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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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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母女亲亲热热说了会儿话,张兰无意间一转头,看见倪珈,直接无视她手臂上的绷带,皱了眉:

    “谁准你擅作主张把珞珞关到南山基地去的,他又不是犯人!上次你怂恿奶奶拿出那颗蓝钻,居然都不跟我说一声,那件事才刚过去多久?一转身你又干这种事!你看这些天,珞珞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我不准你再这么做了!”

    “妈,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倪珞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却不看倪珈。

    “我看倪珈就是喜欢控制家里的人!”莫允儿悲伤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在所有人面前,哀哀怜怜地望住倪珈,“可是倪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为什么不让我进家门呢?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你说出来啊,我都会改的!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倪珈听得肝颤儿,这女人有完没完?

    她无比委屈的话把所有人都收服了。

    宁锦年面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莫允儿这种淑女会有如此身世坎坷命途波折的一面,她这种委曲求全的隐忍,太让人心碎了啊!

    可惜他现在只是个旁人,没有立场来保护这个可怜的女孩,只能怨恨地把拳头捏碎。

    而张兰,本来在家里要讨好倪珈就让她不爽了,现在又见莫允儿这么伤心,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对倪珈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你去跟奶奶说,你和莫允儿做朋友了,以后,莫允儿随时想拜访都能来!”

    倪珈微眯着眼,张了张口,斟酌着。本想说些尖刻锐利的话,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最终采取了最温和的方式,无声地否认。

    张兰等了一会儿没反应,怒了:“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她深蹙的眉心刺激了倪珈,后者淡淡一笑:“听见了!”

    “听见了就马上给奶奶打电话!”张兰脾气不好地下通牒。

    倪珈没看她,却望向莫允儿可怜兮兮的小脸和满是得意的眼睛,斩钉截铁吐出一个字:“不!”

    末了,一字一句地补充:“今天不行,明天不行,以后永远都不行。奶奶说的,”倪珈望着莫允儿,唇角绽出一抹绝美而狠毒的笑颜,

    “奶奶说过的,我这真凤凰回巢了,她这只杂种的麻雀,就别想再回倪家!”

    冷气嗖嗖地席卷了整个病房。

    一旁的医生和护士傻了眼,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往门口挪,尼玛这么年轻的小女孩就这么吓人,这里的一个个看着都不简单,马上有世界大战了啊!

    医生和护士们一溜烟地窜了出去,病房内的几个人却完全还没有回过神来。

    宋妍儿震傻了,倪珞有些蒙,

    宁锦年震惊了暴怒了悲愤了却无能为力了。

    莫允儿惊呆,她在说什么?

    她是凤凰,自己却是麻雀?还是杂种的麻雀?好个倪珈,你就是这么贬损我鄙视我瞧不起我的吗?

    莫允儿此刻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羞耻与愤怒,她原以为可以借着张兰来压制倪珈,没想却反而遭受更大的羞辱。

    倪珈眼中深刻的不屑与鄙夷,像鞭子一样抽打着莫允儿的脸,杂种麻雀?奶奶居然在她面前说她是杂种麻雀?

    莫允儿双拳紧握,指甲几乎把手心刺穿,在宁锦年面前丢这样的人,她真恨不得扑上去和她厮打。

    只是一转头,看见宁锦年也气得手臂上青筋暴起,莫允儿却奇怪地有种因祸得福之感,看来,倪珈对她的羞辱唤起了他的保护欲呢!

    而张兰震怒了,倪珈不仅不把她放在眼里,还这样侮辱莫允儿,简直是不知好歹欺人太甚。她猛地站起来,扬起巴掌就朝倪珈扇过去。

    宋妍儿吓得尖叫一声,倪珞也怔住。

    可倪珈,眼瞳一暗,居然瞬时就迎上去,大步一迈,面容冰冷,紧紧逼近张兰。

    这女孩儿突然之间带着不顾一切的骇人气势,张兰看着她冷漠的眼眸和冰冷的面颊,竟莫名手抖,扬起的巴掌,怎么都落不下去。

    倪珈抬着脸,细眉一动,居然笑了起来:“都说父母对子女有教养之恩,所以子女要不怀怨言地承受父母的打骂。”

    张兰更加心虚,她不仅没教过她,没养过她,就算是她搬回来的这几个月,她也从来没有把她的事放在心上过。

    倪珈这句话无疑刺到了她的羞愧心,她又怒又气,这死丫头是怎么回事,怎么专门为难她!

    张兰的手还扬着,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倪珈却没有再给她考虑的机会,收起早已僵硬的笑容,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她独自走在医院拥挤的走廊上,心里空空荡荡。消毒水或许太浓了,刺激得她的鼻子都痛了,酸痛酸痛的。

    对她来说,家人的爱,不是天然而然的,要靠自己努力争取。只是,她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即使是靠后天努力赚取,都是想象不到的艰难。

    倪珈下去停车场,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倪珞。

    倪珈刚才好不容易才勉强忍住眼泪,此刻根本连假笑都装不出来,空空漠漠地问:“你来干什么?刚才看来,你应该是很讨厌我的吧?”

    倪珞也脸色不好,和她一样,装都懒得装,语气硬邦邦的,像要砸死人:“我说了,要陪你一起来医院,一起回去的!”

    倪珈稍稍一愣,怔怔看住他。

    倪珞克制了一会儿,可他毕竟是个喜形于色的人,脸上隐忍的怒气再也遮不住:“倪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身边的人?”

    倪珈扭头,望着远处的提示灯标识,漆黑的眼睛倒映着亮闪闪的光,没有焦点:“因为我原本就是黑心的坏人啊!”

    这种回答让倪珞都不知如何应对。

    “如果,我和莫允儿之间,选一个去死,你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我吧!”倪珈平平静静的,没有一点儿情绪。

    “我……这……”倪珞又要暴躁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诡异问题啊,他不舒服地皱了眉,“你乱说什么?怎么会毫不犹豫?”

    “是啊,深思熟虑,然后选择我去死!”倪珈笑了笑,“有什么差别吗?”

    说完,她继续往前走,声音在空空的停车场里回荡:“不用勉强陪我了!我认得回家的路!虽然,那里,其实也不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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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珈独自一人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王司机开着车,缓缓地跟在后边,亦步亦趋。

    吹了近一个小时的晚风,心里的憋闷还是积郁着,舒解不开。倪珈经过街心花园时,索性坐在白玉台阶上,把头埋在腿上,紧紧抱住自己。

    她突然有些恨自己,刚才在医院里,不该那么嚣张,不该那么肆无忌惮的。

    这样子的对抗与发泄,并没有让她心里有多好受!

    妈妈本来就不喜欢她,现在一定更讨厌她了;还有倪珞也是,他虽然捣蛋又渣渣,可他还是个心思很单纯的男孩。

    刚才,讥讽莫允儿,挑战妈妈的时候,她的脸一定很丑陋,恐怖又吓人的丑陋,一定吓到倪珞了。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沉默又无奈地含着怒气。

    倪珈默默地想,她其实不需要他们喜欢她,她在乎的,只是如果失去了可能的盟友,多了强大的敌人,她会过得很累,仅此而已。

    可是,这种安慰真是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倪珈埋着头,闭着眼,沉陷在一片黑暗之中,怎么突然感觉如此挫败,有种找不到方向的感觉?

    她静静抱着自己,沉沉的,什么也不想,像是要睡去。沉寂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突然传来一个略显冰凉又清朗的男音:

    “谁惹你伤心了?”

    她突然有一种跨越时空的感觉!

    宁锦昊?

    适才所有的纠结与孤独像是有了一个发泄口,她心绪万千地猛然抬头。

    就见繁星璀璨的夜幕之下,那男子眉眼清逸,透着非凡的矜贵之气。一张脸很是好看,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比他身后的夜空还要深邃,像是会把人吸进去。

    只是,倪珈眸中的水光瞬间黯淡,怎么会是他?

    越泽?

    越泽原本是要赶飞机去伦敦的,只是,汽车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停下,他无意间目光扫向窗外,就看见街心花园的石头台阶上,蜷缩着一个女孩。

    吊带雪纺衫,水洗铅笔裤,左手的白色带血绷带,不是白天见到的倪珈,又是谁?

    他记得她说有事的,却不知她为什么一个人坐在那里,埋头抱着自己,寂静无声,像是一尊雕塑,沉默而又安静的雕塑。

    长长的台阶上,人来人往,偶尔有人投去诧异的目光,她却独自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什么也没看见。

    好奇怪,

    看着,有些莫名的悲伤。

    越泽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当城市的灯光再次在玻璃窗上流转时,他鬼使神差地喊了停车!

    于是,他完全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她面前。

    可她小小的一团,仍旧是埋着头,一动不动,都不像是个活物。

    他站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很可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俯视了她好一会儿,又有些好奇,她怎么有那个耐心在这里坐上这么久呢?

    这与他印象里那个刻薄嘴毒又善耍小聪明的女孩,不太像呵!

    半晌,他问了她这句话,而她很快就抬起头来,于是,一瞬间,他看到了这个女孩毫无防备的一面。

    夜色把她的小脸衬得格外白皙,干干净净,简单而纯粹,没有坚强,没有凌然,没有自信,没有高傲,没有淡漠,甚至,没有美丽的清华。

    她如水的眼睛,黑白分明,只有毫不掩饰的欣喜,像是小孩子一样,脆弱而无助地,期盼着。

    即使只是一瞬,他也怔住,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然而,转瞬间,她目光中的一切瞬间消逝,归于平淡,又换上了平常一贯淡静的样子。

    那种快速的转变,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仿佛她以为,他是另外一个人,结果,却让她失望了?

    他看着她,淡淡道:“你在等人?”

    她摇摇头,不带丁点儿的犹豫:“没有!”

    然后,

    没有然后了。

    两人静静看着对方,都没话说了。

    倪珈找话题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越泽:……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他摸了摸鼻子,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还挑了她会感兴趣的话题:“刚坐在车上,本来想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要运设备的,没想到,居然就在路边遇上了!”

    这个话题果然成功吸引了倪珈的兴趣,她马上站起身,说:“当然是越快越好了,当然,也要看你们那边的机械师什么时候方便。”

    “嗯,我再看一下,到时候联系你。”他很顺其自然地说,“啊,对了,没有号码。”

    倪珈于是拿出手机,交换号码,换完之后,还很有礼貌地说:“越先生那么忙,只用让下属的人和我对接就行了,不用亲自过问的。”

    越泽点了一下头,目光又落到她手臂上,问:“医生说严重吗,伤口?”

    倪珈摸了摸手臂,答:“嗯,没事!”

    自从他出现之后,她就一直保持着礼貌而矜持的距离,笑得很好看,却很公式化,回答问题也是,必要的工作上的事,就说得详细,稍微和私人触上一点儿边边角角的,就一两个字应付过去。

    呵,奇怪的女孩子!

    越泽不是什么擅于活跃气氛的人。

    倪珈也毫无意见,就这样让沉默继续着,仿佛比起和他聊天,她宁愿选择尴尬的沉默。

    直到手机响了,接起来,居然是倪珞。

    “倪珈,你在哪儿?”他的语气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

    倪珈整个人都在那瞬间软了下来,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委屈,嘴一瘪,就冲他没好气地嚷:“你管我在哪儿?”

    倪珞疑问:“你难道不怕我晚上去泡吧?”

    找踢啊!

    倪珈翻白眼:“七号大街,街心花园!五分钟不来,后果自负!”

    倪珞:“切”,挂了电话。

    倪珈放下电话,唇角不自觉地就染了一抹笑,这臭小子,还是有点儿良心的。她美滋滋地笑着,这才发现越泽还在旁边,于是瞬间整理了情绪,不喜不悲的样子。

    只是,这种小儿科的情绪变化,对他来说,破解毫不费劲好吗?

    看来,这小女孩儿和男朋友吵架闹别扭了呢,一哄就吃了糖一样开心,还真是有趣。

    越泽很浅地弯了弯薄薄的唇角,说:“我先走了!”

    倪珈欢欢乐乐地冲他摆摆手,招财猫一样。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最纯粹的笑容。

    越泽眸光稍稍一凝,转身离去。

    五分钟后,倪珞还真来了,极其别扭地抱怨:“疯了,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会答应说陪你去医院了又陪你回家。说话不算数的人是小狗,我不想当小狗才来找你的!哼,以后我绝对不会轻易答应你任何事情。”

    尼玛我可没说你是小狗,我也没逼你答应我什么事啊,这完全是你自己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好吧!

    倪珈哼哧笑着,跳起来箍住倪珞的肩膀,揉他的头:“想姐姐就说,装着牛逼哄哄酷拽霸的样子给谁看啊!”

    倪珞的海拔又被她拖低,几乎炸毛:“你这动不动就动手的习惯改改成不?哎哎,放手哎,哎,叫你放手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