气力,他一个人就住在府后那条街的下人院子里,也没听说他有亲戚往来,到底是藏在哪里了?不管藏在哪里,总有个下处,先找找再说。

    想到这,就对刘先生道:“刘先生,这些账本子先放我这里我再看看。今日让灶上多做两个菜,再上点酒,你和你徒弟辛苦这些日子,好好放松放松。”

    说着便对绿君说道:“让人去灶上吩咐,今日多准备几道府里拿手好菜送给账房刘先生,你再带人去酒窖里取两坛好酒也送过去,让刘先生今日好好放松放松。”

    绿君答应着出去,刘先生也告辞出来。

    看刘先生走了,墨子桐便吩咐黄妈:“即刻带几个人去李陌尘屋里查看,有没有在屋里藏了铜钱。”黄妈领命而去。

    至黄昏时,黄妈方带着人回来。几个人灰头土脸进了院里,黄妈让诸人门外侯着,自己一个进了屋子,见墨子桐正在吃安胎药,便不言语,看吃了药方回道:“今日去李陌尘屋中查看了一番,就差把墙拆了却什么也没找到。倒是发现了这个。”

    说着,递给墨子桐一个盒子,见上了锁,墨子桐便问:“钥匙在哪里?”

    黄妈道:“因上了锁,不敢擅自打开,钥匙并没有找到。”

    墨子桐沉吟了一会,道:“去找东西把它打开。”

    黄妈答应着往外面去了。一时拿了把斧头当着墨子桐的面对着盒子上的锁砸了几下,那锁便开了。

    墨子桐将锁打开,里面放着一个账本册子,下面几张地契和房契,却都不在京城。

    墨子桐看了众人一眼,打开那账本册子看时,只见上面记录数据与那时刘先生所说一般无二。又看那地契日期,却是十几年前的。一时也没了头绪。

    到了快酉时,端木华方回来,看屋里堆着账本子,笑着向墨子桐问道:“桐儿,账查完了,可有问题没有?”

    墨子桐道:“老爷看看这个再说吧!说着将刘先生整理出的账册递给端木华。”

    端木华看完还是一头雾水道:“这里面就是记录了些数字,有何意义吗?”

    墨子桐道:“那些数字都是这几年府里被李陌尘贪没的铜钱,你看这里有总数,一共是二千四百六十五贯。”

    端木华一听顿时怒了道:“这可真是刁奴,竟敢胆大至此,这数字送到官府怕是会判杀头的大罪吧!”

    墨子桐道:“老爷先不要怒,今天派人查了李陌尘的屋子并未找到这些吞没的铜钱,倒是找到一个盒子,里面有个账册子与刘先生查出来的账目一般无二。另外在盒子里还有京外两处地契和房契。时间却是十几年头里的。”

    端木华道:“这可奇了,并未听说李陌尘在京外有亲戚,这地契与房契又是哪个与他的?”

    墨子桐道:你记得我上次和你说他媳妇的事,会不会是他岳父给他的?

    端木华听了默默不语,过了一会道:“眼下我们先把铜钱下落找出来是正经,这些铜钱就是保管也得有个妥当地方,不是一串两串,要二千多贯,需要一个房子专门存放,府里就这么大,他能藏到哪里去?”

    就在端木华和墨子桐苦思冥想时,刘先生的他两个徒弟正喝着酒聊着天。

    “师傅,咱们查出这府里少记下的账目相应的铜钱也应该搬走了,但那至少两三个人一块干才行,难道这里管库和李陌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嗯,照这个情形看,他们应该是一块作的案,否则只改账目不抽铜钱岂不是白忙活。”

    “你说他们会把铜钱放在哪里?”

    “我估计不会在府里,应该是在府外哪一处?”

    “这就要看两人行踪了,看两人闲时一般会去哪里?”

    “今日太晚了,明早我去与大小姐说一声,现在记账的李陌尘不在,但管库的张小宝日日都来。把他跟踪上几天,说不定就水落石出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了刘先生与他两个徒弟才醒,忙起床到关雎阁找墨子桐。

    因昨夜墨子桐与端木华并未起出铜钱去向,两人都有些沮丧,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墨子桐心想:我嫁过来也有几个月了,怎么就没发现这里猫腻。不对啊,每年账房账目与各处都要核对,还要和我这里账目核对,怎么就没看出一二来。对了,我怎么把这人忘了,每年是他在与各处核对,核对不出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和李陌尘合伙作案,当然核对不出了。

    想到这就把端木华推醒道:“老爷,我想到了。如果他也参与了,铜钱去向自然有地方。”

    端木华也没睡着,被墨子桐这一推,彻底清醒了。听墨子桐这话,忙拉着墨子桐坐起身问道:“你快说,那同伙是谁?”

    墨子桐道:“同伙就是管家韩朔。老爷你想,每年各处账目和我这里账目都是韩朔核对的,就算是李陌尘改了账目,那别处的账还有我这里的账他从哪里去改,所以只有他参与其中,才不会发现账上的猫儿腻,其实他不是发现不了,而是根本就是参与者,怎么会吵吵出来。”

    端木华听了点头道:“不但韩朔,还有管铜钱的库管王小宝肯定也参与了,只有三个合伙才能将铜钱弄出去,少一个都不行。”

    墨子桐道:“老爷分析的对,明日天亮把这两人抓了送官吧!这实在太可恶了。”

    端木华道:“送官我们就成笑话了,此事还是我们自己处置吧!胳膊折在袖子里,家丑不可外扬。对你,对整个家族都没有好处。”

    墨子桐想了想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到,自已下人自己处置,但那三人做这事为的什么?府里待他们三个不薄,因何要动这个歪心思。”

    端木华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抵脱不了这个梗吧!”

    墨子桐道:“三年二千四百六十五贯,一年就是八百多贯,够百十个人活一年的。”

    两人说着话,等着天亮。下人们上来服侍两人洗漱了。端木华道:“去把韩朔和王小宝叫来。”

    一时两个丫头回道:“那两人住在一个院里,听邻居们说,那两人昨夜都没回来,说是看着韩管家带着王小宝驾了辆车走了,邻居以为是府里公差也没多问。”

    端木华道:“不好,应该是昨日搜李陌尘的家让他们知道了,连夜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