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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一家子正在闲聊,忽然端木府里的管家韩朔带着文姨娘随嫁的奶娘林妈匆忙进来,那林妈进了门便急忙施了礼慌慌张张回道:“我们小姐很不好,身上流血了。”
端木华一听就急了,忙得拉上叶晨霜回了端木府,又请旨恩赐太医署太医博士王固安号脉,查验了文姨娘吃过的药渣子,才知道文姨娘吃的安胎药里有一味红花是最易滑胎的。
问了跟着文怡娘的下人开药的大夫是哪里的,在哪里抓的药,那煎药的小丫头吓得哭着道:“给文姨娘瞧病的是文姨娘娘家一向用惯的赵大夫,药也是赵大夫在他医馆给抓的”。拿出药方来看,上面并无红花这一味。
一时寻赵大夫的下人回来说道:“赵大夫的医馆前几日突然关了门,人此刻也不知下落。”
端木华一听此话,知着了别人的道,赶紧就报了官,官府接案后着人追查此案不提。
一时文姨娘吃了太医博士王固安开的保胎药,那一夜合府上下皆不睡,下人每隔一个时辰来给端木华和叶晨霜报文姨娘状况,直到第二日方渐渐的血止住了。大家才松了口气。
叶晨霜对端木华道:“老爷,你我夫妻一体,家里盼这个孩子盼得久了,再不能出任何纰漏。自今日起,文姨娘搬到我院子里与我同吃同住,我亲自看顾,太医博士每三天请了来给文怡娘胎把平安脉,直到孩子生下为止。”
端木华一听高兴的说道:“太太贤良,有这份心让我端木家感恩不尽,那就有劳太太了。”
一时文姨娘和奶娘林妈、贴身大丫鬟梅儿一块搬到叶晨霜院里的西厢房住下了,每日与叶晨霜同吃同住。文姨娘一举一动皆由叶晨霜亲自过问,似比自已有孕还要小心。众人更不敢怠慢。
这日,文姨娘的母亲带着她娘来看文姨娘,进了府也不等传话,就自顾进了鹤鸣阁。
两人先进了东厢房文姨娘屋子里和文姨娘说话。那文姨娘笑吟吟说道:“母亲看我现住的这院子比我原先那扶云阁敞亮多了,住在这院里,我走路到那屋里看太太,都要走好些时间,且太太特意为我和孩子在这院里种的花草这个时节都开了,味道十分好闻,等我生下府里第一个孩子,就和老爷说把旁边关雎阁要了来住,那院子比太太这鹤鸣阁还大,那院中屋子也多,你们来了住着也便宜,也可多住些日子。”
文姨娘母亲和她娘听了十分欢喜,她母亲笑着道:“我们姑娘出息了,我就说,虽嫁过来是个姨娘,但太太不生养,只要生下一男半女,还不是和太太一样,我们女婿官又做的好,学文也好,人又和善,又知书答礼,你们当初还为着是姨娘不太愿意,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哪里寻去。”
文姨娘她娘笑道:“还是太太您有眼光,我大字不识一个,要不是太太和老爷看得长远,哪里有怡儿的今天,差点就把这天大的好事给弄没了。”
几个人正在说笑着,就听袁妈进来回道:“文姨娘,太太听说你母亲和你娘来了,说让留下吃饭。”
三个人看袁妈出去,她母亲又道:“之前倒是和这里太太见过几面,看着像有些傲气不大理人,怡儿嫁过来我们也来过几次,她皆不在府里,今日倒是怡儿过门后第一次和她吃饭。原该我们先去看她,再来看你的,倒把这事给疏忽了。”
文姨娘笑道:“母亲不必紧张,我们这太太最是和善的,现在连早晚请安都免了,说让安心养胎,不让多动。还说这是端木家第一个孩子,绝对不能再有闪失。我现在吃了睡睡了吃的,都胖得不成样子了,稍微走几步下人就紧赶着让回屋歇着,怕伤了胎气。”
文姨娘母亲和她娘听了这话都笑了,她娘看着文姨娘道:“确实比前次见时胖了好些,也是你命好,遇上这样当家主母,像公主似的伺候着,为娘也就放心了。”
文姨娘母亲听了也说道:“是啊,怡儿打小就是个富贵命,我和她父亲把她捧在手心里养,就为今日。也算得偿所愿了。”
又说了些闲话,袁妈就过来请三人过去一起吃饭不提。
端木华自娶了两房姨娘后,兰姨娘的碧落堂虽也去过几次,见她一直面上冷冷的便不大欢喜去,因此平日里端木华在扶云阁文姨娘处走动频繁。
此时文姨娘搬到叶晨霜院里,加上月份也大了,太医博士交待不能劳顿,端木华只得去兰姨娘房里。
这兰姨娘却不大理会端木华,并劝端木华:“太太和文姨娘每日悬心,我怎能安心在此与老爷取乐,老爷也需得保养身子,还是去书房睡吧!”
端木华如今有三房太太却一个也捞不着,又无处发作,少不得或同僚或同科或旧友新朋去那繁华地找些乐子。
先时几日去一次,后来索性天天去,甚至在院子里三五日不回家,家中也无人再干预。
如此将近过了半年,眼看着文姨娘就要生产了,叶晨霜早早的就找来稳婆住在鹤鸣阁里随时准备接生。
这日,文姨娘肚子疼得紧,稳婆让丫头们预备着,说大概就在这一两日内生产。
叶晨霜一边安排接生的事情,一边着人去找端木华回家。
一时那文姨娘疼得撕心裂肺,谁知这一胎却生得不顺,那胎儿只下来了一条腿,另一条腿就卡在那里下不来。稳婆说再等等,文姨娘疼得呼爹唤娘。
林妈着急道:“快想想办法,这样疼法岂不把人疼死。”
稳婆道:“再等等,实在生不下再用蛮力。”林妈并未见过人生产,想那稳婆说的自然有理,文姨娘又疼得忍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几近昏死过去。
那稳婆看一时确实生不下来,便一跺脚说道:“再耽误怕是大人孩子都不能保住了,为今之计只得如此了,文姨娘怕是要再受些疼了。”
林妈一听有办法,忙催道:“是何办法?快说。”
稳婆道:“用些蛮力将孩子推回去,将胎转顺让头先出来就能顺产了。”
林妈急催道:“这会子也没什么好办法了,那就赶紧推吧!”
稳婆便抓起孩子先出来那条腿用力往回一推,又将手摸着孩子头部,慢慢引出。
两人一阵忙活,那孩子脑袋终于露出来了,此时生的倒快。
看着孩子落了地,那稳婆忙抱起孩子,将血色染出的孩子下身递到林妈跟前道:“林妈,这是脐带,快快剪了好包裹。”
那林妈何曾见过人生产,来不及看,一剪子下去,只见血顿时喷了她一脸。
稳婆一下惊叫道:“林妈,你怎么把孩子命根子当成脐带给剪了,这可了不得了。”
端木华是管家韩朔带人在城郊郑妈妈院里找到的,找到时端木华已喝得倒三不着两,下人们把他抬上马车拉回端木府。
下人们扶了端木华到叶太太屋里,就听到西厢房里文姨娘的叫喊声一声紧似一声,就在百般着急无奈时,突然听到产房里传出孩子的哭声。
端木华一下惊醒,紧张的睁大双眼道:“是不是生了,我听到孩子哭了,太太听到了没有?”
正说着,就听到西厢房传来文姨娘擂天倒地般的哭闹声,却不似刚才那个哭法了。
叶晨霜忙道:“快去看看,这是怎么了,才刚都听到孩子哭声了,怎么文姨娘还在哭,且哭声比刚才没生时还要大?”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和端木华来到西厢房门口了,叶晨霜道:“老爷不能进产房,还是我进去看看吧。”
说着推门进了里间卧房,看到孩子在哭,文姨娘却抱着孩子已经哭得肝肠寸断了。
叶晨霜看这情形,便向稳婆问道:“姨娘和孩子怎么了,怎么这么个哭法?”
稳婆扑通一下跪在叶晨霜面前道:“太太,才刚林妈拿剪子把孩子命根子当成脐带给剪掉了。”
叶晨霜一听,惊叫了一声:“什么?”
急忙从文姨娘手中接过孩子,打开看时只见下身血肉模糊,便惊声问道:“怎么,怎么能发生这种事?”
稳婆声音颤抖着说道:“我当时抱着小少爷,明明让她剪的是脐带,谁知她却把命根子给剪了。我自干这个以来还是头一遭遇上这样的事儿。”
叶晨霜接着又急急问道:“这可怎么办,看这还在流着血,怎么不敷药,溃疡了如何使得?”
稳婆忙道:“我自来接生只在剪脐处打结,用艾柱在打结处烧上一会,用捣碎的艾叶放入脐部再用棉絮包裹了即可,因今日事发突然,并未做其它准备,也不敢乱用药,太太还是请医馆的大夫瞧了再施药吧!”
叶晨霜听了忙对身边的丫鬟半夏说道:“快快找韩管家去请太医署王博士来,就说有急变,叫他马上来。”
说着,出了西厢房对站在门口的端木华颤声哽咽道:“老爷,看来我们命中无子,好不容易生下个哥儿,还没见着就把个命根子给剪没了。”说着嘤嘤嘤哭了起来。
端木华这时酒已完全醒了,听到孩子没把儿,一下怒了,道:“怎么回事,这不是天下奇闻嘛,哪有生孩子把命根子剪了的道理,来人,把我的印章拿上,把稳婆和林妈给我送到衙门里去治罪。”
一时来了几个婆子,扭着稳婆和林妈就走了。
正在忙乱时,太医署太医博士王固安来了,进去看了孩子,伤口的血已凝固了,少不得把伤口处的死血撕扯下来,那孩子凄厉的哭声盘旋在端木府的空气里,象是随时要引得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