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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令筠叫一群人围着,一一吃着她们的酒,总算消停半刻后,今儿主事的张姨娘走了过来。
“大小姐,真是辛苦你了。”张姨娘满脸笑对着陆令筠道。
张姨娘是府上较为得宠的姨娘,柳氏称病不愿来他宴席,便是由她来主持女宾这边的宴席。
然而场上来的人,基本都是冲着陆令筠去的。
不是跟她敬酒就是跟她寒暄,替了张姨娘一大半的活。
张姨娘满是感激的看着她,毕竟她只是个小小姨娘,出身低微,出嫁前是个平头百姓家的女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跟这么多达官贵人的家眷往来。
万一露点怯,或是应对不当,那是丢了整个陆家的脸!
“姨娘这是说什么话,今儿本来就是我弟弟大喜,我替他接几杯喜酒也算沾喜气。”陆令筠笑道。
张姨娘听着陆令筠这话,心里脸上都是喜滋滋的,她端起一杯酒敬陆令筠。
这大小姐不但嫁得好,说话也好听。
跟她这种姨娘从来不摆架子,还会说客气话。
真难叫人不喜欢!
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在她们身后响起,“张姨娘就敬大姐姐呀,我也是陆宽的嫡姐,怎么不见张姨娘敬敬我?”
循声望去,就见一二十西五的妇人拉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站在她们面前。
那妇人衣着并不华丽,只两襟用了绸子料,其他的都是斜纹的面。
虽不富贵,好在这衣裳还算新,在满目绫罗绸缎的女眷后宅里头,勉强能看得下去,不至于太寒酸。
这来的正是许久不见的陆含宜。
陆令筠看了一眼陆含宜这一身穿着,眼睛轻眨了眨,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心里早就知,她这些年过得是真不好。
李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富之家,李家供养的人还多。
上头的老夫人年纪大还贪,什么好的都要先紧着她吃用,李家为了孝顺好名声,东西都要先送她那边过一手,下头还有同住一起的几个叔父和休弃回来的姑母,再往下才是李闻洵这一代。
偏的掌家的还是大房韦氏,韦氏精明善算,哪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分给陆含宜了呢?
况且陆含宜这些年是带着儿子留守家里,李闻洵在外头当官,他不往家里要钱都算不错的了,俸禄是不可能寄回家半分。
所以陆含宜这些年全靠自己那点嫁妆和她娘偷着补给度日。
今日来参加陆宽大婚,她这一身勉强拿得出手的行头己经是她能拿出的最好的了。
“原来是二小姐。”张姨娘看到她,赶忙脸上挤着笑迎上去,“哪能不敬你,我只是刚刚没瞧见二小姐。”
“张姨娘如今哪能瞧见我呀,我穿得这么普通,哪有我大姐姐那般光彩照人,富贵荣华!”陆含宜这话酸的张姨娘的牙都打颤。
张姨娘真想吐槽一句,酸人家富贵荣华那你当初倒是嫁过去啊!
外人不晓得,她们自己家还不晓得吗,侯府当时没说要聘哪位小姐,可李家当初是点名要大小姐的。
不是陆含宜自己上赶着去抢李家的金龟婿吗!
现在知道人家过得富贵荣华了,早去干嘛了!
可张姨娘啥也不敢说,陆含宜她老娘柳氏还在她头顶上压着。
陆含宜回去告个状,她可没好果子吃。
“二小姐一样光彩照人!”张姨娘恭维着,“咱们陆家出来的女儿个顶个都是个好的,哪个都叫人说好!”
张姨娘这油滑,哪个都不得罪的话,依旧叫陆含宜不满。
“我哪里能跟大姐姐比呀!大姐姐她贤名远扬,人人称颂。”
最叫陆含宜恨不过的就是前后两世,怎么不管嫁谁,陆令筠都有那么好的名声!
都叫人恭维!
她在京里这些年,但凡碰上陆令筠在场的地方,所有人都围着她转。
弄得她就跟阴影里的老鼠似的,只能在人群里暗戳戳的看着她。
今儿是陆宽的婚礼,她也是家里嫡姐,还是正儿八经的嫡姐,可所有人只知陆令筠,没一个找她的。
她想到她和陆令筠同样是陆宽的姐姐,凭什么待遇差这么大!
想到她和陆令筠在这个场合没半点差别,她这一次再也忍不下去,站出来冷嘲热讽一番。
陆令筠叫她酸得不行,她举起酒杯,笑吟吟的给她敬一杯,“好了,大姐姐敬你一杯,今儿宽儿大喜日子,含宜你莫要生气。”
陆含宜一把推开她的手,“你也知道今天是陆宽的大婚,你一个出嫁的姐姐在这里显摆什么!”
陆令筠:“......”
“我娘才是陆家正儿八经的女主人,她只是病了,不是死了!”陆含宜把几年来对她的嫉妒恨和心头郁结狠狠抒发一番,“她把陆宽的婚事交给张姨娘操办,倒是显着你了!”
“二小姐,你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张姨娘听到这里,立马急了,她赶忙打着叉,“是我求着大小姐帮我的,你也知道,我身份低微,哪里能喝那些太太夫人们的酒!”
“那我也没见张姨娘你来找我呀!”陆含宜阴阳怪气的看着张姨娘,“都是嫁出去的女儿,凭什么就她能替陆宽在这里喝大家敬的酒?”
“二小姐......”张姨娘被她的咄咄逼人给憋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走廊上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就凭这个宅子是大姐姐送给我的。”
这道声音落下,今儿的新郎官大步流星走进内院。
内院的女眷们见到他,纷纷转头侧目。
陆宽径首走向陆令筠身边,他脸色微醺,显然是在前头同那些男客们饮了不少酒,陆宽两眼闪着光看着陆令筠,对着众人道,“这个宅子是我大姐姐送我的贺礼,不但是宅子,我陆宽能有今日成就全凭我大姐姐。”
“宽儿。”陆令筠听他当众这般说,不由皱了皱眉,示意他没必要多说。
陆宽则是满眼感激,“大姐姐对我恩重如山,我有何不能叫大家知道的。”
他这话落下后,后院的女眷们一个个不由赞赏欣赏的看着他。
她们这些女子呀,哪怕出身富贵,可这一生不是为夫家便是为父家操劳。
有个这样会感恩的弟弟哪能叫她们不羡慕。
而陆宽说完这些,转头看向陆含宜,“二姐姐,你刚刚问,都是嫁出去的女儿,凭什么大姐姐配替我操办婚事,大姐姐送我前程送我宅子,她还不配吗?”